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本宫的剧本怎么跑偏了？》半斛春

8、中毒

　　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头，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一时间，只能听到执画极力压抑的喘息声。
　　“死了？”
　　宋怀章轻声重复着。
　　执画克制不住地轻微打着颤，勉强答道：“奴婢亲眼所见，她倒在桌子旁边，眼睛还睁着。桌子上有一壶茶，茶水还有些温热，地下还有一个杯子被打翻在地。”
　　真是巧啊，实在是太巧了。
　　这是要堵谁的嘴？在她眼皮子底下，竟也有人敢干出这种事。
　　极其愤怒的情况下，宋怀章反而笑了。
　　“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今日去过库房的人给我挖出来。去请仵作和太医，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语罢，她扫视了一圈，讥讽道：“看来，与你们一同服侍嘉善的同僚，大有卧虎藏龙之人在呢。”
　　“殿下恕罪！”众人齐声道。
　　宋怀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冷声道：“你们没做什么亏心事，要本宫恕什么罪？起来吧。今日之事，本宫若是在外面听见一点风声，即刻杖杀。”
　　她又转而命令司棋：“让她们收拾间屋子出来。一日查不出来，本宫便在这里多住一日，若是迟迟没有进展，本宫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执画，带本宫去库房。”
　　“喏。”
　　宋庭玉刚刚一直魂不守舍，如今听她要过去，急忙拉住了她：“皇姐，我也要去。”
　　宋怀章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任她跟着。

　　“吱呀”一声，随着库房的门被推开，宋怀章也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刘嬷嬷的脸正对着门口，眼睛半睁着，面色青白，嘴边并无血迹，只有少许呕吐物黏糊糊地粘在脸上。她的手死死拽住胸前的衣领，一眼便能看出死前有多痛苦。
　　身后传来宋庭玉隐忍的反胃声。
　　宋怀章面色如常，抬脚迈了进去。
　　比这更血腥的画面她也不是没见过，实是算不了什么。
　　里面确实如执画所说，桌上是一壶茶，宋怀章伸手欲要打开茶壶的盖子，宋庭玉惊声道：“皇姐！”
　　眨眼间，宋怀章已在探头看壶里的茶叶。
　　看着茶叶和茶汤的颜色，加之熟悉的味道，倒像是庭玉不爱喝的普洱。
　　她对着宋庭玉安抚了几句，转而走近堆放茶叶的地方，最前面摆着的那盒茶叶有被打开的迹象，她便将那盒茶叶拿了出来让执画好好看管，等太医来验。
　　另一边，揽月和管家正细细排查与刘嬷嬷可能有接触的人。
　　一众下人乌泱泱排在院子里，揽月环视了一圈，提高音量，语气中暗含威胁。
　　“府里的人，除了殿下和指定的下人，没人能去库房，刘嬷嬷又是在库房内死的。你们最好一一道来，若是遇到身边人暂离职守不见踪影，或是见到有人往库房方向来了，检举成功赏一两黄金。若是想帮身边人隐瞒，明明知道却不说，那人一旦被查到，瞒而不报的人杖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再结实的人挨了这一遭也非死即残，更别说检举成功能拿到一两黄金，简直是天降横财。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群骚动起来。
　　“奴婢要举报，夏莲本该和我负责院子里的洒扫，中途她说要如厕，但是消失了好一会儿，奴婢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等她终于回来时，面色慌乱，问她去干嘛也支支吾吾不说，定是有鬼！”
　　不过片刻，一个圆脸丫鬟指着她旁边的人，大声道。
　　那个被称作夏莲的丫鬟刹那间成为众矢之的，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奴婢从没去过库房！”
　　“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么久不见踪影是干什么去了？”圆脸丫鬟追问道。
　　夏莲嗫嚅着，小心环顾了四周，又看了看揽月，紧紧咬着下唇不愿吭声。
　　揽月走到她面前，语气平淡：“你可想好了？你若是说不出你去干了什么，那你可就要被安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了。你大可试试，是你的嘴硬，还是公主府的鞭子硬。”
　　“奴婢，奴婢能不能不在这说，奴婢不想让其他人听见。”夏莲被吓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小声哀求着。
　　圆脸丫鬟白了她一眼，不屑道：“谁知道肚子里憋什么坏水，你要是心里没鬼，有什么不能让别人听见的？”
　　揽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那丫鬟下意识缩起脖子，自觉话多，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跟我过来。”
　　见她安分下来，揽月朝夏莲招招手，二人走至假山旁说话，怕她忽然暴起伤人，揽月很是谨慎，离她三尺远，身型戒备。
　　“你一五一十地说，那时去做了什么，若是洗清嫌疑，你自会平安无事。”
　　“奴婢，奴婢偷偷出府了一趟。”
　　“那时门口有暗卫蹲守，你从哪里出的府？”揽月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
　　夏莲快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害怕地低下头，极力忍住抽噎：“在，在花园的西南角，有一处隐蔽的小门，被植物挡着，那小门弓着腰勉强能进出，奴婢有那门的钥匙。”
　　“你出府做什么？”
　　“奴婢是被签了死契的，不能出府，但前段时间，奴婢的兄长找上门来，说是阿爹阿娘得了重病，实在没钱了，奴婢便有时将自己攒的钱偷偷送出府给他。奴婢知道此事不该，可那毕竟是生我养我的爹娘，就算卖了奴婢，奴婢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他们病死。奴婢愿受责罚，只是求姑娘不要说出去。”
　　夏莲说着，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奴婢发誓，刚刚所言皆真，姑娘可派人去查，奴婢兄长名为李方行，就住在城北的安南巷。”
　　该死的，居然还有一处门。
　　揽月深知此次调查不会顺利了，她顺了口气，继续追问道：“那门你是怎么知晓的？是谁给你的钥匙？这府里还有谁知道这扇门？”
　　“那门是奴婢无意中碰见的，后来奴婢撞见过厨房的张汶偷偷从这门出去，他是能出府采买食材的，故而趁出府时偷偷去配了把钥匙，奴婢便威胁他让他也给我配一把。除他以外的人，奴婢便不知道了。”
　　揽月随即唤来张汶，听二人口供一致，便命二人带自己去那偏门处看看，临走前，她转身对夏莲道：“你既是私自出府，此事了了去向管家领罚。”
　　夏莲自是一番感激涕零。

　　仵作赶到现场，用银针探了探那茶水，银针不出意料地变黑了。
　　他又用手撑开刘嬷嬷的嘴巴和眼睛，细细观察一番，这才站起身道：“两位殿下，死因目前看来是中毒，只是不知毒药是什么，还需太医仔细辨认。初步来看，她死前应当经历过呕吐与窒息，肌肉僵硬，又不曾吐血，像是□□那类的毒药。”
　　乌头，太常见了想从毒药入手极其困难。无一所获，宋怀章紧皱眉头，便见揽月匆匆上前，身后跟着张汶和夏莲。
　　“殿下，未发现什么人形迹可疑。此外，府内还有一个偏僻的小门，依此二人所言，这钥匙只他二人有，二人今日皆有旁人证明未来过库房。”
　　宋怀章双眸微眯，审视的目光扫过二人身上，她声音不大，一字一句的分量却极重：“你们敢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担保，这门，只你二人知晓，也只你二人可以进出吗？”
　　张汶哆哆嗦嗦道：“小的只能确定自己没同旁人提起过，可要是有别人看见了，奴才也无从可知啊。”
　　眼见是从他们身上挖不出别的了。
　　不再管他们，宋怀章转而询问揽月：“府内的人可齐全？”
　　“管家和嘉善殿下身边的大嬷嬷都对着下人清点了一番，人是齐全的，应是无人从那偏门逃走，下毒的人还留在府内。”
　　想到询问下人时发生的一场场闹剧，揽月颇为头疼道：“奴婢是奖赏惩戒都说了，怕有人袒护，还特意声明罪责连坐，但并未发现单独一人不知踪迹的事。”
　　说完，她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夏莲，还是同宋怀章小声汇报了她的事。
　　“奴婢怕有什么闪失，已令暗卫去查她那兄长了，但她看起来信誓旦旦，不像说谎的样子。”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结果出来才知她清不清白。找人看着她。”宋怀章看都没看夏莲一眼，淡淡道。
　　“喏。”
　　宋庭玉此时已经完全适应当下的情景了，还能拉个凳子和她一起分析。
　　“现今明朗的是刘嬷嬷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为的是不让我们调查是何人在香里做了手脚。只是什么毒还未确认，我府上的人又查不出什么嫌疑。倒真是难办。”
　　宋怀章思索片刻，又问道：“她平日里难道就没什么互相不对头的人？”
　　揽月答到：“奴婢也问过了。府里的人都说刘嬷嬷心善，不曾与他人交恶，在府中名声一向极好，从未与人有过争执。”
　　宋庭玉惊奇道：“那这般说来，没人回给她下毒，总不能是她自己买药再自己给自己下毒的吧。”
　　说完，她又自觉不可能，好笑地摇摇头：“不可能，她根本出不了府。”
　　一刹那，像是从她的话里得到了什么灵感，宋怀章起身望向旁边的小隔间：“她平日便是住在这里？”
　　宋庭玉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是。”
　　“揽月，带人仔仔细细地搜这间屋子，哪怕把它掀翻了，也不能放过一个角落。
　　宋怀章的眼里闪着光，静静等着结果。
　　太医正巧匆忙赶到，正在检查那壶茶水和小盒茶叶。
　　“殿下！”
　　片刻，揽月手里攥着个钥匙走了出来，面露喜色。
　　宋怀章朝夏莲要来了偏门的钥匙，将两把钥匙细细比对。
　　看来，府里果然有知晓那偏门的第三个人。
　　她抬眼望向被抬到架子上的尸体，霎时间，纷乱的思绪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