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景行》夜话不算话

12、第 12 章

　　张景行被朱春华和刘鹏搀扶着瘫倒在沙发上，面色惨白，吐得昏天黑地。朱春华拿着垃圾桶，刘鹏一边拍背一边擦拭。

　　江望月在厨房烧水时，几次想提回宿舍的事。可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再想起张景行醉前的嘱托，终究狠不下心离开。

　　等张景行沉沉睡去，江望月忍不住问：“怎么不送张总回桃胡园？那边有保姆和他父母照顾。”

　　“张董和顾总去美国了，家里没人。”朱春华解释。

　　“不早了，你们先回吧。”朱春华下定决心，“我留下照看。”

　　“我回不去了，宿舍早锁门了。”江望月面露难色。她给张鸿艺打电话说明情况，对方表示马上过来。

　　“朱哥，张鸿艺一会儿就到。你和鹏哥都回去吧，我们照顾张总就行。”

　　“好，辛苦你们了。”朱春华点头。

　　刘鹏拍拍她的肩：“那我们走了，你多费心。”

　　张景行是被连环电话吵醒的。他烦躁地关掉手机，踉跄着走出卧室。

　　“景行哥，您要做什么？我帮您。”江望月正在背单词，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喝水。”他嗓音嘶哑。

　　江望月立即递过准备好的蜂蜜水：“喝点蜂蜜水暖暖胃。”

　　见他连杯子都端不稳，她轻轻接过：“我来扶着，您慢慢喝。”

　　温水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让他心头微动。多久没有人这样纯粹地关心过他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关切地注视着他，清澈眼眸里满是担忧。

　　“有吃的吗？胃里烧得慌。”

　　江望月检查了厨房和冰箱，只找到大米和小米，还有几包榨菜。

　　“这里只有米和榨菜。鸿艺哥在路上了，要不让他带点吃的？”

　　“不用。”张景行莫名烦躁，“煮点粥吧，没胃口。”

　　江望月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厨房。水流声、淘米声接连响起，暖黄灯光勾勒出她忙碌的侧影，竟让张景行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三十分钟后，她端出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米粥和一碟榨菜。

　　“小心烫。”她轻声提醒。

　　温热的米粥滑入胃中，稍稍缓解了灼烧感。他正要开口，门铃响了。

　　“哥，望月。”张鸿艺推门而入。

　　江望月惊喜地迎上去：“这么快？要不要喝粥？我刚熬的。”

　　“不喝了。”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轻轻拥抱。两人亲昵地走向餐厅。

　　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张景行默默垂下眼帘，咽下满口苦涩。

　　“景行哥，有事随时叫我。今晚我睡客厅。”江望月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夜。

　　“不用了，喝完粥好多了。你们去客房睡吧，被子在衣柜里。”

　　回到卧室，张景行终于卸下伪装，任由戾气在黑暗中蔓延。

　　窗外车灯如鬼魅般掠过他晦暗的眼底。他闭上眼，门口那一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张鸿艺握住江望月的手，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还有那亲密依偎的姿态。每一个细节都在灼烧他的神经。

　　鬼使神差地，他走到门后。客厅里隐约传来张鸿艺爽朗的笑声和江望月轻柔的回应，像细密的针扎在心头。当客厅终于安静下来，他反而更加焦躁。

　　他们在做什么？会亲吻吗？张鸿艺会不会像他那晚一样占有她？

　　嫉妒让他几乎发狂。他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试图用疼痛压制胸腔里咆哮的野兽。那野兽在嘶吼：
　　想
　　要
　　她。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直到整栋房子陷入沉睡，他终于推开门。

　　“景行哥，你怎么了？”江望月迷迷糊糊从沙发上坐起。

　　他喉结滚动，心疼取代了先前的阴郁：“怎么睡沙发？鸿艺呢？”

　　“他去客房了。我怕你晚上需要照顾。”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要喝水吗？”

　　“谢谢。”他接过水杯，“去房间睡吧，沙发不舒服。”

　　见她还要推辞，他不由分说将她拉进客卧：“你睡这儿。”从柜子里取出被子，“被子薄，冷了就调空调温度。”

　　关门时，他不放心地叮嘱：“关掉闹钟，好好休息。明早睡醒再去公司。”

　　江望月心里一暖，笑嘻嘻地铺开被子：“景行哥，喝醉酒也不耽误你操心。爹味真重。”

　　搭在门把上的手猛地一顿。那句调侃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没大没小。”他声音低沉，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几乎是仓皇地合上门，隔绝了那让他失控的温暖。

　　主卧一片漆黑。嫉妒混着渴望在血液里奔涌。他想要她，想得骨头都在发疼。不仅是此刻的靠近，更是完完整整的占有——从含笑的眼眸到温软的身体，再到那颗始终无法触及的心。

　　可张鸿艺就在隔壁安睡。那是从小仰慕他的弟弟。道德和伦理筑起的高墙，连逾越的念头都是罪过。

　　这个认知灼烧着他的心。他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直到烟灰缸堆满烟蒂，直到最后一点猩红熄灭。他重重叹息，如同为今夜画下句点。

　　明天，她依然是弟弟的女友，是他的徒弟，是妹妹。唯独不能是他的My Soulmate。

　　忙碌的实习生活转眼接近尾声。下班后，江望月特意来到张景行办公室告别。

　　"景行哥，今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天。"她眼眶微红，分别让人难过又惆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我在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

　　张景行张开双臂，"回去好好学习。有事情记得这里有一个大哥和师傅。"

　　"嗯。"江望月像倦鸟归巢般投入他怀中。一米八五的他笼罩着她，让她显得格外娇小。

　　"师傅，我会想念这里的一切，包括你。"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强忍住才没有掉下来。

　　张景行的心几乎要被这份全心的信赖揉碎。这傻姑娘，哪里知道他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吻她的冲动。

　　"公司到学校就几十分钟，随时可以回来。寒暑假再来实习。"他揉揉她柔软的黑发。

　　"好。"江望月擦掉眼泪，从他怀中退开。骤然失去的温热让张景行心头一空。

　　"师傅，鲁老师推荐我申请英国的交换生，您觉得我该去吗？"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信任张景行，也折服于他的眼光和格局。相信他的建议能为她拨开迷雾。

　　"你怎么想？"

　　"我是想去的。老师说学费住宿费都可以全免，我只需要承担生活费。我问过学姐，如果自己烧饭的话，生活费是不高的。"她语气坚定，随即又犹豫起来，"但我害怕鸿艺生气，他希望我多陪他。"

　　张景行沉思片刻，郑重道："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支持你去。留学学到的不仅是知识，更多是能帮助建立国际化视野，接受多元文化的碰撞和结交全世界的朋友。这会是你一辈子的财富。未来全世界的交融越来越多，做世界生意是趋势。"

　　尽管心底嫉妒得发狂，甚至阴暗到恨不得使手段将她夺过来。但成熟理智的他，不允许自己丧失人格和做一些有悖道德底线的事。他公允地说："鸿艺还年轻，比较冲动，你好好跟他沟通。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去谈。"

　　江望月用力点头，再次感恩后才神采飞扬地走向办公室。

　　感受到江望月卸下重担后的轻松，张景行欣慰之余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最终，他化作纯粹祝福。想到晚上父亲安排的相亲，他收敛心绪，吩咐张鹏加入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