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晚餐修罗场与路人甲的终极考验 ...
-
当厉玦用他那标志性的、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语气说出“晚上有个商务餐叙，你陪同”时，陆瑾怀是拒绝的。
不，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又来？！白天陪同商业项目，晚上还要陪同饭局？！厉总您的业务能不能不要这么繁忙？！而且为什么是我这个候补？！我只是想准时下班啊！】
然而，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三圈，在对上厉玦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虽然方向不对）的黑眸时，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厉总。”他听到自己用温顺老实的声音回答，内心却在滴血。他的《路人甲生存守则》在厉玦面前，基本等同于废纸。
下班后，陆瑾怀跟着厉玦来到了一家格调极高、隐私性极好的顶级餐厅。餐厅灯光柔和，氛围典雅，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厉玦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侍者直接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安静的半开放包厢。
陆瑾怀暗自松了口气。环境不错，应该只是普通的商务餐叙，他只需要当好背景板，适时倒倒酒、递递文件就好。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命运……或者说玛丽苏编剧的恶意。
就在他们落座后不久，厉玦正在翻阅菜单，陆瑾怀正襟危坐，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时候，一道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瑾怀？！”
这声音……有点耳熟？陆瑾怀僵硬地转头，只见餐厅入口处，顾野烬正拄着拐杖，单脚站着，一脸“逮到你了”的灿烂笑容。而他身边，赫然跟着一脸平静、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陆瑾怀的顾凛川！
陆瑾怀：“！！！”
【阴魂不散啊！你们顾家是承包了这家餐厅吗？！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们？！】
顾野烬完全无视了主位上气场瞬间降至冰点的厉玦，拄着拐杖“哒哒哒”地就蹦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就要在陆瑾怀旁边的空位坐下：
“真是太巧了瑾怀！你也来这里吃饭？正好我们一起！这家的鹅肝和牛排都很不错！”
厉玦抬起眼，目光如同冰锥般射向顾野烬，声音冷得能冻死人：“顾少，这里有人了。”
顾野烬这才像是刚看到厉玦一样，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挑衅：“哟，厉总也在啊。没事，加两把椅子的事儿，我不介意拼桌。”说着就要招呼侍者。
（顾野烬内心OS：哼！厉玦这个冰块脸，居然敢单独带瑾怀来这种地方吃饭！肯定没安好心！小爷我必须盯着！）
陆瑾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拼命用眼神示意顾野烬快滚，然而对方完全接收不到，或者说接收到了也假装没看到。
就在这时，又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春风拂面，却让陆瑾怀如坠冰窟：
“厉总，顾少？好巧。陆先生，您也在？”
陆瑾怀绝望地闭上眼。
不用看，听这声音就知道——欧阳沐辰！
他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为什么所有麻烦精能凑到一起？！这是什么概率？！玛丽苏世界的中心枢纽吗？！
欧阳沐辰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西装，气质温润如玉，手里还拿着一个画筒。他微笑着走近，目光在厉玦和顾家兄弟身上礼貌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的陆瑾怀身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欧阳沐辰内心OS：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还有这么多人？看来他真的很受欢迎呢。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他就好。）
厉玦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简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顾野烬看着欧阳沐辰，眉头皱起，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看起来和陆瑾怀也很熟的“小白脸”没什么好感。
顾凛川则依旧安静，只是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欧阳沐辰和陆瑾怀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进行某种数据分析。
一时间，小小的包厢门口，聚集了四位风格迥异、但同样出色的男性，而风暴的中心，则是那个只想当个透明人的陆瑾怀。
侍者站在一旁，进退两难，额头冒汗。
最终，还是厉玦用他那不容置疑的权威，打破了这诡异的僵局。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不请自来的三人，对侍者道：“安排隔壁包厢。”
“不行！”顾野烬第一个反对，“我就要坐这里！”
“我想和路路威一起吃饭。”顾凛川平静地陈述。
“能与诸位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欧阳沐辰笑得如沐春风，但半步不退。
厉玦的指尖在菜单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陆瑾怀的心脏上。他看向陆瑾怀，眼神深邃莫测：“陆助理，你的……‘朋友’很多。”
陆瑾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冷汗都快浸湿衬衫了。
最终，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下，侍者还是在厉玦的默许（或者说，是懒得再跟这群人纠缠）下，硬是在这个原本为四人设计的包厢里，加了三把椅子。
于是，一幅足以载入玛丽苏史册的“晚餐修罗场”图景，就此展开：
主位：厉玦，面沉如水，气场全开，如同掌控一切的帝王。
左侧：陆瑾怀，坐立难安，努力缩小存在感，失败。
右侧：顾野烬，拄着拐杖，虎视眈眈，像是在守护自己的领地。
对面：顾凛川，安静观察，眼神专注，仿佛在记录“仓鼠”的进食行为。
斜对面：欧阳沐辰，温文尔雅，笑容和煦，但存在感丝毫不弱。
点菜环节，就是第一轮交锋。
厉玦直接将菜单递给陆瑾怀，语气平淡：“你点。”
（厉玦内心OS：看看他会点些什么，是否能揣摩到我的喜好。）
陆瑾怀手一抖，差点把菜单掉进水里。他硬着头皮，点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安全、口味清淡的菜。
顾野烬立刻凑过来：“瑾怀，你不是喜欢吃肉吗？点这个战斧牛排！还有这个龙虾！”
（顾野烬内心OS：必须让他吃好！显得我比厉玦那个冰块更关心他！）
顾凛川适时开口：“路路威，这道清炒时蔬和杏仁酪，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
（顾凛川内心OS：高油盐的肉类不适合他脆弱的消化系统，应该以谷物和蔬菜为主。）
欧阳沐辰则微笑着对侍者说：“麻烦给我一份和陆先生一样的。另外，再加一份冰糖炖雪梨，餐后润肺很好。”
（欧阳沐辰内心OS：他看起来有些紧张，需要一些温和滋润的食物。和他点一样的，能拉近距离。）
陆瑾怀：“……”我只想点个菜，为什么这么难？！
最终，菜单在一种无形的刀光剑影中确定下来。
等菜期间，气氛更是尴尬到能抠出三室一厅。
厉玦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洞察一切（自认为）的眼睛，观察着在座每一个人，尤其是如坐针毡的陆瑾怀。
顾野烬试图跟陆瑾怀聊天，从“你周末去哪儿了”到“你看我石膏上的涂鸦帅不帅”，完全无视厉玦杀人的目光。
顾凛川则一直看着陆瑾怀，偶尔在他喝水时，会轻声提醒：“慢一点，路路威，小心呛到。”引得顾野烬怒目而视。
欧阳沐辰则优雅地喝着水，偶尔会找一些安全的话题，比如餐厅的装饰画、最近的画展，试图缓和气氛，但效果甚微，反而让厉玦觉得他是在故意展示自己的“艺术修养”来吸引陆瑾怀的注意。
陆瑾怀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恨不得立刻钻进桌子底下，或者原地消失。
【我只是个特助！我只是来陪同吃饭的！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这比应付一百个厉玦的脑补还要命！】
终于，菜上来了。
陆瑾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埋头苦吃，试图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也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
然而，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刚夹起一筷子青菜，顾野烬就把一块切好的牛排放到了他盘子里：“瑾怀，多吃点肉，补充体力！”
（顾野烬内心OS：看我多体贴！还帮他切好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凛川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小块杏仁酪：“先吃点甜的，开胃。”
（顾凛川内心OS：餐前少量甜食，有助于提升进食愉悦度，符合仓鼠的习性。）
紧接着，欧阳沐辰盛了一小碗冰糖雪梨，轻轻推到他面前：“陆先生，这个现在喝温度刚好。”
（欧阳沐辰内心OS：他嘴唇有点干，需要滋润。这种无声的关怀，最能打动人心。）
而主位上的厉玦，看着自己餐盘里空空如也，又看了看陆瑾怀面前瞬间堆成小山的盘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厉玦内心OS：呵，在我面前，倒是很会招蜂引蝶。一个个都抢着献殷勤？看来，是我平时对他太“宽容”了。）
陆瑾怀看着自己盘子里风格迥异、来自不同男人的“关爱”，感觉自己不是在被照顾，而是在接受某种酷刑。
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终，在四道（主要是三道，厉玦是冷眼旁观）目光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如同嚼蜡般，开始消灭盘子里的食物。他努力做到雨露均沾，牛排咬一口，青菜吃一筷，杏仁酪舀一勺，雪梨喝一口……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这顿饭，绝对是陆瑾怀有生以来吃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一顿饭。
当他终于放下筷子，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
“我吃好了。”他声音干涩地说。
几乎是同时，四个声音响起：
厉玦：“嗯。”（冷漠）
顾野烬：“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点甜品？”（热情）
顾凛川：“进食速度适中，咀嚼次数达标。”（观察）
欧阳沐辰：“陆先生胃口似乎不太好，是菜品不合口味吗？”（关心）
陆瑾怀：“……”救命！让他走吧！
最终，这场堪称灾难的晚餐，在厉玦以“明天还有早会”为由，强行结束。
离开餐厅时，陆瑾怀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顾野烬还想缠着他送他回家，被厉玦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顾凛川默默记下了陆瑾怀吃的最多的那道菜。
欧阳沐辰则微笑着与他道别，约定（单方面的）“下次再一起探讨艺术”。
坐进回程的车里，车厢内一片死寂。
厉玦闭目养神，但陆瑾怀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压力比来时沉重了百倍。
终于，在车子即将到达陆瑾怀公寓楼下时，厉玦缓缓睁开眼，看向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陆瑾怀。”
“是，厉总。”
“处理好你的……‘私人关系’。”厉玦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我不希望影响到工作。”
陆瑾怀：“……是，厉总，我明白。”
他内心一片苍凉。
【处理？我怎么处理？！那都是一群自带GPS和脑补系统的BUG啊！】
看着厉玦的车消失在夜色中，陆瑾怀抱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公寓。
他倒在沙发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路人甲生涯，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晚餐修罗场”后，正式宣告……
全面崩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