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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联手续章破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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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月九那间弥漫着动物气息、却意外温暖的陋室后,我与棍国国王朱世倾——这位昔日傲慢不羁、如今却在生死边缘与我建立起了微妙默契的年轻君主——并肩踏上了继续追查“红色审判”与“黑日组织”的极为凶险之路。
此时,灰岩城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街道上却已有了不少的摊贩和行人。
这座被灰色岩石包裹着的城市,在双恒星逐渐升高的光芒下,显露出的依然是它最为压抑的底色。
此时,我与朱世倾正保持着谨慎的距离,一前一后,目光却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昨日那场突如其来的追杀,让我们都十分地清楚:在这座城市里,阴影无处不在。
不远处,一位卖花的老奶奶缓步地走近。
见到我们时,她的眼睛蓦地一亮。
“这位先生,买朵花吧。”
只见她笑呵呵地从花篮中抽出了一支蓝色玫瑰,缓慢地递到了我们的面前,“这位姑娘生得真俊,就像这朵盛开的蓝色妖姬一样,又高贵又漂亮。先生,您就买一朵送给女朋友吧,她一定喜欢。”
“女……女朋友?”
方才还神情严肃地打量着四周的朱世倾,此刻脸却一下子就红到了整个耳根,低下头小声地说道:“那……那就买一朵吧。”
“好嘞!不过呀——”
老奶奶一边提着花篮,一边目光如炬地在我俩之间转了一转,此时,她眼中的笑意也更加深了,“这位先生,您气度不凡,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两位……想必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吧?”
“哈哈哈,您眼光是真准。”
朱世倾顿时笑得一脸得意,还故意朝我瞥来了一眼,“不过您只说对了一半。这位凌小姐,出身虽不算显赫,可她身上那股千金大小姐的气质——那是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
“原来是这样……我可是老远就瞧见这位姑娘了,样貌气质身材都这么出挑,定是咱们永昼星里极有福气之人!”
“呃……”
此刻,我被夸得有些招架不住,只好羞涩地低下头盯着我的鞋尖。
“婆婆您这么有眼光,那这整篮花——”
朱世倾大手一挥,随即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棍国纸币,并极为爽快地塞进了老奶奶的手里,“我全要了!也不用找了!”
“哎哟,谢谢、谢谢两位!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永远甜甜蜜蜜!”
此时此刻,一连串的吉利话像糖豆似的噼里啪啦地砸了过来,让原本就已经满脸羞涩的我听得更是脸颊发烫,转身就开始快步地往前方走了过去。
“喂!等等我!”
朱世倾一边提着那篮盛放的蓝玫瑰,一边在身后脚步轻快地追了上来。
与此同时,怀恩、莫尼和陆依然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候——那是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废弃工厂区域,外观看似废弃,内部却被棍国情报人员临时改造成了安全屋。
见到我俩都安然无恙时,他们仨明显都松了口气。
“陛下,凌侍卫。”
怀恩随即迎上前,手臂上的伤口也已做好了应急处理,此刻正缠着干净的绷带,“根据您之前提供的方向,我们连夜排查了莉亚生前的通讯记录和社交轨迹。”
随后,莫尼便递过来了一叠刚刚整理出来的资料,语速快而清晰地说道:“老大,有重大发现。莉亚的私人日记本被我们的人在另一处隐蔽的储物柜中找到——她似乎早已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提前做了备份。”
我从莫尼手中接过了那本用普通布料包裹的日记,纸张边缘却已严重磨损。
翻开内页,娟秀的字迹记录着一个普通女孩的多年日常生活,但在最近两年的记载中,却逐渐浮现出了令人极度不安的内容。
“三月初七,她又来了。戴着那顶黑色宽檐帽,站在街角等蕊初。她说‘时候快到了’,要蕊初准备好。蕊初问准备好什么,她只是笑,那笑容却让我脊背发凉。”
“四月十二,蕊初悄悄来找了我,脸色却十分惨白。她说她偷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关于‘审判’和‘献祭’。我劝她逃走,她说已经逃不掉了,那些人已经无所不在。”
“五月廿三,这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女人。她给了蕊初一个地址,说如果她出事了,让蕊初把这个交给‘会来调查的人’。蕊初问她是谁,她说‘曾经和你们一样的人’。她离开时,我注意到她右手虎口有一道很旧的伤疤,形状像月牙。”
“月牙形伤疤……”
我低声重复,脑海中迅速检索着所有相关记忆。
某个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大角星战役的档案中,似乎提及过某个失踪军官的体貌特征……
“继续查这个伤疤。”
我指示道,“联系凌宫档案馆,调取所有与大角星战役相关人员的外貌描述记录。”
此时,朱世倾正坐在一旁,手里翻阅着另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眉头紧锁:“我的人调查了‘黑日组织’在灰岩城的活动轨迹。过去三个月,他们至少有七次行动记录,目标各异——有小商人,有前政府职员,还有一个退休的星舰工程师。表面上看毫无关联,但仔细分析行凶手法,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我继续追问。
“仪式性。”
朱世倾抬起头,眼神锐利,“每一起案件,现场都留下了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标记。有的是残缺的符号,有的是特定的物品摆放方式。就像……在进行某种不完整的演练。”
“演练?”
我心头一沉,“为了最终的某个仪式或审判?”
“很可能。”
朱世倾将几张现场照片摊开在桌上,“看这里,还有这里——虽然它们全都伪装成了普通凶杀或意外死亡,但仔细观察伤口位置、伤口凶器,就会发现它们都有刻意被安排过的痕迹。”
怀恩急忙补充道:“更诡异的是,这些受害者的背景看似普通,但深入挖掘后,发现他们或他们的直系或旁系亲属,都曾在十到五十年前服役于过永昼星联盟的联合舰队。”
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迷雾!
我猛地抓住朱世倾的一只手臂,急促地说道:“等等!那个人……那个女人!”
见他不解,我使劲地压下了急促的呼吸,指向大堂的那个方向:“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个‘男人’——黑衣,口罩,帽子——那不是男人,是女人假扮的!我看到了她的步态和身形轮廓!”
“你确定?”
朱世倾目光一凛。
“确定!她往左侧街角走去了!”
“追!”
话音未落,他便慌忙转身并拉上了我,健步如飞地朝着相反方向疯狂疾奔——那是包抄的一条近路。
我紧跟而上,脚步声在空旷处骤然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一条若隐若现的重要线索开始浮现。
“他们可能是在清除知情者……”
我边往前跑,边缓缓地对着他说道,“或者说……是潜在的证人。”
接下来的八九个小时,我们开始了分头行动。
凭借着凌国和棍国的双重官方身份,我们分别走访了三位尚在灰岩城居住的潜在关联者——两位是已故受害者的邻居或亲友,一位是当年联合舰队退役的后勤官员。
取证过程艰难而微妙。
放眼望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恐惧一直都笼罩着这些被访者,他们闪烁其词,欲言又止。
但通过耐心的沟通和谨慎的承诺保护,零碎的证词逐渐拼凑:
“老约翰死的前一天,说过他‘想起了以前在舰队时看到的事’,具体是什么不肯说,只说‘说出来会害死所有人’。”
“那个戴黑帽子的女人?我好像也见过一次……在城南的老钟楼下面,她好像在和另一个身穿长款褐色风衣的男人说话,男人个子很高,左腿有点跛。”
“我父亲留下的遗物里,有一枚奇怪的徽章,不是军队发的。他临终前让我烧掉,我没舍得……上面刻着一个半个黑色太阳的图案。”
……
“半个黑色太阳的图案?”
朱世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黑日’……黑色的太阳?完整的图案会不会是……”
话音未落。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午后沉闷的空气。
那不是普通的爆炸声。
而是某种高能量物质被引爆时产生的、沉闷又极具穿透力的轰鸣,伴随着大地传来的清晰震感。
声音源头似乎就在不远处,但冲击波却让整个街区的窗户都在震颤嗡鸣。
“怎么回事?!”
莫尼第一个冲向了离爆炸声最近的空旷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们立即紧随其后。
只见大约几百米外,城市东侧工业区的方向,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球正翻滚着冲天而起,吞噬了至少两栋厂房的轮廓。
浓烟不是常见的灰色,而是一种诡异的纯黑色,迅速扩散,像一只可怖的巨手捂住天空。
火焰舔舐着钢铁骨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即使隔这么远也能听到。
更令人心悸的是,爆炸并非一次结束。
几秒后,第二次、第三次较小的爆炸接连发生,火光在烟幕中闪烁,显然是连锁反应。
“是能源工厂!”
怀恩凭借对灰岩城布局的了解判断道,“那一带有一个高等规模的聚合能源提炼厂,储存着大量未稳定的能量晶体!”
熊熊烈焰已形成数十米高的火柱,浓烟开始向四周蔓延。
风势不大,但足以将那些纯黑色的烟雾送往城市各处。
刺鼻的气味——混合着化学物质燃烧的酸臭和能量泄漏的臭氧味——已经隐隐飘来。
街上瞬间大乱。
行人正尖叫着四散奔逃,车辆正胡乱冲撞,警报声正从四面八方响起,但都被持续不断的爆炸轰鸣彻底压过。
“快,进前面的那个商场!现在!”
朱世倾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压过了混乱的喧嚣。
他用右手指向了街对面一栋十几层楼的大型综合商场——那是附近最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之一,拥有独立的备用能源和空气过滤系统。
没有时间犹豫。
我们几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仓库,穿过乱成一团的街道。
朱世倾和怀恩在前方开路,我和陆依然等人则紧随其后。
空中开始飘落细小的灰烬和不明颗粒,温度明显上升。
冲进商场旋转门的那一刻,刺耳的消防警报正在室内回响。
只见顾客们和店员们全部都乱作了一团,持续不断地向着地下车库或紧急出口涌去。
与此同时,我们一行人却逆着人流,迅速抵达相对开阔的一楼中庭。
巨大的玻璃穹顶暂时隔绝了外面的恐怖景象,但震动仍通过建筑结构传来。
“怎么突然会有工厂爆炸?难道在这个城市,这是一个很普遍的行为吗?”
我抓住了一个正试图维持秩序的商场员工,急促地问道。
她胸牌上写着“刘庞,灰岩百货总经理。”
“从、从来没有过!”
只见刘庞脸色惨白,声音发颤,“我们这里治安确实一直都不好,打架抢劫偷东西……但这么大的爆炸,这么大的火!从来都没发生过!能源厂的安全措施也一直很严格,每个月都有检查的!”
她的惊恐不似作伪。
看来,这不是常态,而是一次极端事件。
顷刻间,我与朱世倾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多月并肩作战(尽管之前多是竞争或冲突)培养出的默契在此刻无需言语:这太巧合了。
我们刚在灰岩城展开了深入调查,触及了敏感线索,就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爆炸事故。
而爆炸的时机、地点……
“不是事故。”
朱世倾压低声音,眼中寒光凛冽,“是冲着我们来的。”
“调虎离山?还是……灭口?”
我大脑飞速运转,“爆炸点距离我们之前计划前往的下一个调查地点只有不到一公里。如果我们按原计划行动,那现在正好死无葬身……”
话未说完,商场的广播系统突然切换了频道,一个冷静的官方男声传了出来:“紧急通知。所有市民请立即前往商场负二层进行避难,关闭所有门窗,启动空气过滤装置。重复,这不是演习。东区能源厂发生严重爆炸事故,怀疑涉及恐怖袭击。军方和救援部队都已出动,请市民保持镇定,配合指挥……”
恐怖袭击。
官方已经定性。
这时,朱世倾忽然打开了他的黑色大屏手机,输入了最高权限的代码:“我是朱世倾。以棍国国王身份,要求即刻接入灰岩城危机处理中心、当地驻军指挥部。同时,联系凌国方面,通报凌沐祈侍卫正与我在一起,暂时安全。”
而我也同时联系了凌宫:“涵清宫,我是凌沐祈。灰岩城发生了大规模爆炸,初步怀疑是在针对我们此次的调查行动。请求远程数据支援,调取该能源厂的所有背景资料、近期人员变动、安全记录等。请特别要关注与‘黑日’或相关符号可能的关联。”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们在商场临时征用的一间经理办公室内,建立了一个简陋的临时指挥点。
商场的备用电源和独立网络仍在运作当中。
莫尼和陆依然开始陆续收集网络上流出的现场影像和初步报告,怀恩则与赶来的当地军官接了头,成功获取到了第一手的相关情报。
此刻,爆炸的初步影响已逐渐清晰:核心厂区基本夷平,周边三栋建筑严重受损,死亡人数初步估计已达两位数,伤者更多。纯黑色的烟雾经初步分析含有能量晶体不完全燃烧产生的有毒粒子和辐射尘,已启动十级生化防护预警。
然而,真正让气氛降到冰点的,是灰岩城市长亲自抵达商场后的汇报。
这位名叫吴瀚的中年男子,正穿了个皱巴巴的褐色t恤,额头上满是汗水,不知是跑来的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当他被怀恩引进办公室时,整条腿都在微微发抖。
“陛、陛下……”
吴瀚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我,直接对着朱世倾就要行礼。
“免礼。直接说情况。”
朱世倾坐在唯一的办公椅上,姿态依旧保持着他那身为王者的威严,但指尖在扶手上轻叩的节奏又泄露了他内心的凝重。
吴瀚害怕的咽了一口唾沫,随后掏出了一块数据板,手指划动时都在不停地颤抖:“陛下,凌……凌侍卫。”
他终于看到了我,慌忙点头致意,“根据现场救援指挥部的初步勘查,以及……以及我们紧急调取的工厂周边七十二小时的监控记录,可以确定,这起爆炸案,并非事故。”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万分的勇气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是人为的精准爆破。爆炸点共有三处,分别位于主反应罐的安全阀控制室、中央能量导管枢纽、以及厂区安保监控中心。时机选择在了下午五点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工厂内大部分员工在下班结束刚要准备回家的时间,人员也相对集中,而外部交通流量也开始回升,能制造出最大程度的恐慌和混乱。”
随后他又调出了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放大了其中一张:“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距离工厂八百米的一处废弃楼顶,发现了这个。”
画面中,一个穿着普通工装的身影,正将一台类似起爆装置的设备放入一个防水箱,然后迅速离开了。
图像质量不高,但能看清此人的右臂上,有一个隐约的纹身图案——一个被从中划破的黑色太阳。
“黑日标记。”
朱世倾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的。”
吴瀚的额头又开始冒汗,“而且,根据对爆破装置残留物的逆向分析,以及潜入路径的还原,我们判断,行动组至少得提前五个小时就开始布置。他们精确计算了爆破当量、冲击波范围、有毒烟雾扩散模型……其专业程度,远超一般恐怖组织。”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朱世倾,又看了看我,眼神中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悚:“综合所有情报,危机处理中心与情报部门联合评估认为,此次袭击的首要目标,并非工厂本身,也并非单纯制造恐慌。”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耳语,却字字如锤:
“他们的唯一目标,是您,凌侍卫。”
办公室内瞬间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消防车鸣笛,以及数据板散热风扇的微弱嗡嗡声。
此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冷却,指尖冰凉。
莫尼耶倒吸了一口冷气,陆依然则握紧了拳头,怀恩的一只手也重重的按上了剑柄。
朱世倾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那双总是盛满傲慢或戏谑的眼眸深处,翻涌起冰冷而狂暴的怒意,但很快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压了下去,只剩下锐利如刀锋的寒光。
“说清楚。”
他吐出三个字。
吴瀚擦了把汗,语速加快:“我们刚才回溯了您二位今日对我们内部的公开行程——当然,是加密等级的行程。您二位原定于下午四点五十分前往位于爆炸工厂东南方向仅九百米的‘灰岩城公共档案馆’,调阅一些历史市政记录。而这又是今早八点半才确定的行程,知晓范围极小。
然而,黑日的爆破时间刚好就设定在了下午的五点。如果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爆炸发生时,您二位应该正好在前往档案馆的路上,处于爆炸冲击波和有毒烟雾覆盖的边缘区域。诚然,世倾陛下。在早些时候的通讯中,您明确指示今日要与凌侍卫一行人分开行动,各自按照原定计划调查不同地方的线索。因此,属下一直按此部署进行着联络和接应。”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与凝重,他微微垂首,继续汇报道。
“直到属下刚才抵达此处与您会合,才从怀恩侍卫那里得知——您竟在午后临时调整了计划,并未按原定路线前往另一个方圆几十公里外的小镇,而是与凌侍卫一同改道,于今日下午五点左右……亲临了爆炸工厂附近的一个档案馆。即使有护卫,在这种规模的定向袭击下,生存几率……”
此时,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已不言而喻。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行程的?”
我满脸匪夷所思的问道,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十分的意外。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吴瀚脸色灰败,“行程加密等级为‘王室内务’级,在棍国和凌国的系统里,有权限查看的人不超过十个。所以我们目前正在紧急排查内鬼的可能性,但……但对方如此精准的时机把握,几乎可以肯定,信息是从高层泄露的。”
内鬼……
而且可能是接近权力核心的内鬼。
“伤亡情况。”
朱世倾换了个问题,但我却能听出他声音里压抑着的颤抖——那不是恐惧,是愤怒,是对无辜被卷入者的愧疚与暴怒。
吴瀚低头看着数据板,声音沉重:“目前确认死亡二十五人,都是工厂员工。三十九人重伤,六十三人轻伤,主要是工厂员工、周边建筑以及被波及的路人。虽然救援还在继续,但数字……可能还会上升。”
起码上百人已经受到了致命的影响。
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是鲜活生命的骤然熄灭。
而这一切,竟是因为我们。
我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重。
蕊初的死,莉亚的死,现在又是上百个无辜者因我而死……“红色审判”的阴影,像滚雪球一样,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了意外死亡的漩涡。
此时,朱世倾站起了身,慢慢地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望向窗外仍被浓烟遮蔽的天空。
他的背影挺拔,却笼罩着一层沉重的阴影。
良久,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吴市长。”
“臣在。”
“以我的名义,发布国王令:第一,棍国国库立即拨付专项抚恤金,给予所有遇难者家庭和受害者家庭最高标准的赔偿,承担所有伤者的全部医疗及后续康复费用。第二,全国降半旗三日,哀悼逝者。第三,临时在本市成立一个最高规格的独立调查委员会,我亲自担任主席,彻查此次爆炸事件的所有环节,从内鬼到执行者,一个不漏。”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第四,通知本市军方,灰岩城及周边区域已经进入临时军事管制状态。授权情报部门使用一切必要手段,追查‘黑日’组织在此地的所有据点、人员和资金来源。本王要在四十八小时内,看到实质性的进展。”
“是!陛下!”
吴瀚挺了挺圆润的身体,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朱世倾随即又看向了我:“沐祈。”
我立刻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袭击是冲你一个人来的。这意味着,我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我们已经踩到了他们的痛脚,逼得他们不惜暴露了大规模的袭击手段,也必须要除掉我们。”
他冷静地分析道,逻辑也特别的清晰,“莉亚日记里提到的‘时候快到了’,‘献祭’,可能不仅仅指个别人的谋杀。如此规模的爆炸,造成大量伤亡……这本身,是否就是某种扭曲的‘献祭仪式’?”
我心头一震。
想起“红色审判”现场那种仪式般的布置,想起之前零星案件中的演练痕迹……一场造成大规模伤亡的爆炸,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像一场残酷而盛大的“祭礼”。
“还有那个戴黑帽的女人,”
我随后就接上了他的思路,“她提前给了蕊初地址,预知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所以她可能不是黑日的核心成员,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叛逃者’或‘清醒者’?她想通过蕊初来留下线索。”
“月牙伤疤,戴黑色帽子的女人,半个黑色太阳的徽章……”
朱世倾快速梳理着线索,“沐祈,这些细节,与能源厂爆炸案,能否联系起来?吴市长,爆炸工厂的所属背景、所有高管信息,快立刻调取。”
听完这番话,吴瀚立马操作起了眼前的数据板:“这家‘灰岩聚合能源厂’是私营企业,但持有王室颁发的特许经营执照。大股东是一个叫‘星轨控股’的投资公司,背景比较复杂,有跨星际资本。厂长叫高浚,五十六岁,本地人,在能源行业工作三十年了,口碑不错。至于高管……等等。”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并放大了某个资料的页面:“副厂长,邢锋,四十二岁。档案显示他二十年前曾在永昼星联盟联合舰队服役,担任过驱逐舰的能源系统士官。退役原因是……左腿在演习中受重伤,留下残疾。”
跛脚男人!
“他右手虎口是否有伤疤?”
我立马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吴瀚快速地翻阅着医疗记录:“有!入职体检记录显示,邢锋右手虎口有一道陈旧性撕裂伤,愈合后形状……描述为‘近似新月形’。”
月牙伤疤!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戴黑帽的女人,跛脚的男人,都曾与莉亚接触过。
而这个跛脚男人,可能就是爆炸工厂的副厂长!
他服役的背景,与之前多名受害者吻合。
他手上的伤疤特征,与日记描述一致。
“他现在人在哪里?”
朱世倾的声音冷得能凝出冰碴。
吴瀚顿时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切换到另一个页面:“根据……根据厂区门禁系统和内部监控最后记录,今天上午十点,邢锋副厂长在进入工厂后,就再没有了离开的记录。他的生命体征监测手环信号,在下午五点整……与工厂主监控系统一起,中断了。”
牺牲品?
还是……执行者后自杀灭口?
“快!立刻找到他的住所、家人、以及一切社会关系!”
朱世倾一脸威严地下达了命令,“还有那个‘星轨控股’,彻查它背后所有的资金流向和股东背景!”
“是,已经在安排了。”
朱世倾随即接过话头,“怀恩,通知我们的人,从此刻起,必须以最高优先级来处理此次案件!”
命令迅速下达成功。
此时,办公室内的空气好似骤然凝固,连窗外透入的光线都显得滞重起来。
方才镜狼带来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不止是涟漪,更是深藏水下的暗流与寒意。
“陛下——”
朱世倾的另一位九级近侍镜狼,此刻正一脸紧张地疾步冲入屋内,甚至来不及平息急促的呼吸声。
他年轻而精悍的面容上,此刻却少见地褪去了惯常的沉稳,代之以一种混合着急切与不安的神色。
他单膝触地,并快速禀报道:
“刚才属下的一名得力手下,在城南旧区配合搜捕时,根据几位热心市民提供的线索,于一处废弃工厂的夹层中,成功擒获了昨日袭击队伍的一名黑衣人!现已押解至门外,听候陛下发落!”
这消息来得很是突然,像极了黑暗里陡然划亮的一根火柴。
朱世倾眸中锐光一闪,几乎不假思索地下令道:“立即将人带进来!记住,必须先彻底地给他搜身,收缴他身上一切可能的藏匿之物,尤其是牙齿、衣缝和指甲缝!绝不可给他任何服毒或自戕的机会!”
“启禀陛下,”
镜狼立刻弯腰回应,语气确凿,“抓获此人后,我们第一时间便执行了最严格的搜检程序。由三名经验老到的侍卫同事同时进行,不仅剥除了外层黑衣,还检查了口腔、耳道、发际乃至鞋底夹层。但此人身上,除了寻常的短刃与几枚不起眼的暗器外,并未发现任何疑似毒囊、毒丸或其它用于即时自尽的器物。目前他已被精钢镣铐锁住四肢,由六名好手看押在门外!”
“带他进来。”
朱世倾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办公室内的气氛随着这句话变得更加紧绷,仿佛拉满了的弓弦。
“是!”
镜狼领命后,便迅速地转身出门。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沉重的镣铐拖地声与杂乱的脚步声。
镜狼与另外四名身材魁梧、神色冷峻的九级侍卫,正押解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蜡黄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被反剪双臂,以特制的合金镣铐牢牢地锁住,身上原本的黑色夜行衣已被剥去,只余一件单薄的灰色内衫,沾着肮脏的尘土与些许暗褐色的污渍,可能是旧伤或挣扎时沾染的。
他头发凌乱,低垂着头,看不清全貌,但裸露出的脖颈和手腕处,可见数道新鲜的血痕与淤青,显然经过了一番并不轻松的搏斗。
他被强行推搡到了办公室的中央,一股混合着汗味、铁锈味和旧仓库霉味的淡淡气息随之弥漫开来。
“跪下!”
镜狼低喝了一声,抬起脚并精准地踹向了那人的腿弯处。
男人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镣铐碰撞时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他挣扎着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颇为普通却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大约四十岁上下,眼睛布满了血丝,并慌乱地扫视着屋内众人,最后定格在了端坐于椅子上的朱世倾身上。
朱世倾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镜狼的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点到即止的训诫:
“镜狼,即便身为囚犯,亦有其为人之尊严。审问可严厉,但不可擅自动粗,折辱过甚。”
“是,陛下。属下失仪,谨记教诲。”
镜狼立刻垂首,方才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凌厉凶光,如同潮水般迅速地退去,并立马换上了惯常的、近乎木然的恭顺。
他退后了半步,姿态收敛得无可指摘,仿佛刚才那瞬间外露的狠戾从未存在过。
“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啊!”
只见刺客的声音嘶哑且颤抖,带着哭腔,“小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是他们……是他们抓了我的家人,用我妻儿的性命相威胁,逼我入教,再逼我以教会会员的身份,被迫参与了昨日的袭击事件!求陛下明鉴,小人绝非主谋,只是听命行事的一枚棋子啊!”
“他们,是谁?”
朱世倾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了跪地的刺客,每一个字都如此的清晰冷冽,敲打在了寂静的殿宇中。
“是……是……”
此刻,刺客的嘴唇正哆嗦着,眼神飘忽,仿佛那名字重若千钧,又仿佛有无形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目光,在极度慌乱中,竟不由自主地、飞快地瞥了一眼站在朱世倾侧后方不远处的——镜狼。
那一眼极其短暂,却包含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恐惧、哀求,或许还有一丝绝望的暗示。
“快说!”
镜狼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厉声催促,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啊——!”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变故陡生!
顷刻间,跪在地上的刺客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而声音却像是被人猛然地掐断了喉咙。
他原本跪直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向后软倒了下去。
脸色在刹那间由惨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青灰,双眼猛地瞪大,瞳孔也开始急剧地扩散,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了少量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液。
“快!”
镜狼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上前,蹲下身,两指疾速探向男人的颈侧动脉。
他的手指停留了片刻,面色随即沉了下去,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缓缓地收回手,一脸严肃地转向了朱世倾,声音里却带着压抑的震惊与挫败:
“陛下……脉搏已停,气息全无。他……中毒身亡了。但绝非主动咬破毒囊自尽,属下敢以性命担保,进屋前绝无此机会。这毒……是在他被押解至此,甚至可能更早,就已经潜伏在了他的体内,此刻才骤然发作!”
此刻,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比刺客的袭击更令人心头发冷。
它发生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还发生在了最森严的棍国守卫之中,它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掌掴在了所有人的脸上,更是对王权威严的公然挑衅与嘲弄。
“什么毒?”
我从震惊中突然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几步,蹲在尸体旁仔细地观察。
只见该刺客死状狰狞,青灰的面色和嘴角特殊的血沫,让我脑中迅速地闪过了一个名词。
镜狼沉声答道:“回凌侍卫,根据症状初步判断,极似……‘樱花伞’。”
“樱花伞……”
我喃喃重复,心脏却猛地一沉。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因为它曾出现在了潇涵所著的那本充满奇诡预言的《高维空间》中。
我站起身,右手无意识地托住了下颌,左手叉腰,思绪飞速地运转着,回忆着书中的某些描述:
“我在潇涵的书里看到过关于此毒的记载。‘樱花伞’,名虽雅致,实则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慢性剧毒。服用者并不会立即发作,而是有一段潜伏期,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在这期间,中毒者与常人无异,难以察觉。一旦时辰到了,毒性便会骤然爆发,顷刻间侵蚀心脉,令人猝死,且死状凄惨,面色呈现特殊青灰,伴有泡沫血涎。书上还说……”
我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此毒一旦入体,便如附骨之疽,几乎无药可解。下毒者需精准计算时间,是操控与灭口的绝佳工具。”
“可是……”
一直沉默旁观的怀恩此刻忽然走上前,浓眉紧锁着,脸上更是写满了困惑与深重的疑虑,他环视了屋内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跳:
“可是陛下,凌侍卫,我们是在十五分钟的时辰前,于城南仓库抓获此人的。从抓获地点到押解回宫,路程加上各处关卡核查,时间刚好差不多。若真有人逼着他服下了‘樱花伞’,那下毒的时机……必定是在他被我们的人控制之后,押送的途中,甚至……可能就在这王宫之内,我们的人……中间。”
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但其中蕴含的可怕推论,已如冰冷的毒蛇,钻入了每个人的心底。
!!!
顿时,一股无声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内。
侍卫们下意识地彼此拉开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距离,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审视。
信任的基石,在这具突然倒毙的尸体面前,出现了细微而致命的裂痕。
朱世倾瞬间面沉如水,挥手示意无关的侍卫们将尸体抬下去仔细勘验,并严密封锁所有消息。
当屋内只剩下了我、朱世倾、怀恩、莫尼和陆依然五个人时,那压抑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此刻的沉寂,目光直视着朱世倾,且声音压得极低,却又清晰无比:
“世倾,”
我直接唤了他的名字,省略了所有的敬语,此刻,我们需要的是最直接的交流,“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镜狼?”
“!!!”
朱世倾猛地转头看我,栗色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惯常的冷静被一种混合着震惊、不愿相信乃至一丝恐惧的表情所取代。
“镜狼?”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干涩,“他是跟了我近十年的贴身近侍,出身清白,屡立功劳……”
“我知道。”
我打断了他,语气急促但条理清晰,“但刚才那个刺客,他正要说出关键的名字时,他却恐惧地看了一眼你身后的人——正是镜狼!那眼神,绝不简单。而且……”
“而且什么?”
朱世倾继续追问道,手指却无意识地握紧了座椅的扶手。
“而且,‘樱花伞’是慢性毒。刺客是在被抓获后才被下的毒,这一点基本可以确认,否则他无法活到被押解回宫。既然如此,”
我迎着他越来越沉的目光,一字一顿道,“那就说明,毒药,十有八九,是在他被抓获之后,由抓捕或押送他的人……伺机下在他饮食、或通过了某种不易察觉到的一对一接触方式,逼迫他让他服下的。而镜狼,是负责此次抓捕行动和押解犯人的唯一主要负责人,他完全有这个条件和机会,并且……也只有他,才完全有这个条件和机会。”
朱世倾沉默了,良久,他才极其缓慢、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气,眼中的挣扎渐渐被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有道理。”
他最终一脸失望地说道,这三个字此刻于他而言,仿佛重若千斤。
屋内的光线似乎更暗了,信任的危机与内部的阴影,如同真正的“黑日”,开始悄然地吞噬着光明的一角。
而真相,依旧隐藏在了更深的迷雾之后,等待着我们去撕裂。
……
此时,小小的办公室瞬间变成了一个高效运转的危机处理中枢。
而我和朱世倾也再次走到了窗边。
外面的烟雾在消防飞艇喷洒的凝剂作用下开始沉降,但天空依旧昏暗。
警报声、救援车辆的鸣笛、直升机和飞船的轰鸣,混杂成一曲灾难的交响。
“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
朱世倾低声说,目光穿透烟雾,望向远方的虚空,“这意味着我们离核心很近了,沐祈。但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更危险。”
“我知道。”
我轻轻地按住了腰间的星辉剑柄,冰冷的触感让我保持了头脑的清醒,“但退不了,也不能退。为了蕊初,为了莉亚,为了今天死去的上百人,也为了所有被阴影吞噬的无辜者。”
朱世倾侧过头一脸凝重地看向我,那双总是带着桀骜不驯的恭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严肃和一种并肩而战的坚定:“那就查到底。即使捅破这天,也要把藏在后面的东西,给它彻底地揪出来晒在永昼星的万丈光芒下。”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
这一次,不是为了捂我嘴的手,也不是为了拉我逃命的手,也不是为了递给我信标的手。
而是平等地,邀约一般地,彻底摊开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看着这只温暖、有力、此刻却代表着共同誓言的手。
然后,我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两手相握。
他的温度依旧灼热,我的指尖依旧微凉,却在交握的瞬间,汇成一股坚定的力量。
“合作愉快,世倾陛下。”
“共赴深渊,沐祈侍卫。”
窗外,灰岩城的灾难却仍在继续。
但在这间简陋的办公室里,在浓烟与死亡的阴影之下,一场更决绝、更无畏的反击,正式拉开了序幕。
烈焰之后,真相必将如灰烬中的星火,重新燃起。
(回忆结束)
不,还不能妄下结论。
我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色权限线只能证明这份调动文件确实经过了女帝凌淑澜的最终审批,但这中间存在着太多的操作空间——伪造签名、权限盗用、系统漏洞……以凌淑澜的智慧,若真想与“黑日”勾结,绝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一个试图将我的调查方向引向错误轨道的诱饵。
“继续查,”
此时,我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指尖却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并发出了很有节奏的轻响,“不要只盯着权限线。逆向追踪这两个人的实际入职渠道、背景调查的原始经办人、以及他们入宫后所有异常接触记录。我要知道,是谁把他们‘送’到了女帝的审批桌上。”
莫尼和陆依然则同步性地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重重点头:“明白。”
“另外,”
我顿了顿,摘下眼镜,用绒布缓缓擦拭镜片。
这个动作让我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气的柔弱,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的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查一下宫中近半年所有与‘紫晶矿’相关的采购、运输、使用记录。要最详细的,包括每一克的去向。”
“紫晶矿?”
陆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那是永昼星管制最严格的战略资源之一,通常只用于高阶能量武器的核心部件和王室专属的防护屏障。老大,你怀疑——”
“工厂爆炸现场残留的能量频谱分析报告,还记得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另一份文件。
屏幕上浮现出复杂的光谱图,几条诡异的紫色波段在正常能量残留中显得格外刺眼,“这种高频震荡模式,是紫晶矿在超负荷引爆时的特征指纹。而能搞到足以制造如此规模爆炸的紫晶矿,绝不是普通的地下组织能做到的。”
此时,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紫晶矿的管控之严格,在永昼星七国中是共识。
每一笔交易、每一次转运都在各国情报机构的严密监控之下。
如果“黑日组织”真的能弄到这种级别的违禁品,那么其背后的势力网络,恐怕已经渗透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我这就去查。”
莫尼的表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严肃,手指在终端上飞快操作起来。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大门,正在被轻轻地敲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