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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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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匪们动作迅速,下手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眨眼间便将商队搞定,聚在一起清点物资。
“哇,白米,表面,还有布匹绸缎……老子好久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了。”
“邱隽兄弟,这些可都是能救乡亲们命的好东西啊。”
这伙劫匪看见大批的粮食,都高兴得露出白牙。
其中为首叫作邱隽的男子也一改冷面。
“将这些清点好,运回兴州,交给公主和贺大人。”
一群人干劲满满,笑着忙活起来。
只有一人,腰间挂着刻有“商”字的令牌,悄咪咪地凑近邱隽。
“慎……”
刚一开口,就被邱隽递去一记刀眼,那人轻轻在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立刻改口。
“邱隽。”
邱隽收回刀眼,再次叮嘱。
“孟将军,说过多少次了,在外不能乱称呼。”
孟恭池抱歉地笑笑,都怪这么多年的习惯。
“邱隽兄弟,这次回兴州,你还是不去吗?”
之前的每一次他们劫到商队,都会派不同的人带领着秘密运回兴州,可是邱隽没有去过一次。
明明他才是和兴州核心官员关系最密切的人。
“不去,现如今还不是能够放松警惕的时候,还是要麻烦孟将军了。”
孟恭池不是因为觉得麻烦,而是作为当天慎予被刺杀的担任演员,他亲眼看到了当时元窈的撕心裂肺。
他作为商卫人,无论是对前朝皇室还是如今的大晟皇室都抱有天然的敌对情绪,可是在看见了元窈和贺敛理这些日子为兴州的尽心尽力,才稍微有所缓和。
“你也不回去看看……看那位大晟公主?”
邱隽手上动作停下,思考片刻,最后还是摇头。
“代我向公主问好,这边一切无恙,注意身体,无须挂念。”
“不代。”孟恭池说不出这么婆婆妈妈啰哩啰唆的话,立刻拒绝转身便走。
“既然你不去,那这边的事务就有劳多加操心了,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元家的秘密商队不仅没有派人围剿,也没有请镖局护卫,而且东西越来越少了。”
很奇怪,邱隽也拿不准,没有回答。
“你还是有必要去一趟,就此事商讨一下。”
“会去的,但现在不行。”
兴州城内,李骏将绘好的图纸交给元窈。
是邻州的军队布防图和标明的粮仓地点。
元窈眼睛亮了,明显消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心情好到叫他快坐。
“太好了,有了这图,兴州就不用愁了。”
李骏看着她一扫愁容喜笑颜开,心里不免狂喜,仿佛看到州尉之位近在咫尺。
“能为殿下分忧,是小的的荣幸,不知殿下还有哪里需要小的,小的定万死不辞。”
元窈放下图纸,不假思索道。
“确实有一事,等明日天黑我们就要行动,那时兴州就要交给闻团练使,他一个人总有地方顾及不到,劳烦你协助,兴州定不会负你的。”
这样的安排是李骏做梦都在许愿要的,面上装地推辞几下,最后爽快答应。
第二天晚上,元窈和贺敛理在天黑时准时出发,临走前再次叮嘱李骏要看好兴州。
看着他们两人身后的人马,颇有倾巢而出的趋势。
李骏表面听从闻惬清的安排,背后给邻州放出暗号,偷偷潜进粮仓。
兴州粮仓实在是再也拿不出米粟,这点核心官员都心知肚明,可是兴州百姓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们还在元窈可以营造出的即将丰衣足食的美梦里。
想要他们发起动乱,搅乱兴州,只有烧了这个承载他们美梦的粮仓。
李骏也是兴州人,这片从小长到大的土地虽然没有让他颠沛流离,却也给不了他荣华富贵。
饶是他比其他人聪明,比其他人读书多,投到李成决门下做幕僚,权力和荣耀仍然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这里只有冻土和黑泥,建不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马上就不同了,只需要烧了这个空粮仓,只需要骗乡亲们打一场怒,他就能摘得他追求半生的权位。
等他做了州尉,一定会好好补偿乡亲们的……
火折子拿在手上,却没有扔出去的力气。
似乎这火一旦燃起,会烧掉一部分他。
“李骏。”
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被吓得手一哆嗦,火光掉落。
掉落的火光并没有蔓延,闻惬清矮身抢步上前,伸手拦住火折子。
身后的士兵按住吓呆了的李骏。
“你……怎么会。”
“跟了这么久的主子都会背叛的人,怎么可能忠诚于新主。”
关于主人和仆人,甚至可能是主人和狗的总结刺痛李骏。
他想破口大骂,想讽刺反击,可是要说的话在口中嚼烂吃透。
他不是吗?这些年来,李成决做人事时他尚且觉得自己是仆人,可是做起贪赃枉法的烂事时,他就是他的一条狗。
“我投奔的从来不是什么良主,何必忠诚。即使是良主,不背叛我何来多活的这些时日。”
没有人回答他,这兵荒马乱,缺衣少食的生活里,也鲜少有人可以回答。
闻惬清没有对李骏采取任何惩罚,只是将他关押。
牢中的李骏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现在闻惬清手下的人并没有多少,其余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等元窈他们被邻州的杂军拖住,邻州的精锐部队打来,一切就还有转机。
可是他千算万算,总有他算漏的地方。
比如曾经叫作慎予,现在叫作邱隽的山匪头头。
慎予带着所有装作山匪的人马到达兴州后,立刻同闻惬清一起布下天罗地网。
城门上的士兵被撤下一半,和攻入的邻州精锐军队打了半场,便顺着劣势开了城门。
对方得意于如此轻松地攻下城门,进军的步伐也耀武扬威起来。
脚跟进入兴州城,笑容还没来得及咧到耳根,身后一阵沉闷的声响。
兴州城门迅速关上,扬起一片尘土。
军队迅速反应过来,四处隐蔽张望。
城门口没有一个百姓,也没有一个兴州士兵,甚至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忽然划破寂静的箭矢声音如此明显,从城楼划出有力的弧线射穿一个士兵的喉咙,引起所有士兵抬头。
看到了箭如雨下。
箭雨浇灭了大半的兵力,后面闻惬清带着兵马近战变得无比轻松。
仅仅一个时辰,这场本来兵力并不对等的战争结束。
兴州在士兵的武器、身体素质都比不上邻州的情况下,取得了绝对性胜利。
兴州内的胜利,意味要尽快传消息给元窈和贺敛理,让他们尽快撤回,及时出现洗脱嫌疑。
慎予本来想骑上快马前去接人,被闻惬清拦下。
“你假死的事情刚过,回到兴州已经是迫不得已的冒险,怎么能继续乱跑。”
慎予当然也明白,只是他一下想不出更快的办法。
闻惬清偏头,用下巴指了指蹲在地上的邻州俘虏。
“你,还有你。”
他从中间挑了两个长相精明,身体强壮,一看就跑得可快的人。
“刚才本官有两匹马受了惊,蹿到了城门外,一直没有人去牵,你们两个去给我牵回来。”
被选中的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觑后露出豁出去的神情。
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步一步迈出城门,手刚碰到缰绳,便使力跃上马背,小腿肚猛踢马腹,向邻州疾驰。
慎予取出一支箭矢,搭箭握弓,拉弓瞄准,手指略微一偏,箭矢朝奔腾的马飞去。
最后扎进地里,刚才一瞬马腿还在这个位置。
慎予不恼反而一笑,又射一箭,擦着马尾扎进地里。
最后一弓三箭,每一箭都擦着马上的人的身形而过。
一共五箭,每一箭呼啸着落下,马速就提到几分。
直到最后彻底脱离射程范围。
兴州的士兵都蓄势待发,等着闻惬清下令去追。
可闻惬清只是笑着给慎予鼓掌。
“好箭术,真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侍卫,果然非比寻常。”
慎予将弓递给手下,眼中闪过曾经习武的片段。
“是教我习武的人厉害,我只学到了皮毛。”
“是哪个师父,我的身手从没有被系统地教过,一直想正式拜师好好学一学。”
闻惬清对慎予这五箭满眼崇拜,十分真诚地发问。
“ 他不再收徒了。”
留在邻州的部队简直就是痞子军,完全没有章法,却在一片混乱中耍流氓似的将元窈和贺敛理咬得死死的。
虽然一路上都为随时撤退留了后手,虽然两人已经被这流氓打法磨得不胜其烦,但是兴州没有传来胜利的消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有两个士兵一身战败的落魄打扮,从兴州方向来,被元窈的人拦住,把马给缴了。
元窈得到兴州成功的消息,在对方流氓招数中顺着下风往后撤,仅仅半天就撤出邻州。
远远看见兴州城门已经关上,一小队士兵在城楼上巡逻。
似乎看到了他们。
元窈心里暗暗紧张。
按照计划,他们撤回时慎予已经到兴州边界,可是他们撤退的速度比原计划要快很多。
她是在为能见到慎予而紧张吗?她不知道。
也可能是现在月黑风高,局势不明难测,不免心中不安。
为了迎接他们,城门缓缓打开。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在众人之首,下马的动作敏捷又好看。
正在牵着缰绳一步步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