10、贵女献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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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又到了施针的时辰，君子暄走进长乐宫，没打扰白悠言温书，随意在殿内坐下，也拿了本书来看。
等白悠言想起来，他已经怡然自得地吃完一整盘水果了。
她净了手，拿来医药箱，在君子暄身侧坐下，捻起银针，轻声道：“殿下，闭眼吧。”
君子暄依言闭上了眼，感受着她熟练而沉稳的动作。她凑近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松墨味道。
眼周的穴传来微麻的酸胀感，过一会儿又顿觉得轻松。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平日政务繁忙，也就在此处方能偷闲。
“谢卿待人有几分傲气，你与他相处，可还习惯？”君子暄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谢先生才学渊博，我受益匪浅。”白悠言专注着手上的动作，“还要感谢殿下，为我觅得良师。”
她的回答坦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既是老师，又何必在乎他本身是何种性格。
君子暄嘴角的弧度柔和了几分，心中那份似有若无的滞涩感散去。
“你觉得好便好。”
过了一刻钟，白悠言收起了针，在烛火上烤过，又细细擦拭着。
君子暄缓慢睁开眼，觉得看得比之前更清明了几分，正好撞上了屋内的一副她所做的画，没有小女儿的笔触，反而显现出了几分铁骨铮铮的韧劲儿。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一事，开口提醒：“再过五日，便是皇祖母的寿日宴，恰逢北朔国使节到访。父皇的意思是要大办，皇族贵戚都会出席，也是有你的席位的。”
白悠言手上动作一顿，点头称好。
待君子暄起身离开后，白悠言便传来了宫女晴雪，她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太后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她问道，“快要到寿宴了，不想出什么差错。”
晴雪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斟酌着语句：“太后娘娘也是将门出身，宫里年岁大了的嬷嬷们都说太后娘娘年轻时十分英勇飒爽，若非进了宫，也当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如今她老人家年岁大了又信佛重礼，不喜浮华之物，若姑娘准备寿礼的话不必过于贵重。”
白悠言心下了然，转念便有了主意。
五日后，太后寿宴，于清河殿盛大举行。
清河殿内，琉璃为瓦，宫灯如星河倒悬，将整座大殿照得恍如白昼。
御座之上建安帝神色威严，身侧的皇后亦是端庄温雅。
坐在主位的太后，虽已经到花甲之年，一身暗红色的凤袍却显得她精神矍铄，眉宇间隐隐有一股英气，手上却攥着一串佛珠。
太子君子暄也坐于一侧，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的目光略过众人，最终在某一角落停下，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执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只见过白悠言素衣的模样，这是第一次见她穿石榴红色的束腰长裙，略施粉黛的脸上减去了几分清冷，添了几分娇媚。
她安静地坐着，仿佛周围的推杯换盏都与她无关。感受到了那一抹不容忽视的视线，她抬起头，便撞上了君子暄深邃的目光。
白悠言愣了一瞬，眼睛弯弯，举起手上的酒杯，露出纤细的皓腕，像一副水墨画被染上了颜色，其他人都成背景。
君子暄不动声色地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了心头的那份悸动。
寿宴行至中途，便到了众人争奇斗艳的献礼环节。大殿内的空气都骤然变得炽热了起来。
轮到沈贵妃的亲外甥女、兵部尚书的嫡女沈若兰的时候，只见她一袭海棠红的摇曳长裙，裙摆上还绣着用金线绣成的花引百蝶图，行走间流光溢彩。
她的肌肤胜雪，眉目含春，一颦一笑皆是精心雕琢过的柔媚，步伐款款，引得不少年轻臣子侧目。
“太后娘娘可还记得若兰？”沈贵妃娇笑一声，率先开口：“这孩子，自小便常进宫给您请安，更是仰慕太子殿下风采已久，这福《松鹤延年图》是她亲手绣制，也希望娘娘能全了她女儿家的心思呢。”
此话直白，沈若兰不免有些羞怯地垂下了头，更显得女儿娇俏动人。皇帝不置可否地举杯浅酌，皇后脸上的笑容却淡了几分，恍若未闻。
沈贵妃膝下无子，也没什么大的野心，若是娘家女儿如愿成了太子妃，她后半辈子也是有指望了。
贵妃话音刚落，还未等太后言语，太傅柳承安便起身一拜。他身边坐着的正是那名满京城的才女柳静姝，一袭淡紫色的罗裙，气质更是清雅如兰，美得没有一丝攻击性，却自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清贵。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柳承安的声音洪亮，目光却直视太子，“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未来的太子妃须得德才兼备，才能母仪天下。小女静姝，愿为太后抚上一曲《高山流水》，以贺万寿。”
皇帝终于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便欣然应允。
皇后执着筷子的手，在袖中微微一紧。这柳承安素日里便和她父亲不对付，若儿子娶了个这样的妻子，岂不闹心。
沈若兰安静退下，静待柳静姝入场。
她素手轻扬，琴音便铮铮而起。那声音清越，泠泠作响。转而又柔情似水，似诉脉脉情思。
白悠言边饮着这宫廷御酿，边欣赏着美人弹奏，好不惬意。虽然琴音不如那日林中之人可以清心，但别有一番情调。
一曲终了，绕梁三日。
“好好好，柳大人的女儿果然弹得一手好琴，可与本王宫里的第一琴技相较。”成王带着醉意开口，那语气刻薄，竟将太傅嫡女与下人做比。
成王不拘小节，此生最厌恶的便是那写自诩读书人的清高虚伪之辈。
正当殿内的气氛微妙到极点时。北朔国使臣便阔步而出，他身后跟着一位异域劲装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高挑，五官明艳立体，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脸颊却有一对酒窝，正是北朔国最受宠爱的诏阳公主。
“太后娘娘安，听闻东曜国太子殿下文韬武略，我国公主想一展风采，特来拜见！愿能促成两国喜事，亦为两国邦交！”
话音未落，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公主，便已抽出腰间软剑，那剑光如雪，人似惊鸿。舞剑时，别有一番英气之美。每一次旋转、劈刺，都带着一股无形的剑气。
最后收剑入鞘的那一刻，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不为别的，如今三位女子才艺展示完毕，却将太子殿下推到了风口浪尖。拒绝任何一方，都意味着放弃了其背后的势力。
君子暄缓缓起身，目光在三位女子身上短暂停留，向主位上行了一礼：“父皇已有旨意，孤也属意于今年女官大选的魁首。”
他又转向了北朔国使臣与公主方向：“两国交好不该立于女子牺牲之上，像诏阳公主这样的英勇儿女，想来更加向往草原和自由。”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众人觉得这三女争一位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可偏偏有人不愿遂他的意。
“原来太子殿下心仪的是那位前不久入宫的白家姑娘，想比白姑娘的才学远超小女。正值盛宴，不如也叫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也好让小女输得心服口服？”
说话的正是太傅柳承安，见太子竟如此将所有人的示好不放在眼中，他便也不再隐藏心思，冷笑着将矛头指向角落里的白悠言。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白悠言身上。
有嫉妒，有鄙夷，还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三位珠玉在前，各个都是光芒万丈的贵女，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拿什么争？只不过沦为笑柄罢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却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太傅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可未曾指定何人。沈、柳两位姑娘更是在今年的待选名单上，是大人觉得自己女儿不如旁人，还是您觉得我东曜国的女官大选全是儿戏？”
谢云庭已然起身，眉眼中带着几分英气。
新贵竟敢如此大庭广众下，公然驳斥太傅。
柳太傅不甘示弱地开口：“谢大人，如此以下犯上，是嫌你这官帽戴得太稳吗！”
毛头小子而已，还能让他落了气焰。
谢云庭冷笑了一声，毫无惧色，继续朗声道：“今日是太后生辰，不是太子选妃，将喜宴当成如此关心太子殿下选谁，难不成自己想做太子妃，太傅一把年纪，别在北朔国使臣面前丢我东曜国的脸！”
被他一番话堵得脸色涨红，柳太傅冷哼一声，只得坐下。
众人忍不住轻笑出声，场面一片混乱。
此时，建安帝端坐于御座之上，却是轻咳了一声，他只将那杯盏重重落在桌上，众人便立刻噤声。
他缓缓开口：“朕也好久没见过此番热闹场景了，谢卿何必说得这样严重。不过，既然太傅开口，白姑娘便也展示一番才艺，为母后贺寿吧。”
说罢，又靠回椅背，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贵女献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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