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全员NPC》诗蟀

16、同判官对坐

　　这棠清禾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不过她不说话，也没再闹脾气，她只是盯着窗户纸，看着上面摇曳的树影子。

　　理智告诉她，她还已经算是撒泼打滚过了，之后不能再这样了，即便她知道自己快要疯了。

　　路上遇到的新奇事物也不在新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囚禁她的地方从那个深山老林的院子搬到了一个全是鬼怪组成的村镇。

　　记忆里明明就是七月，是炎热的夏天，它怎么就变成了冬天？

　　下山，上山，下山——这里是一个叫清溪的边界。

　　溪水潺潺，她们就这样打好包裹走了，活像是颠沛流离的人。

　　路上又是社戏又是放荷花灯，迎新也像，祭祀也像，棠清禾望着眼前，都不知道周围是不是她想象的世界。

　　结香入梦，她当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才跨进镇子，就发现这里热闹非凡，不过等到晚上，就像是片坟地一般，清冷极了。

　　这天入住的是一个老婆婆家，母亲以及那两个仆人都说大晚上的尽量不要出门。那老婆婆却像是窥见什么似的，明里暗里都说晚上一定要出去看看，大可在白天睡觉。

　　外面虽不是锣鼓喧天响，但是也是热闹无比了，这棠清禾才来就掩着耳朵，似乎这样就不会被吓得魂也没了。

　　于是乎，今天一整天棠清禾都没有睡着。

　　晚上出门，这老婆婆是早不见人影的，吃完端上来的一碗面条。

　　天色尽暗，吃饭的时候棠清禾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老人。

　　等她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却看见周围都十分残破，同自己家后山的场景可见一般。

　　这棠清禾当下觉得，自己这是遇到鬼了。

　　不过也能猜到，这清溪地界就邻清禾地界。

　　这鬼啊什么的，也都是母亲同这儿里的鬼怪说道好的，叫他们热热闹闹的，然后给他们钱财罢了。

　　反正对于他们这些孤魂野鬼来说也算不得烦心事，难怪白天逛街的时候，这棠清禾总觉得瘆得慌，仿佛每走几步路就会有人看自己，错过之后才移去视线。

　　不过这个老婆婆想必口头应承下来倒也是给自己道明了情况。

　　这样一想，棠清禾就回去看青貍二人了。她将手拍了拍她们的背，揉了揉她们肩膀。

　　这二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一看就不是自愿的。

　　大半夜的出了门，棠清禾围着水道走了一路，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路上也没遇见一个人，于是就老老实实的又回去了。

　　今天晚上睡了一觉，明天就要别了这位老婆婆了。不过临走的时候，那老婆婆将一个香囊给挂在棠清禾身上了，而上面绣的花纹样式正式自己的那个香炉。

　　第二天同样赶路，又到了另外一个村镇，匾额上写着“清川”二字。

　　此后两三天就换了一个地方，不过每个地方都长得倒差不差。

　　这棠清禾晚上就把那个香囊里面的药渣放了一些在青貍二人的晚饭里，吃完之后二人便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为何，这二人并不对自己是怎么入睡的感到好奇，棠清禾越发觉得这二人不是妖，是负责押运鬼魂的使者。

　　呆头呆脑，生日醒了就看着别人往其他地方走，晚上到点了就熄灯休息。

　　这棠清禾晚上总是出门，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过她发现有一个地方，是一个村口的寺庙，里面摆放的判官倒是丝毫不变。

　　每天晚上棠清禾就去拜会，不过没有一个人应，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过不久她就发现，白天时候的城镇总是会有一家店新开门，剪彩道贺，棠清禾也总是会被人流带进去。

　　不过进去之后也没有什么了。

　　但是那棠清禾有天正喝着茶，脑子就突然变得清醒了，就问那人，你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嗯，你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吗？”

　　听了这话，那人就提起一人的衣领子将那人提拉起来，然后自己就坐在棠清禾对面了。

　　那人坐了下来，喝着那人喝过的茶，然后就将一盒东西给了棠清禾。

　　棠清禾觉得奇怪，这人明明还是一副高兴模样，或者说狡黠模样。

　　不过给完东西之后那人就变成了一个鬼影子来，就是看上去，成了背景一般，同那日那个小姑娘背后的人一样。

　　于是乎，棠清禾先前溪水里面捡到的大白鹅暖石给他了，不过那人愣头愣脑的也不来接。

　　于是乎，这先前的喝茶客，倒是变成斟茶的人来了。

　　说道茶，这棠清禾还没怎么喝过。就叫他上了一些桂花酿之类的花酒果酒上来。

　　那人不伸手接，棠清禾就直接伸手放那人桌旁了。

　　她回到旅居的饭店才将这个盒子打开，这是一个精美的盒子，并且——还上锁了。

　　这棠清禾把盒子放在耳旁摇了摇，里面有像是有许多种子似的。

　　她感断定，这里面的不是弹珠。因为声音听起来不重，很是绵密。

　　明日就要打道回府了，这自然是不行的。这棠清禾就想着再去一趟，不过外面已经是人去楼空的模样。不过她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一个有判官塑像的屋子。

　　因为那里并不是什么寺院，单纯就是一间长相不同的屋子，硬说起来，跟她家倒是有些神似。

　　这棠清禾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脑子就想起来既然是种子，要发芽就需要有土壤，还要浇水。

　　正想着，她右脚就已经踏进去了。

　　不过感觉很奇怪，果不其然，低头一看，这间屋子已经没有地板了。

　　不过那地板存在的样子还看得见，什么草根生长过的样子，蚯蚓摆动的样子。

　　不过，这的土壤都很湿润，也很松软。

　　等她看时，只见判官塑像前面的桌子上仍旧和此前一样。

　　有一个缺角的碗，还有一个缺上半身的瓷壶。

　　这棠清禾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白天时候不才同人喝过？原来那人是判官呐！

　　于是乎棠清禾快步走进，果不其然，在那个碗后面找见了自己的那个白色石头。

　　也不知怎么，或许是判官有所指引罢。

　　棠清禾知道这东西不能带走也带不走，于是就用手抛开泥土打算把这个盒子给买在地里边。

　　这棠清禾也许有病，刚开始脑里蹦出的是拿那个碗挖，但是觉得这样做对判官不尊重。想着随便找个木头片或者什么工具挖，但是想着双手挖最显诚意，就用手挖了。

　　完事之后，棠清禾埋头看了一眼，那酒壶里面居然也有这米白色的水。

　　然后就倒在刚刚那埋盒子的地方了。

　　回去之后，这棠清禾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以后人，她知道这就是那个判官，也就是同自己喝酒的那个人，所以说也并不害怕。并且这判官长相独特，怎么看都是一个女子，所以也就更说不上害怕了。

　　梦里边还有那个老婆婆，似乎说的就是，那鬼同香炉灰融合在一起，已经永世不得超生了。

　　那老婆婆躲在那个判官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那眼神又胆怯又开心。

　　棠清禾看见，自家仆人将这香炉灰倒在一棵树下，但是这位判官将那些灰给拾进一个瓶子里了。

　　不过又看见判官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在盛酒的器具里面。

　　这鬼即便不能超生，但是已经全然不在乎前世恩怨，如今只是想要靠近棠清禾。

　　梦里面那判官拿起酒壶就往地上浇水，倒在自己的脚边，不过那里面并没有水。

　　然后那位判官就退步了。

　　退一步，那地方长出嫩芽来，退两步树长了出来。

　　而后大风一吹，这棠清禾睁不开眼睛，再一看，这树已经凋零完了，并且，这树原来是颗紫叶树。

　　然后满地都是一些果子，不过这果子很小巧，倒是像果核一样。

　　棠清禾蹲下身子捡起了一个，放在掌心仔细端详时那老婆婆——和先前模样性情不同，但是能感受出来。

　　她本还欲寻那判官踪影，抬头一看哪有人影？

　　况且这老婆婆快要贴到自己脸上了，她就往后撤步。

　　每撤一步，她就往一处看。

　　一会儿前面的东西没，一会儿左处多了个判官像，一会儿右边又是那判官喝酒。

　　不过周围景色怪诞，情景变换，渐渐的，在棠清禾严重都成了扭曲的景色。

　　她捂住眼睛，却发现手指里面都是泥土。

　　她倒退走路，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

　　她倒在地上，用手拉扯着那位老婆婆的衣服。

　　咔嚓一声，她结实的落在地上，那老婆婆的衣服被扯烂了。

　　她定睛一看，手中不是残损的布料，却是一条紫色的带子。

　　方方正正，是用来系头发的？

　　不过再一看，这带子像是燃烧了一般，突然变成许多虫子，就这样四处爬着。

　　这棠清禾感到灼烧，瘙痒，忙放了手，但时候来不及，她只能挠着。

　　不过这棠清禾突然醒了，她看了看窗外，夜色尚浓，她也就怀着胆怯的心继续睡过去了。

　　等第二天一早，那棠清禾自然醒来，昨晚上的事情都变得极为模糊，但也算是惊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