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追我不逃（暗河传同人）》月野星光

35、野心

　　回到唐门的唐怜月，终于知晓当日自己被困怜月阁，唐老太爷失踪的真相。

　　原来是大皇子萧永的精心策划——他以琅琊王的口吻伪造书信，邀请唐门老太爷入皇城一叙，说有要事相商。因为唐怜月的关系，唐门隶属于琅琊王的势力范畴。唐轩策不疑有他，只带了贴身随从进京。

　　抵达天启城后，萧永派人将唐老太爷接入大皇子府，本想与他谈结盟事宜，怎料唐老太爷对大皇子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从而惹恼了不可一世的萧永，直接对唐老太爷下了死手。若不是怒剑仙颜战天及时赶到，只怕唐门早已要为唐老太爷办丧事了。

　　颜战天是二皇子萧崇的师父，自是受了二皇子的旨意前来救人。被救下后，唐轩策一直住在萧崇府内，听二皇子的眼线传递各种各样有关天启的消息，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琅琊王、暗河、大皇子等多方势力。

　　“既然老太爷一直都在天启，为何不出手救大师兄？”唐灵皇是唐老太爷的关门大弟子，也是下一任唐老太爷的不二人选，在唐怜月心里，大师兄应当是唐老太爷最看重的人。

　　见自己的弟子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唐轩策摸了一把胡须，叹气道：“我解不了药人之毒，又拿什么去救他？你为灵皇忙前忙后，最终却……”

　　最终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大师兄。

　　这话唐老太爷没有说出口，但是唐怜月心知肚明。身为唐门弟子，这或许是他永远都绕不过去的一个污点吧。

　　但即便如此，唐老太爷却执意要传位给他：“怜月，我老了。唐门最终，还是要交到你手里。”

　　“老太爷？”唐怜月满脸不可置信。虽然唐灵尊等人已经伏诛，但唐门上上下下弟子众多，都知道是他亲手杀死了唐灵皇，这般情形下，他如何能继任掌门之位？

　　看着自己仅剩的这名关门弟子，唐轩策伸出刻满岁月沟壑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只要你能完成一件事，唐门上下，对你将不再有异议。”

　　“什么事？”

　　“灭雷家堡。”当唐老太爷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那双遍布褶皱的眼睛突然泛出了诡异的光亮，像是枯木逢春般骤然燃起一簇疯狂的火焰。

　　捕捉到了老太爷不同寻常的激动情绪，唐怜月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灭雷家堡？”

　　“不错。”唐轩策一边点头一边道，“二皇子已经许诺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和二皇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老太爷愿意和萧崇结盟，是因为对方允诺帮助唐门灭雷家堡？

　　心里泛滥着无数个猜想，唐怜月问：“老太爷，灭雷家堡是您的意思，还是二皇子的意思？”

　　像是预知了唐怜月心中的怀疑，唐老太爷毫不掩饰道：“自然是我们共同的意思。雷家堡与唐门积怨数十年，也该有个了结了。而二皇子觉得雷家堡碍了他的登基大业，想要除之而后快，也是情理之中。”

　　“登基大业……”才刚死了一个大皇子，又跳出来一个二皇子争储，天启城的风波何时才能平静？唐怜月觉得自己开始思念琅琊王了，只有王爷，才是真正的荣辱不惊，云淡风轻。

　　不关心雷家堡是如何得罪了二皇子，也不关心唐老太爷想要如何灭掉雷家堡，唐怜月最关心的问题是：“灭了雷家堡之后，雪月城那边如何交代？”

　　当年为抵御魔教东征，在雪月城的撮合之下，唐门和雷家堡放下多年宿怨，都成为了雪月城的盟友。而如今，唐门若要出手对付雷家堡，就是打破了以雪月城为中心的江湖平衡。这不是赤裸裸地打江湖第一城的脸吗？

　　然而唐轩策对雪月城似乎也积怨已久，他大袖一拂，不屑道：“雪月城算个什么东西？我唐门和雷家堡的宿怨，关它什么事！”

　　就算不把雪月城放在眼里，但要灭雷家堡也绝非易事。

　　光是雷门四杰，就已经具有足够的威慑力。而且，四杰之首的雷梦杀，还是李心月的丈夫，是如今力战南诀的柱国大将军。此等英雄豪杰，哪怕是出身唐门的唐怜月，也由衷钦佩。

　　纵然是宿敌，唐怜月也并不想赶尽杀绝。

　　更何况，他实在看不出，灭雷家堡能够给唐门带来什么好处？

　　难道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宿敌，出掉一口恶气而已吗？

　　看着双鬓斑白的唐老太爷，唐怜月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老太爷真的老糊涂了？

　　“灭门之举，向来为江湖正派所不齿。若我们真的灭了雷家堡，必会引起江湖公愤，给唐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何必为了一句多年宿怨，就给自己树敌呢？”唐怜月开始给唐老太爷分析利弊。

　　然而目光炯炯的唐轩策就像着了魔般，丝毫听不进劝，他拄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厉声道：“怜月，你难道忘了雷家堡曾杀害过多少唐门弟子的性命吗？！”

　　垂眸片刻，唐怜月道：“可是唐门也杀了不少雷家堡的弟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

　　如果说这些年在琅琊王身边，唐怜月学到最多的是什么，那便是宽容。

　　是海纳百川的气度，是虚怀若谷的胸襟，是能容人之不能容，忍人之不能忍的品格。若不是因为宽容，多年来承受皇帝猜忌的琅琊王，或许早就反了吧。

　　连波云诡谲的朝堂都流传着宽容的品质，恣意潇洒的江湖为何就不能求同存异呢？

　　“怜月，你的心太软了！”唐老太爷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唐怜月，“你若是不愿意做，那我便亲自上阵，替唐门铺平道路！”

　　铺平什么道路？灭掉雷家堡，背弃雪月城，最后称霸江湖吗？

　　唐怜月万万没想到，唐老太爷的目的，竟然是成为江湖第一。

　　可若要成为这样的第一，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众叛亲离，是江湖名门正派的反对，是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甚至是史书上遗臭万年的一笔。

　　眼见自己的弟子无法接受灭雷家堡的任务，唐轩策长叹一口气，“你好好在这里闭门思过吧。”说完，径直走出了怜月阁。

　　半个月后，已经回到暗河的慕雨墨，不解地问苏昌河：“你为何要答应与二皇子结盟？”

　　抚摸着独属于大家长的虎皮座椅，苏昌河道：“大皇子已死，如今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自然是二皇子，他既然自己找上门来，我何不顺水推舟，先在他身上压个注？更何况——”说到此处，他转身看了一眼慕雨墨，轻笑道，“人家都答应撮合你和唐怜月的婚事了，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吗？”

　　然而慕雨墨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倒隐隐担忧起来：“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我的婚事，对他一个皇子而言，有什么要紧的。”
　　苏昌河转动着寸指剑，道：“我看你想多了，人家就是以为这算是送了暗河一份大礼，收买人心罢了。”

　　只是暗河的人心，有那么好收买吗？

　　慕雨墨白了苏昌河一眼，“你被收买了吗？”

　　“收买了呀。”苏昌河把寸指剑往空中一抛，旋即接住，笑着说，“我现在就等着唐怜月过来提亲了。”

　　离开天启城之前，萧崇曾说过，让他们在暗河静候佳音，唐门不久后便会登门提亲。

　　不想理会一脸不正经的苏昌河，慕雨墨摇了摇头，本想就此离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问苏昌河：“我们之前已经和琅琊王结盟，如今又和二皇子结盟，这算不算脚踏两只船？”

　　苏昌河打了个响指，“那就要看二皇子和琅琊王之间是敌是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