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师小姐在哥谭》白永朝

2、视线

　　雨后的哥谭，空气里多了几分湿冷的清新，但街道上依旧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颓败感。凤玄机走在人行道上，步伐平稳，身形在稀疏的人流中显得格外挺拔。
　　她要去几个街区外的一家中型超市进行例行的食材采购。这是她为数不多会固定外出的活动之一。
　　周围的人声、车流声、商店门口的电子音乐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对她而言颇为陌生的噪音。她不通英语，那些快速掠过的对话和招牌文字对她来说如同无意义的符号。但她并不需要依赖语言去理解。她能清晰地捕捉到行人脸上匆忙或麻木的神情，店员招呼客人时程式化的热情，以及角落里流浪汉眼中空洞的绝望。察言观色，这比任何语言都更能告诉她这个城市的现状。
　　她走进超市，目光平静地扫过货架。她对那些色彩鲜艳、包装花哨的加工食品毫无兴趣，径直走向生鲜区。挑选蔬菜时，手指轻轻按压，感受其内里蕴含的微薄生机，至少不至于挑个蔫坏的回去。选取肉类也是如此，能通过色泽和纹理，能判断出大致的品质。
　　整个过程高效而沉默。她没有与任何店员或顾客发生眼神接触，也无需问询。偶尔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对她出众容貌和独特气质的惊艳或好奇，但她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结账时，她取出一个素色的布质购物袋，将商品一件件放入。支付的是现金，她将大约足够的钱币放在收银台上，动作不疾不徐。收银员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大概是找零或询问会员卡，但看到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和显然非本地人的样貌，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完成了交易。
　　提着采购的物资，她沿着原路返回。阳光终究没有穿透哥谭厚重的云层，今天想放晴看来不可能了。
　　回到公寓，将食材分门别类归置好。时间尚早，她并未急于准备午餐。
　　窗边的书桌上，宣纸已经铺开，歙砚里研好了墨，墨色乌亮润泽。她拈起一支狼毫笔，笔尖在砚台边轻轻舔顺，吸饱了墨汁。
　　然后，悬腕落笔。
　　没有迟疑，没有停顿。笔尖在纸面上游走，时疾时徐，时提时按。一个个结构严谨、风骨内蕴的汉字便流淌而出。她写的是一篇养生诀，内容对她来说并无实际意义，只是当作消遣，或者说是一种对心境的梳理和沉淀
　　墨香混合着尚未散尽的茶香，在室内静静萦绕。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无法侵入这方寸之地的宁静。
　　她全神贯注于笔下的世界，每一笔划都凝聚着精神。也正因如此，她超越常人的敏锐感知，让她捕捉到了远处那极其细微的、几乎与背景噪音无异的动静——某种高精度光学设备调整焦距时，镜片与机械结构摩擦的微弱声响。
　　笔尖没有丝毫颤抖，那个“静”字的最后一笔依旧圆满收锋。
　　凤玄机抬起眼，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窗外某个方向，那里只有一片天空和对面建筑的屋顶。她没有感觉到恶意，也没有感觉到能量的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持续的观察。
　　她垂下眼帘，继续书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观察便观察吧。只要不越界，不打扰她的清净，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而在蝙蝠洞内，布鲁斯·韦恩看着屏幕上放大后的影像——那专注书写的身影，以及桌上那幅隐约可见、笔力透纸的墨迹，眉头微蹙。他调出了声纹分析，试图捕捉公寓内的声音，但除了极其微弱的、似乎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稳定悠长的呼吸声，他一无所获。
　　这个女人，就像她笔下的墨迹。看似清晰，实则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