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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云开见月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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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草木枯荣,转眼已是三年。
这三年里,长安城的天,变了。
老皇帝驾崩,曾在东宫韬光养晦多年的太子顺利继位,是为新帝。新帝甫一登基,便展现出革故鼎新的气象,大力整顿吏治,清理积弊。
而被定为“铁案”的裴国公案,也因其牵连甚广,以及裴家旧部、门生故吏从未停止的奔走呼号,再次进入了新帝的视野。
契机来自于一封信。
一封由裴言澈在狱中,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辗转送出的、写给昔日一位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御史中丞的信。信中并未喊冤,而是条分缕析,直指当年构陷裴家的几个关键“证据”中的漏洞,并隐约牵扯出了幕后主导者——一位与藩镇往来密切、如今在新朝中依旧手握权柄的枢密使。
这封信,成了撬动铁案的第一块砖。
加之新帝本就有意打压前朝遗留的权宦势力,此案正好成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很快,三司会审重启,当年的人证、物证被重新调出,严加核查。
真相,如同被淤泥覆盖的明珠,渐渐被冲刷出来。
所谓的“勾结藩镇书信”,乃是精心模仿笔迹的伪造;所谓的“暗蓄甲兵”,更是无中生有的诬告。一切,皆是那位枢密使为排除异己、巩固自身权力而策划的阴谋。
冤案,终于得以昭雪。
御史台狱那沉重的大门,在一個春日融融的午后,为裴言澈再次打开。
他一步一步,踏出那困了他三年之久的黑暗牢笼。久违的阳光刺目得让他几乎瞬间流下泪来,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身形因长久的囚禁和营养不良而微微晃动,但却站得笔直。
国公府的爵位得以恢复,被抄没的家产也陆续返还。父亲裴俭已在狱中含冤病逝,母亲因悲伤过度,身体垮了大半,被接回娘家将养。朝廷为示抚慰,欲授予裴言澈官职。
然而,他拒绝了。
“父亲冤屈得雪,已是陛下天恩。臣戴罪之身,才疏学浅,尚需沉淀,不敢即刻忝居高位。”他在金銮殿上,平静地陈情。
新帝欣赏他的沉稳与识大体,准其所请,赐下金银帛缎,允他先行处理家事。
走出皇宫,裴言澈站在巍峨的宫墙下,看着眼前车水马龙、依旧繁华的长安街巷,恍如隔世。
他没有回那座刚刚发还、却已物是人非的国公府,而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只做一件事——
寻找沈知微和裴玉珠。
三年了,她们是生是死?身在何方?过得好不好?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灼烫着他的心。
所有的线索,在历经周折后,最终都模糊地指向了一个地方——龙蛇混杂的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