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门三皮古

6、埋头就睡

　　好不容易挨过一节早自习，老师一走，两个人同步右手横打放在桌上，额头抵在小臂，右手曲起捂住耳朵，埋头就睡。
　　赵嘉雨接完水一扭头就看到这幅场景，一整个班四十几个人，睡得形态各异，醒着的人才是少数。边摇头边感慨：“啧啧啧，可以出一个睡觉姿势舒适度排行榜测评了。”

　　上课的铃声刚响，教室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哈欠声。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姓张，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讲课风格极其催眠，声音平得像一条直线。
　　后排的赵嘉雨强撑着听了十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胡湘肩上，吓得一激灵。其他人课间眯了一会儿现在状态还不错。

　　她们靠窗这边的位置有些偏，看黑板会反光，景熙为了能看清黑板拉着凳子往右蹭，离周照很近，于是又卸了些力靠在周照身上。
　　周照没推开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点。

　　“周照。”张老师突然点名，“这道题你上来解一下。”
　　周照淡定地站起身，景熙失去支撑，又坐直身子，看着周照走上讲台。
　　粉笔在黑板上唰唰作响，周照解题思路清晰，步骤简洁，写完最后一笔时，张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回座位吧。”

　　“我们今天讲的集合是非常简单的内容，也有一些同学可能假期就已经提前学习了这些知识，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在高考试卷中一般也只出五分左右的简单题，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在刚才周照同学做的这道新定义集合题中，我们要怎么解决问题......”

　　周照刚坐下，景熙就凑过来小声说：“真棒。”
　　周照瞥她一眼，扬扬头：“那是。”嘴角微微翘。

　　重点班的授课速度和课程容量不是一般的大，几节课的时间过的飞快，大家都在以最集中的精力光速吸收新知识。

　　“我们前面讲中国古代制约皇权的四种力量时讲到的是什么，啊对，廷议制度，官僚制度，重史传统，儒学约束。好那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段材料...”

　　“黑板上的重点都不用记啊大家，双击太阳穴直接截图。”
　　“作业空成这样，怎么，没挑到喜欢的题吗？”
　　“Class is over,see you next time!”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赵嘉雨从后排蹦过来，一把搂住景熙的脖子：“熙熙！下节体育课，打羽毛球去不去？”
　　景熙还没回答，金逸就泼了一盆凉水，背贯口似的：“昨天班群就通知了，开学后的前几节体育课测800米50米仰卧起坐身高体重肺活量立定跳远坐位体前屈。”

　　“什么？！”赵嘉雨哀嚎一声，瞬间蔫了，“完了完了，我是一点不运动啊……”
　　“消息你也没看。”金逸继续补刀。
　　杨疏桐拍了拍她的肩，好像是在安慰：“没事的没事的，跑不动也没关系的，不及格就好了。”
　　众人沉默两秒，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可恶！”赵嘉雨愤愤不平地捶桌。景熙接上，“天下人苦体测久矣，到底还要折磨我等体弱学生到何时！”义愤填膺。

　　周照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去操场。”景熙实在对这种枯燥又没什么新奇地方的运动提不起兴趣。
　　懒洋洋地瘫在桌上：“我不想跑……”周照伸手拽她：“起来，我陪你跑。”

　　景熙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嘟囔着：“那你跑慢点。”
　　周照使出一招对付景熙百试百灵的激将法：“行，那我让你半圈？”
　　“谁要你让！”景熙不服气地瞪她，两人推推搡搡地往操场走，身后传来杨疏桐的调侃：“啧啧啧。”

　　杨疏桐笑而不语。

　　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体育老师吹响哨子，学生们不情不愿地站上800米的起跑线，暗戳戳的都往内圈的跑道凑。

　　“预备——跑！”

　　景熙一开始冲得挺快，但由于没有做好热身，跑到第二圈时小腹就开始拧着疼，脚步越来越沉。周照原本跑在她前面，见状放慢速度，退到她旁边：“调整呼吸，别停。”

　　景熙咬牙点头，努力跟上她的节奏。

　　赵嘉雨早就放弃了，慢悠悠地在后面溜达。

　　最后一百米，景熙腿都快抬不起来了，周照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前冲。两人几乎是同时冲过终点线，景熙直接瘫倒在草坪上，大口喘气：“累……累死了……”

　　周照也喘着气，但比她好很多，“先别睡，”蹲下来两手穿过腋下把人捞起来，“走一走，不然明天腿会酸。”
　　景熙整个人肌无力一样挂在周照身上，像是下一秒就要流下去淌到地上。周照拉着人在草坪上来回转了几圈，一手抱紧她防止掉下去，一手覆上她的小腹轻柔的打圈来回揉。见她差不多缓过来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很不错了，比我想的要好不少呢。”
　　“以后跟我一起跑步去呗，每次去陪我就坐在旁边，闲着也是闲着，跑一跑嘛。”
　　景熙有气无力地拍开她的手：“你闭嘴……”

　　体育老师记录完成绩，宣布自由活动。几个人躲在树荫底下休息，赵嘉雨哀叹：“我恨800米！”
　　金逸推了推眼镜，冷静发疯：“按照我们的体能，下次应该提前两年开始训练。”
　　杨疏桐：“谁要提前训练啊，及格万岁，多一分不要。”
　　胡湘突然开口：“其实跑步的时候可以想点别的，分散注意力，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比如？”景熙好奇地问。
　　“比如……”周照打了个岔，“再忍忍吧，生活就是这样，酸甜苦辣咸香醋溜麻酥脆滑鲜嫩软糯Q弹爽滑都只能自己咽下去。”
　　众人喉咙一梗：“……”好的。

　　晚上九点半，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同学们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物理作业是啥？”“就今天学的，大小册，还有下午课代表发的那张专题训练。”“好多啊要命。”
　　“你明天帮我带个早饭呗食堂吃腻了。”“要啥。”“绿豆面煎饼果子加俩蛋。”

　　景熙伸了个懒腰，转头问周照：“今晚你家有人吗？”

　　周照点头：“但是回去晚，我妈今晚要加班，我爸接她去了。”景熙笑嘻嘻地凑近：“那要不要我们去学校对面吃个涮肉？跟我妈说一声，我们晚点回。”

　　周照还没回答，赵嘉雨就插进来：“你们俩又要抛下我们单独行动？”
　　杨疏桐打趣道：“就是，天天黏在一起，不腻啊？”
　　金逸推了推眼镜，冷不丁说：“青梅竹马的羁绊，确实难以介入。”

　　景熙被调侃的无法：“对面商场吃涮肉，去不去！我请客。”
　　“去去去！”众人笑成一团，终于不再拿两人开涮。一行人收拾好书包，浩浩荡荡的出了校门。

　　九月的晚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喧嚣，穿过梧桐树叶的间隙，将说笑声揉碎在霓虹灯光里。

　　景熙走在最前面，书包斜挎在肩上，右手举着手机导航。

　　“就这家！”景熙停在商场四楼一家装潢复古的火锅店前，木质招牌上“同庆德”四个字烫着金边。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浓郁的牛羊肉香扑面而来。高强度学习了一整天的疲累也由此消解。

　　服务员引着她们到靠窗的六人位，落地窗外是北阳最璀璨的夜景，车流如银河倾泻。

　　“我要辣锅！”赵嘉雨刚坐下就举手。
　　“我赌五毛她待会儿第一个找水喝。”金逸慢条斯理地拆着餐具。
　　胡湘已经研究起菜单，把她们刚才路上就商量好的菜品先勾上：“牛肉卷两份，牛肋条一份，羊上脑一份，虾滑两份，油面筋土豆香菇娃娃菜宽粉，脑花你们有人吃吗？”
　　“脑花不要！”景熙和周照同时喊出来。
　　杨疏桐撑着下巴看她们：“你俩连挑食都同步？”

　　锅底上得很快，几人一窝蜂的去调油碟。

　　肥牛在红汤里翻滚，赵嘉雨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咱们学校的校园墙吗？”
　　金逸的筷子停在半空：“什么校园墙？”
　　“这个我知道！”杨疏桐撩了下长发，举手回答“一中有一个集失物招领、二手交易、瓜田趣事、表白捞人于一体的全能校园墙。”

　　胡湘慢悠悠地涮着娃娃菜：“不知道是从哪一届开始的，反正是一代一代传到了现在，传播度极广，几乎是整个一中都在用，老师也有潜伏其中。”
　　“刚开学难道就有瓜吃？”景熙往她碗里夹了片裹满麻酱的肥牛，“说说看说说看。”
　　赵嘉雨摇头：“不是瓜啦，是周照。”

　　“你们俩竟然都不知道，开学典礼那天周照讲完话校园墙就爆了，全都是关于她的，不认识的捞她，认识的给大家科普她的风云事迹。”
　　“比如超强三年霸榜第一，十五中只能争第二的恐怖神话，比如斩获芳心无数的漂亮脸蛋，比如打不进去的社交圈巴拉巴拉。你已经快成神了啊照儿。”
　　胡湘补充道：“还有你和疏桐，捞班长的也很多。”又感慨，“啊，这个看脸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