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千年修得共闯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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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抓她？稚一捡起车厢中的画像一看，那画中女子正是照着王岚那幅所制，成王为何抓她，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杀人灭口。
可个中缘由又不能为外人道也，无论是成王的奸情，还是那宦官的死因，于她而言，传出去都是杀身之祸，而眼前这少年所行之举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裹在大氅里绞尽脑汁的想着用什么借口打发他。
“成王……”，软糯的声音刚响起便被车外的少年打断。
“还能为什么，那成王声名狼藉，名声都臭到松江府去了，我看定是那厮觊觎人家美色，作了这么个筏子当借口抓人，公子，你说对吧？”
清脆的声音传来，山南圆圆的脑袋伸进车厢，他的话虽是对着自家公子说的，眼睛却是朝着眼前同样只露出一颗头的少女眨了眨眼。
稚一与他对视两眼，既不赞同也不反驳。说什么都是撒谎，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是嘛？”，黑衣少年浅浅开口，盯着面前这个眼中闪过八百个心眼子的人问道。
在他锐利的目光下，稚一本想点头，但又觉得他的眼神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一眼就洞穿了她心中的小九九，权衡之下，她软软开口:“我不知道”。
黑衣少年眼角微挑，凤目微垂，眸光倏的一转，直直的盯在她后颈处。
稚一心中又是一惊，这人又是什么意思？她忙伸手朝后颈摸去，触手便摸到一把卷曲枯焦的发丝，轻轻一拽，那发丝便碎成粉末，粘在手心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少年静默不语，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掀起车帘望了望远处冲天的火光和猩红的夜空，既不点破也不言语。
稚一:“……”。
果然，多说多错，她干脆也学着对方的样子，选择做个哑巴。
随即眼神开始在马车内打量起来，视线扫到络腮胡时，发现他居然只穿了白色里衣，头发还湿哒哒的，看样子像是洗澡的时候被人抓出来的。她望着络腮胡身上绑的结实的绳子，暗想道，难怪她跳上马车时这人持剑便想杀她，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这般鬼祟行事，可不怕被人撞见嘛。
“吁——”，伴随着这声悠长的声音响起，车厢轻轻一顿，马车稳稳停住。
“公子，前面就是城门了”，山北稳重的声音传了进来。
黑衣少年身形微倾，掀起车帘遥遥望去，只见城门下灯火通明，两排卫兵分立左右，仔细查验着出城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身形瘦弱的女子。
“呵，抓你的！”，山南的头又幽幽的伸了进来，有些不嫌事大的开口说道。
“公子，盘查这么严密，咱真要带着她？”
黑衣少年斜他一眼，不置可否，淡淡说道:“不带她就不用被查了？”
山南瞥了眼车厢中的络腮胡，眼中闪过狡黠:“我觉得，咱们可以把她供出去，官差抓到人了，自然不会再搜我们的车，还能领笔赏金。”
稚一:“……”。
“我觉得你可以闭嘴！”，沉默不语的山北忽然冷冷开口，伸手将他伸进车厢的脑袋拽了出去。
“唉唉唉...”，呼痛声响起，出着馊主意的人老老实实的坐到了外面。
“山北，接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从车厢内飞出，山北目不斜视，听声辩位，反手稳稳接住，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无需主子再吩咐，十分默契的驾着马车往城门口走去。
“站住”，长戟相撞的声响传来，马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守城门尉腰身悬挂佩剑走上前，盯着眼前不显眼的马车喊道:“官府缉拿要犯，车上何人？下车接受盘查。”
“官爷，我们乃是齐国公府的，今夜有急事需出城，还望官爷通融”，山北压低声音将手中的令牌递给那门尉，如是说道。
门尉接过仔细一看，确是齐国公府的牌子没错，他打量了几眼那马车，眼珠悠悠转动。齐家三代公卿，累世望族，府中嫡出一脉出行素来讲究排场，这马车虽看着低调奢华，但到底气势不足，还够不上国公府的声望。
且齐家族大人众，五服以内的旁支亲眷都不知有多少，谁知这里面坐着的是齐国公哪门子的亲戚，万一那贼子藏在里面混了出去，他们可如何交差？况且上头有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想到这儿，门尉再次扫了眼面前的马车，见车上并无悬挂彰显权贵身份的标识，遂沉声喊道:“里面的人，通通下车，快点。”
门尉话音落下后半晌，车内都毫无动静，他疑惑的望了望一旁冷眼相看的侍从，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公然的挑衅，一股愠怒涌上心头，他拿着佩剑将眼前的少年侍从格开，攀上马车伸头便往里探去。
劲风扫过，车内猛的伸出了一只脚将他狠狠的踹飞出去，这一脚来势汹汹、力量十足，门尉痛呼着仰面摔在地上滑出许远，马车旁的年轻侍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门尉恼羞成怒，仰起脖子就要发作，他的同伴见状也都纷纷拔出佩刀将那马车团团围住。
见这情形，靠着马车嗤笑的少年正色的从背后拔出双剑，和另外一名侍从一左一右的将马车护在身后，场面瞬间焦灼，这时车内寒光泻出，一柄短剑带着破空之势斜斜的扎进了门尉裆前的地砖中。
短剑寒光四射，锋芒逼人，剑刃更是削铁如泥，直直的插入厚重如铁的地砖中一寸有余，望着裆下闪着寒光的利刃，门尉后怕之余，满脸惊吓、两股颤颤的往后挪去。
与此同时，马车内传来一句居高临下的蔑视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齐瑞的马车你也敢搜，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门尉刚想发作命人将他们拿下，听了这话，他扼住怒意坐直身子朝那短剑望去，只见短剑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剑柄繁复奢华，上面镌刻龙纹图案，中间镶嵌白玉，以十八道金丝缠绕，极尽奢华和尊贵；而剑身以玄铁锻造，寒气逼人，锋芒毕露，最重要的是剑身上方镌刻着的“敕造”二字，在奢华中透着肃杀，无不彰显着车内人的尊贵和权势。
目光触到那带着肃杀之气的“敕造”二字，门尉又望了望那马车，不由得暗自心惊，他当值多年，对京中盘根错节的势力自然有所耳闻。
齐瑞，大名鼎鼎的齐国公府二房嫡孙，他自然也是听过的。
十几年前武威之战，齐国公府立下大功，得先皇大赏，不但给国公府长子齐慎赐官，次子齐恒赐婚，还御赐“玄龙宝剑”以示天恩。
玄龙宝剑镌刻龙纹，内嵌白玉，由玄铁所制，通体漆黑，削铁如泥，剑身刻有“敕造”及“玄龙”几字。而此剑之所以为人所众知，则是因为齐国公将这御赐之物赠与次孙齐瑞后，被他寻欢作乐时遗落在了声色场中，还被妓子拿着到处炫耀，此事传入御史耳中后，便递上一封奏折弹劾到了御前。
圣上大怒，令人绑着齐瑞在国公府门前狠狠打了几十大板，行刑那日，天朗气清，围观的百姓围了一层又一层，齐小公子的惨叫声穿破天际，传到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之后这玄龙宝剑便随着齐瑞纨绔子弟的名声在这京城声名远播。
而齐瑞此人，得国公夫妇偏爱异常，浪荡不羁又率性而为，在这京中犹如小霸王一般的存在，等闲子弟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何论他这个小小的守城门尉。得知自己拦的是这号人物，门尉望着插入地砖一寸有余的短剑不禁一阵后怕，他胆战心惊的擦了擦冷汗，心中权衡一番后，爬起身使了十分力气将短剑拔出，恭恭敬敬的递到车前颤声赔罪。
“齐公子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了公子车驾，不敢耽误公子正事，小的这就放行。”
门尉说着便命令手下退开，让出一条道来，他低着头恭恭谨谨的双手呈上短剑，马车一动不动，里面的人既不出声也不接剑，他不禁汗流浃背面如土色，开始后悔刚刚不该见人下菜，招惹了这个惹不起的世家子。
良久，马车内终于徐徐伸出一只手缓缓接过短剑，那手白净修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荣养出来的。手中烫手的东西被人拿走，门尉如释重负，连忙退后几步让马车赶紧过身。
马车旁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的少年侍从见了他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暗叹一声公子好手段，随即两人跳上马车，扯过缰绳扬长而去，马车驶出包围圈，山南便长吁一口气，牢骚道:“公子，你有准备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车内寂静无声，无人理会他，山南也不在意，继续输出:“话说，公子你啥时候把表公子这宝贝顺来的？”
“呵呵呵，表公子知道了，定是暴跳如雷。”
“幸亏刚才那蠢材怕事，不然他硬要搜车……”
黑衣少年收了格在络腮胡脖颈间的长剑，又望了眼身旁指尖泛白抓着大氅一动不动的少女，闭了闭眼，朝车外冷冷说道:“闭嘴”。
“哦！”，山南不在言语，百无聊赖的靠在车上把玩着剑柄上的剑穗。
忽然前方一阵马蹄疾行声响起，马车甫出城门，迎面便撞上一队人马流星赶月般风“尘仆仆的奔来，为首的蓝衣公子五官深邃、风度不凡，他策马扬鞭，身下骏马如离弦之箭朝着城门飞驰而来。
两相交汇之际，蓝衣公子侧目望向马车之中，隔着车窗，他的视线撞上车内一道漫不经心且极其冷淡的目光，他下意识的收回视线，眼尾却忽然窥见车厢内冷峻少年身侧风华绝代的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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