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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校花 ...

  •   傍晚,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
      柏易也上课了。

      高一(1)班的人在起哄。
      “卧槽,校花来了。”
      “来找谁的啊?”
      也有人问校花是谁。
      “是不是高二的那位江凌玉?”

      江凌玉?
      丁姚知道她。她一直喜欢柏易,没少往梧桐巷跑。
      整个巷子,都在传柏易和江凌玉早恋。

      丁姚收回思绪,一个人的嗓音轻轻的,很好听。“柏易在吗?”

      丁姚抬头,眼前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不知是谁先怪叫了声,所有人跟着起哄,为江凌玉让了一条路。

      柏易坐在位置上。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晕圈。
      江凌玉的心噗噗跳。

      她拿出两张票,柏易看也没看,行云流水般签了名。
      江凌玉觉得荒唐,“柏易,这是少年宫的票!”

      江凌玉是谁?
      芜中公认的校花,会跳舞,会弹琴,眉眼像画。
      她特意留了票给柏易,心思再明显不过。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怪怪的起哄。

      柏易始终没反应。
      江凌玉红了脸,“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学生都喜欢成绩好的,更何况,柏易生得俊,劲劲的,是面冷心热的英雄。
      江凌玉高傲,大抵,她真的喜欢柏易,所以才这么主动。

      一班的人吼吼的笑。
      “呦,我想和你一起去。”

      多么直白,江凌玉就差直接说,“柏易,我喜欢你。”

      柏易勾了勾嘴角,“抱歉,我没空。”
      江凌玉生得美,向来被人捧着。她勉强笑了笑,表情很难看,“没事。”

      梧桐巷的风儿吹,陈肖莹还是忍不住吐槽。
      “真搞不懂,她一个高二的,盯着我们高一干嘛?”

      她一瞥,见丁姚书包的小口袋藏了东西。
      “这是什么?”她顺手抽了出来。

      丁姚也愣了。

      是两张票。
      票纸很精美,绘着彩虹和花朵,触手有细细的纹路。
      上面写着舞蹈剧的名字《柠檬树》。

      丁姚这才想起,这是江凌玉当时拿的两张票。
      “少年宫的票。”她握着票,就像握到了烫手山芋,“怎么会在我这里?”

      陈肖莹思忖了片刻。“她送不出去,直接恼羞成怒,随便塞给了别人。”
      丁姚沉默,笑出声,“那我的运气也太好了。”
      少年宫的艺术话剧,经常一票难求。

      陈肖莹瘪了瘪嘴。
      不远处,能听到车辆的鸣笛。
      “反正也拿了票,坐几站公交车就到少年宫。”陈肖莹压低声音,“要不……我们俩去?”

      零几年,小城的娱乐方式实在不多。一场像样的音乐剧,已是顶难得的消遣。

      丁姚皮肤很嫩,她穿着白校服,嘴角漾起浅笑,“不行,肖莹。那是别人的票,怎么能自己用掉呢?”

      陈肖莹想了想,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江凌玉也真是的,该不会故意塞给你,让你转给柏易?”

      丁姚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两个校服少女踩着梧桐叶,忽然皱起脸。

      丁姚以为她不舒服,“怎么了,肖莹?”
      陈肖莹胃疼,“哎呀,我好难受,星期天还要上课。”

      郑竹君是老师,对成绩盯得紧。
      高一开学才几周,她就给陈肖莹报了辅导班。
      清禾街有个很厉害的辅导班,芜中a班的老师,都在里面挣钱赚外快。
      陈肖莹不乐意,“妈,我不想去......我讨厌上学。”
      郑竹君强势,她狠狠掐了陈肖莹一下,“你再说一遍?”
      于是,陈肖莹哭唧唧,连着三周去了清禾街。

      丁姚默然。谁都有谁的难处。
      她握着两张纸票,回到了家。

      晚饭,是茭白炒肉和红枣粥。
      芜城半山半水,水产丰饶。初秋时,总能看见阿公阿婆挑着扁担叫卖。
      丁姚喜欢茭白,表哥丁杳却很讨厌。桌上若有这道菜,他宁可只吃白饭。

      丁秋兰夹了一筷茭白,忽然开口:“你表哥上次说接了个大案子,这几天都没消息。”
      丁姚蓦地抬头:“他去骆家了?什么时候?”
      她的反应太奇怪,丁秋兰疑惑的看她,“什么骆家?他一直在嘉诃事务所上班。”
      丁姚这才缓过神,她低头,讷讷扒饭:“没去就好。”
      永远别和骆家扯上关系。

      秋季的芜城,阴冷潮湿。窗外,是几十户的灯火,明明灭灭。
      零几年,娱乐方式很单一,很无聊。
      丁姚在房间看书,雪白的指尖泛红。

      丁秋兰那一辈,喜欢饭后守着电视打发时间。
      08年,喜洋洋和猪猪侠很火,风靡大江南北。就连丁秋兰,也会看上几集。

      晚上八点,丁秋兰敲了敲门,“姚姚,喜洋洋开始了,你看吗?”
      丁姚心不在焉,“姨妈,我不看。”
      丁秋兰知道高一不比初中,学业压力会很大。
      她柔声劝少女,“姚姚,累了就休息,身体好才是最要紧的。”

      书页是长长的字。
      丁姚看得困了,她从包里,又摸出了两张票。
      冰凉的玻璃窗,映出一个纯美的少女。
      只是,秋夜太凉,玻璃太透,连带着少女眼底细碎的光,也变得模糊了。
      她觉得,这两张票,应该不是江凌玉给的。

      丁姚走出房间。
      客厅里,回响着幼稚的动画片。
      一群小羊被抓到狼堡,在大锅里洗热水澡,会煮熟的那种。

      丁秋兰正看到要紧处,完全没听到动静。
      她啃着红苹果,含糊道,“喜羊羊那孩子,什么时候来?”
      丁姚眼睛圆亮亮,有点儿想笑,“姨妈,你好幼稚哦,怎么也看动画片?”
      丁秋兰一把拉过她的手,“姚姚,快来看你最爱的喜洋洋。”

      终于,喜羊羊从狼堡救出同伴。
      动画片里的小羊,在青青草地上,开心的转圈圈。

      很幼稚的剧情,丁秋兰却看得入迷。
      当电视剧又放着广告的时候,丁秋兰从抽屉里翻出了两张薄薄的纸票。

      不久前,票还在丁姚的书桌上。
      丁姚心中一紧,“姨妈,你从哪里拿的?”
      丁秋兰觉得好笑,“傻孩子,激动什么呢?周末咱俩一起去看。”

      零几年,看话剧算是很时髦的。丁秋兰也想带丁姚去看。

      梧桐巷是个小院子,还没吃早饭的时候,何水芳拎着坏了的收音机。
      “梁生,你终于回来了,我家收音机坏了,我好久都没听戏。”

      屋里。
      柏梁生顶着一头乱发,指尖夹着一点猩红的火。

      地上落了烟头,桌案是一堆拆散的机械零件。
      何水芳被烟呛得咳嗽。
      在她印象中,柏梁生不是一个爱抽烟的人。

      何水芳正要说他什么时候染了坏毛病。
      此时,一个小火星,落在器械上,微微的烧出了黑洞,还散发刺鼻的焦味。
      柏梁生冷冷看着,无动于衷。
      何水芳慌忙泼了杯水。“梁生,着火啦!你一个人过,也得仔细些。”

      火灭了。
      柏梁生抬起头,眼神空得吓人。

      何水芳一愣,她眼尖,一眼就看出柏梁生变了,精气神也全垮了。
      她啧了啧,心道,警察局哪是人能待的地儿。

      屋里冷锅冷灶,没一丝烟火气。
      何水芳看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个讨人厌的少年。
      “对了,梁生,你一个人回来的?你家柏易呢?被人抓走了?”

      柏梁生的眼神,蹿出泠泠的火。
      他嗓音发冷,还很凶,“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滚。”

      何水芳被唬了一跳,不知那句话惹恼了他。
      高颧骨女人咬了咬牙,还是道:“你别急呀,孩子要真被抓了,那也没法子……”
      谁让你看着挺老实,却惹了不该忍的人。

      柏梁生直接揪住何水芳,连同那个收音机,一同扔了出去。

      收音机碎成了好几瓣。
      何水芳愣了几秒,直接破口大骂。
      “柏梁生,你个天杀的!识几个字,就当自个儿是爷了?!”

      何水芳大嗓门是出了名的,一吼,有几个人出来劝。
      “差不多得了!占便宜也要有个度。你天天白蹭,换谁不烦。”
      何水芳脸上霎时火烧。“谁占便宜了?是他自己修东西不要钱。”

      邻居呵呵笑了两声。
      何水芳小气得很,即便收音机碎了,坏了,不能用,她还是要一瓣瓣拾起来。

      碎刺割破了手,血渗进指甲缝,何水芳痛得挤了几滴泪。
      “不修便不修,摔风箱做什么!天杀的,祝你儿子一辈子蹲大牢!”

      梧桐巷的墙薄,隔不住声音。
      何水芳骂得难听,柏梁生坐在屋里,闷闷的掐灭了烟。

      当时,平白认出了柏梁生,“你是‘陈永’吗?”
      柏易看到,父亲承认了。“是明萝让你们来的?”
      平白点头。

      柏易聪明,早慧,他不爱说话,心中却藏了个明镜。
      那个“明萝”,或许跟父亲关系不一般。

      柏易神色冷冷,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所以,我妈还活着?”
      柏梁生沉默。
      平白讨厌那个女人,但很坦诚,“夫人一切都好,是她让我来接你的。”

      柏易的脸发白。
      他转向柏梁生,声音轻得发颤:“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骗我?”

      他怎么会不想妈妈。
      九岁那年,几个大孩子将他堵在墙角。
      瘦小的柏易一边哭,一边挥着拳头。“凭什么欺负我?”
      为首的男孩,十一岁,生得壮实,胖滚滚的。
      他咧嘴一笑便露出豁牙:“因为你是没妈的野种啊。”

      小孩子作恶,往往肆无忌惮。
      对方像掐野猫似的,扼住柏易脖颈。
      柏易呼吸一窒,眼前转着星星,只剩几张得逞的笑脸。
      眩晕之中,他似乎饿了,咬到一块柔软的面包,伴随丝丝的锈味。

      男孩满手血的大哭。“啊——你咬我!”
      小柏易松开嘴,眼睛黑黢黢,洁白的牙齿都是血。

      那天傍晚,脏兮兮的孩子仰起脸:“爸爸,我到底有没有妈妈?”
      其实,他对母亲很好奇,好奇她的模样,好奇她的姓名。

      柏梁生拿毛巾沾了水,一点一点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看到小柏易很低落,柏梁生轻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柏易那时心就凉了。
      书上说,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他的妈妈,其实,就是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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