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初小7

14、第 14 章

　　程奎死后的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新闻和自媒体号都在讲某大学一个物理系大四男生被杀的事情，男生的家人悲痛欲绝要学校他们的孩子。孟希看着新闻，失魂落魄，心神不宁。
　　冷静下来了之后，她想起来程奎在死前的那一天，给自己打的电话：“希姐，锁定了，锁定另外一个电子了，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带你的怀表来一趟。”
　　孟希很后悔，如果当天自己抛下工作去找了程奎就好了，这样程奎就不用一直呆在实验室，如果没有呆在实验室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杀呢？为什么是在他的实验有了进展之后被杀呢？
　　是张伟，孟希告诉自己，可从上次与张伟的交谈来看，孟希看不出任何张伟与程奎之死有关的异常。
　　想着程奎，孟希拿出了自己的怀表，她惊讶地发现怀表5点钟的指针被点亮了。
　　孟希又想起最后一次和程奎见面，程奎说的“希姐，你的怀表里的指针不是会被点亮吗？你之后认真观察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怀表会被点亮，我觉得应该和这个有关系，或许，还有其他的我们不知道的功能。”孟希愣住了，上次看怀表还是几天之前，当时怀表的指针还没亮到5点。
　　“难道死了一个人怀表就会被点亮？”
　　孟希回忆4点的指针被点亮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也没有人自己认识的人死掉，上次是从张伟老家回来之后，去父母墓碑前发现有平行宇宙之前看到4点的指针被点亮。
　　孟希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她看着怀表，既然自己的怀表能跳到不同的平行宇宙，那其他的宇宙会不会程奎还活着呢？孟希开始拧发条，不停地拧，她想尝试着看能否让程奎有不一样的命运，可每使用一次，孟希依然能从新闻里看到程奎被杀的消息，可见发生了的事情，似乎无法改变，她的怀表没有回到过去的能力，只是环境发生了变化，并不能改变事件。
　　孟希去了一趟警察局，想打听一下警察有没有锁定到凶手，她在警察局门口看到一个神情憔悴的女人，木然空洞的双眼，没有焦点，她看到任何一个进出的警察，都会拉着问。
　　“我儿子的凶手找到了吗？程奎的凶手找到了吗？”
　　每个警察看着她都于心不忍，也无法做到欺骗，看到警察摇头，那个女人靠在墙边，呆呆地站着。
　　那个可怜的母亲，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孟希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无尽的悲痛，孟希的心久久无法平复，如果程奎的死与张伟有关，孟希发誓，一定要将他揪出来，让真相大白，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孟希拿出手机，准备去翻翻程奎的朋友圈，看看能否找到慰藉他母亲的东西，可当孟希准备通过与程奎的对话框进入他朋友圈的时候，孟希却看到程奎死的那天凌晨的三点，程奎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希姐，指针点亮有了新的发现，面聊。”孟希无比震惊，她明明没有收到过这条信息，而且，孟希记得很清楚，那天去学校之前她给程奎发信息的时候，程奎的最后一条是一个搞笑表情，孟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仅仅是因为这条突然出现的信息，还有就是，程奎到底发现了什么？指针点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希想了许久都没想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条之前没有出现过的信息，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复杂思绪中走了出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开始重新梳理张伟的一切，但始终没有头绪，而徐俊逸在公司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张伟。
　　小星星幼儿园的路边有一个给老人理发的摊位，摊位上摆着一面镜子，孟希每次去接小星星的时候都会冲着镜子里看几眼，小星星喜欢她打扮漂亮去接她。但孟希这段时间无心打扮，经过理发摊的时候她再次下意识地朝镜子看去，整理自己的头发，拿出口红涂了一下嘴唇，让自己显得有气色，孟希看向镜子的时候发现街对面有个穿着朴素正装，戴着黑框眼镜，脸却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吓得她赶紧回头，对面街道却空无一人。孟希再次看向镜面，镜子只有她。孟希恍惚了一下，揉了揉头，看到自己的手臂似乎在发光，她面露忧色，将袖子放了下去，径直去了幼儿园。
　　沈确在幼儿园门口看着孟希，她迎了上去。
　　“孟希。”
　　孟希看着沈确，知道她来找自己的原因。
　　“找我是因为程奎？”
　　沈确没想到孟希一点都不意外。
　　“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
　　“朋友。”
　　“7月2号中午11：30左右你去找程奎了，找他干什么？”
　　“私事，沈警官，我去了一趟学校，犯法了吗？”孟希并不想跟沈确讲她与程奎之间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
　　“孟希……”沈确轻叹了口气：“我并不是来审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这个世界，我不知道怎么了，你上次跟我说，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看到的世界，孟希，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
　　孟希看着沈确急切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实际上是平行宇宙，在另外的宇宙也有我们的存在，会不会被当成疯子，如果说有两块神奇的怀表，一块可以回到过去一块可以在不同宇宙中跳跃，会不会被当成异类，孟希最后只能轻叹一口气。
　　“沈警官，有些事情，很复杂，我没有办法跟你说。”
　　“复杂？到底怎么复杂了，孟希，我不怕复杂的，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相信你的。”
　　沈确非常着急，声音不自觉都大了起来，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孟希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沈确。
　　“我父亲，当年因为追捕石宇天，被他杀了。”
　　沈确看着孟希，她希望孟希可以信任自己。
　　“你父亲是……沈立伟？”
　　孟希没想到沈确居然是当年那个警察的女儿，她记得那个警察，如果不是那个警察突然出现，孟希说不定已经死了。后来，她和外公外婆离开了，很长一段岁月里，她都没有听说过那个案子了。再后来，孟希20岁了，外公外婆有一天忽然告诉她，说那个救她的警察死了，为了找杀害自己家人的凶手而死的。孟希在父母和哥哥被杀之后一滴眼泪都没流过，但是听说那个警察死了，她像是被唤醒了记忆一样，嚎啕大哭，从早上哭到了晚上，她哭父母，哭哥哥，也哭那个警察，因为她知道，那个警察死了，就没有人会管她了，凶手就要逍遥法外了。
　　孟希看着沈确的样子，她记得那年她躺在病床上，有个警察来看她，被外公拦在门外，后来外公告诉她那是抓凶警官，孟希一直记得他的样子，沈确确有几分像那个警察，女儿都像爸爸，她也像谭见闻，但是小星星却像徐俊逸。孟希的情绪有些复杂，语气中带点无力。
　　“我记得你父亲。”
　　“孟希，我和你一样，希望能抓到凶手，如果你这边有任何线索的话，不管是程奎的，还是石宇天的，请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沈确表现得有些急切。
　　孟希想了一下，看着孟希，迟疑了一下。
　　“沈警官，如果我跟你说张伟与石宇天有关系，你会信吗？”
　　沈确明显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张伟是西北人，石宇天是本地人，况且，张伟父母都健在，他与石宇天毫无瓜葛。”
　　孟希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是吧……”孟希看着沈确：“不好意思，你帮不了我，或许，也很难抓到他吧。你还是尽快找到杀害程奎的凶手吧。”
　　“你要对警察有信心。”沈确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无力感。
　　“这么多年了，你们有任何线索吗？”
　　沈确听到孟希这句带有质问语气的话，明显地僵了一下。
　　“这不怪你们。”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孟希心里也责怪过警察无能，可现在事情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范围，凶手就像一个超能力者一样在每个宇宙之间来回穿梭，就算是福尔摩斯在世，也查不出来吧。
　　沈确有些尴尬，想解释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毕竟，孟希说的也是事实。
　　如果搁以前的话，孟希会很高兴认识沈确，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警察，更因为她与自己有着共同的目标，或许，她还能和沈确成为朋友，但是现在，她不想交任何朋友。要让这个世界回到它本来的样子，如果要牺牲一个人的话，那只能是她，她不想牺牲任何无辜的人，她要亲自把张伟揪出来，把石宇天揪出来，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幼儿园传来铃声。
　　“沈警官，我孩子要出来了。”
　　沈确拿出自己的名片得给孟希：“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需要我，打给我。”
　　孟希接过沈确的名片，点点头。
　　沈确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小星星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扑向孟希。
　　“妈妈，你今天真漂亮。嘴巴很漂亮，眼睛也很漂亮。”
　　“是吗？”
　　“是呀，妈妈最漂亮。”
　　孟希一天沉重的心情，在此刻消解了不少。孟希牵着小星星的手再次经过那个理发摊，孟希无意识看向那个理发摊的镜子，竟然看见对面街道有一个穿着正装，脸和她一样的人，孟希猛地回头，对面街道一个人都没有。孟希环视了一圈，路上依旧没有找到那个镜子里的身影，孟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张建国和徐兰英坐在沙发上看着农村剧打发时间，张伟拿起遥控器换到一个科学类的节目，坐在了沙发旁边，张伟父母大气不敢出。节目里讲着对平行宇宙的推测，还大胆推测如果一个宇宙里同时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最早存在的人会逐渐吞噬后来者，张伟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换到新闻台，新闻正在播报大学的凶杀案，希望知情人能提供线索，张伟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将遥控器扔给张建国。
　　“我去趟公司。”
　　“放心，我们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张伟是放心的，因为家里到处都安装了摄像头。张建国和徐兰英看着张伟离去的背影，大气不敢出。
　　孟希带着小星星去了科学馆，到的时候徐俊逸正在给科学馆的游客讲解：“两颗粒子可能存在一条隐形的线，互相关联，互相影响，并且可以影响整个时空……”
　　黑暗中，张伟看到了孟希，张伟死死地盯了一会儿孟希，灯亮了，张伟离开了，他有了一个可以接近孟希的主意。
　　徐俊逸也看到了孟希和小星星，一把抱起了小星星。
　　“星星今天来接爸爸下班呀，爸爸真开心。”
　　“今天我想吃肯德基。”
　　孟希和徐俊逸都笑了。
　　“行，晚上吃肯德基。”
　　孟希离开科学馆的时候发现科学馆的灯光打在手上，徐俊逸看着孟希的手臂，捏了捏，白得有些奇怪：“你的手臂的颜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要不要去皮肤科看看？”
　　孟希把袖子放了下来：“没事，就是光线问题。”
　　孟希发现自己的手臂发生变化是在程奎死了之后，她疯狂地拧动自己的怀表，看能否救会程奎，那之后，她不但发现自己的皮肤偶尔呈透明状，而且会时不时感到腿脚很累，眼睛也总会有进了灰不舒服的感觉，甚至明明自己睡得很早，第二天总是感觉自己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身体很是疲累。孟希一开始怀疑自己身体出现问题，可检查下来却什么毛病都没有，孟希开始怀疑与怀表有关，可她并不知道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问题。
　　在肯德基的时候，孟希想到这天遇到的事情，她问徐俊逸。
　　“有没有可能在一个宇宙里会有两个你我？”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样一个问题了……”
　　徐俊逸认真地思索起来。
　　“如果两个自己同时在一个宇宙？这很难说，或许存在时空裂缝，导致两个宇宙有个交错也不一定。如果有两个自己的话，或许会同时存在，再或许先存在的会吞噬后来者也说不定。”
　　吞噬？如果真的如徐俊逸所说，那么自己是闯入了另一个人的宇宙吗？孟希想起了程奎说过，已经锁定了另一个电子，是否与这有关呢？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不走的话，这个宇宙的孟希会吞噬自己吗？
　　程奎的母亲每天都来刑警大队门口，劝都劝不走。沈确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很是内疚，但就是很奇怪，凶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沈确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又拿出父亲的笔记本翻看了起来，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她一边看脑海中却是孟希说的“如果我跟你说张伟与石宇天有关系，你会信吗？”沈确知道孟希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对自己不够信任，合上笔记本之前，她又在笔记本第一页空白页上写上一句：1995年6月22日，隐秀路金地苑4号楼4单元502室，凶杀案。
　　孟希晚上掀起自己的衣袖，发现的手臂已经半透明状了，她想起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与自己长相一样的女人。
　　“真的要被吞噬了吗？”
　　孟希拿起了自己的怀表，只要她转动一下怀表，她就会跳到另一个宇宙，这样的情况就会马上消失，但孟希突然想到。
　　“她知不道石宇天在哪里呢？她知道张伟是谁吗？如果能找到她的话……”
　　孟希停下了准备旋转怀表按钮的手。
　　再次去接小星星的时候，孟希特意带了一面小镜子，走到幼儿园附近的时候她拿着镜子照来照去，果不其然，孟希在镜子里又看到了那个她，除了戴着眼镜，穿着与自己不一样之外，脸一样，身高一样，连走路的姿势也一样，对面街道依然没有那个人。孟希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跳，屏住呼吸，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终于，找到了，她眼睛盯着镜子，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孟希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人，跟着她，一直走到了一个菜市场，镜子里的她认真地挑着菜，很多人似乎都认识她，叫她孟老师。
　　孟希一直盯着镜子里的那个孟希，镜子里的孟希走到水产生鲜处挑水产品，水箱的条框一部分是镜面的，镜子的孟希无意看向那个水箱条框镜面，像是受了惊吓般往回看，后面什么人也没有，她再次看向那个镜面，看见里面有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孟希与镜子的孟希对视了，她浑身战栗，心脏狂跳。
　　“孟希？”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镜子里的孟希直直地看着自己，孟希受不了她的眼神，不，是自己的眼神，那种要把自己看穿的眼神。孟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石宇天找到了么？”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镜子里的孟希没有任何反应，一直惊恐且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孟希被人撞了一下，手上的镜子掉在了地上，当孟希捡起来的时候，再怎么着都找不到镜子里的孟希了。她飞奔出了菜市场，跑了很久才停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许久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孟希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她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老师，因为那是妈妈的职业，而自己想要当老师是父母还在的时候，也就是说孟希看到了那是最原始的、还没有怀表的那个宇宙。
　　孟希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很明显符合一个老师的各种情况。她看着自己逐渐变透明的手臂，如果不离开，自己可能会慢慢消亡。但是，如果镜子里的孟希知道石宇天或者张伟的情况话，说不定自己能很快找到真相，而且，那个原始的宇宙应该也有石宇天，如果他没死的话……
　　很快，她的思绪被徐俊逸的电话打断了，她想起来还没接小星星，赶紧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衣服，赶紧往幼儿园方向跑去。
　　半夜，孟希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进了卫生间，她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左看右看，没有任何反应，就当孟希想要放弃的时候，镜面变得影影绰绰，慢慢地出现一个人影，是她，是自己，是孟希。孟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看着镜子里那个戴着眼镜的孟希。
　　“孟希？”她轻轻地唤了一句。
　　镜子的孟希点点头。
　　“你在哪？我能见到你吗？”
　　镜子里的孟希点点头，同时又摇摇头。
　　“好，我们不能见面。”
　　孟希很快就能明白镜子里自己的意思，她开始急切地发问。
　　“这是最原始的宇宙对吗？在这个宇宙里，石宇天抓到了吗？”
　　镜子里的孟希没有说话，仍然只是摇摇头。
　　“孟希，你那边有线索吗？”
　　镜子里的孟希拿起一只马克笔，在镜面上写了几个字：石宇天在汉溪山。
　　孟希看着那几个字，神色大惊。
　　“汉溪山？他还活着？你怎么知道的？你，你，你那边有一个叫张伟的吗？他与石宇天什么关系？”
　　镜子里的孟希在镜面上又写了一句：张伟就是石宇天。
　　孟希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石宇天呢？石宇天不是七十多岁吗？而且，你刚说石宇天在汉溪山，怎么可能是张伟呢？”
　　镜子的孟希苦笑了一下，又在镜子上写了一句话：有一天你会成为我。
　　镜子里的孟希消失了，孟希看着镜子里此刻的自己，眼神里透露着惊恐与慌张。孟希想起镜子里的孟希写的石宇天在汉溪山，她跑进客厅，拿出包里沈确的名片，给沈确发了一条信息：我是孟希，我知道石宇天在哪里，需要你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