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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离开沈府 ...


  •   次日,沈府后院。

      肃颐蹙眉,一手掌心攥着一把黍米,右手一粒一粒朝池子里头投食,池里头不断泛着水花,两条丹顶锦鲤,三条三彩鲤,四条黄金锦鲤争着头扑食。

      不知过了多久。

      春扶小声提醒“夫人,那有只都翻肚皮了.......”

      她恍然回神,细看之下果真如她所言。忙将手中黍米递给她“收拾行李,今夜回谷”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唤她。

      沈元宝须臾到了池前,眉眼噙笑“你在这呢!肃颐!我爹明日就回来了!”

      见沈元宝笑得明媚,她也跟着开心,眉心舒展莞尔道“恭喜沈大小姐,好好与沈老爷‘戴罪立功’”

      沈元宝一听,刷的一下沉下脸,瘪嘴道“哼!我一想到万俟珩玦也跟着同去,气就不打一处来!”

      肃颐抿了抿唇,噫了声,语气悠然戳破道“那沈小姐想谁同去……”

      沈元宝面色一红,嗔怪道“你少打趣我!”随后偏过头,伸手一把抓过春扶掌心的黍米,一粒一粒扔进池里,口中低喃“渊哥哥也不知去哪了,不知道去青州前能不能再见他一面……”话罢长叹一声,神色掠过悲伤。

      肃颐一愣,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有些勉强。

      沈元宝摇摇头又长叹一遍。下一秒,一把将手中之物丢在池里。转身之际,在风中轻声留了二字“谢谢”

      她神色微讶,目光紧随着那抹身影离去。

      春扶“哎呀”一声,急忙往池中探去,旋即,垮起个脸沮丧道“……这鱼可贵,沈小姐方才那一把扔下,一会儿撑死了怎么办”

      “春扶怎的比池里的鱼还愁?”

      春扶顿足,凑近她耳边悄声“沈家落魄了如今就剩这池子里几条鱼了,万一逮着您要银子赔,咱没那么多银子啊!”

      “言之有理”

      五更天夜色浓重,趁着这股暗劲儿,男子扮相的两人步伐轻缓,摸着黑到了宅院角门,随后悄然离去。

      不多时,马车缓缓向西南方驶去。

      天渐渐亮了,她眸子落在远处山头,心头暗自琢磨起来:原想回谷前,再探探萧家。没想到沈家出此变故,耽搁了好些日子,所带药物早已一付方子分成两回用……如今再耽搁不得了。

      ……

      马车一连颠晃几日。

      这日,马车缓缓停在缈仙谷前。

      二人刚下马车,一道身影飞一般从远处奔来一把抱在她腿上“颐姐姐回来了!”

      闻言,她瞬间哭笑不得,面具下的脸更是蕴上猪肝色,每回女扮男装怎么谁都认得出.......

      少倾,蹲下身子打量着小玄,见她面上褪去稚气,眼底的光也愈发明亮,语气柔和道“小玄长高不少,生得也愈发水灵了”

      小玄面上一红,低下了头。

      “走,带姐姐去寻云老”她轻轻揉揉那颗小脑袋,起身牵着小玄往山上走去。

      “颐姐姐作男子打扮怎么还带面具?”

      “我正好奇此事,带着面具小玄从何辨出是我?”

      “因为姐姐戴着面具啊!”

      “……”

      山顶之上,药炉子不断往外头冒着气,浓重药气混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在山头弥漫着。

      云谷药仙云苍天躺在醉翁椅上鼾睡,手握蒲扇搭于身前,双目紧闭,鼻息下那张嘴,大大张着。

      一大一小手牵手,说说笑笑拾阶而上。

      忽而,耳畔骤起一阵闷雷,鼾调拉老长,转而一停,化作口气从口中长“嘘”出去,正当它消散了,谁想那雷势头登时又起,呼吸间又顿停,再次变作口气嘘了去。

      肃颐呆在原地。

      一旁小玄早已见怪不怪,扯了扯她衣袖,出声喊道“姐姐,师父在休息”等了半晌见还没反应,挣开手,飞速跑到醉翁椅前,伏在云苍天耳边大喊“师父!药炉子炸了!”

      “什么!”云苍天双目倏地一睁,二话不说起身,飞快跑到药炉前,见它袅袅冒烟,面色一黑“臭丫头又诓我!过来讨打!”说着转身四下一望,随手抽了跟干枝握在手里。

      “师父,我不那么说叫不醒你”

      小玄口中应着,脚下很自觉走向前去。

      “修得诓骗长辈!更不得诓人!”话音未落,手下一动,一连抽了五下“无事叫醒为师作甚!一把年纪哪里惊得吓!”

      “师父,疼……”

      “还知道疼!为师死了谁给你纳鞋底买新衣裳!臭丫头”

      小玄低头,搓了搓手心,语气有些委屈道“颐姐姐来找你了”

      云苍天抬眼一瞥,果然不远处立着个女扮男装之人。扭头见爱徒一个劲猛搓手心,语气淡然道“去上药,稍后上冬抒小厨房给为师拿只烤鸡来!”

      “是”

      肃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老药仙言辞虽厉,却是个嘴硬心软的。

      “女娃娃!进来!”老药仙留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屋里头,脑后花白小揪一摇一晃。

      屋内一片寂静,外头飞过几只鸟莺莺叫唤不停。

      半晌,云苍天收回了手,抬眸细细看了看她脸上的疤,嗯一声点了点头,正声道“恢复的不错,泡完药身子可有不适?”

      “开始时每日疼痛难忍,如今没什么感觉。”

      云苍天沉思片刻,抿嘴一笑“明日起重新配一方,半月泡一次即可”

      肃颐轻声答应,默了默,忽而眼底一亮“老药仙可有去味的药,泡药这些日子,如今身上药味有些大.......”

      说罢,云苍天当即转身,在里屋药柜里好一阵翻腾。良久,他自屋内出来,深深蹙着眉,双手负在身后,嘴里还碎碎念叨“奇怪,掩香丸哪去了......”

      侧目斜瞥她一眼,一脸气颓落座后“罢了,且等上两日,回头让小玄拿与你”

      “有劳云老,肃颐有一惑.......”

      她话音一顿,犹豫片刻,边说边观察对面神色试探道“那日泡完药,坐在铜镜前,见着额间隐约闪过一个印记,那形状.......”话音一顿,眉心紧拧,眼睛往上方左右转一圈,回想起来……

      半晌,继续补充“似一朵莲,只是后来一下子又消失不见,此事颇为蹊跷,不知云老可知为何会如此?”

      云苍天闻言顿时扭头看她,眸色一深,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瞳仁。

      空气一凝。

      不多时,他眯紧眸子,勾起一侧嘴角,冷冷道“你记起来了!”

      肃颐徒然一愣,眼底彷徨霎时换做清明,也不藏着掖着,“不愧是云谷药仙,晚辈佩服!”

      “为何试探老夫?”云苍天横眉冷对,语气不悦道。

      “与其说试探,不如说自保”她正色道。

      云苍天脸色一变,“啪”地声,掌心猛地一掌击案,怒道“你把老夫想成什么人!老夫手上所救没有万人也有千人!私怨与我何相干!老夫悬壶济世几十载容不得你辱!”

      话音一落,她内心涌起一股负疚感,立刻惶恐起身,恭敬赔礼“晚辈无意冒犯医者!药仙与我有救命之恩情但此前素未谋面!晚辈只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空气凝了半晌。

      云苍天余光瞥她一眼,细细琢磨半晌,不再为难“罢了,出了这种事老夫不与你计较!让小玄见了还当老夫倚老卖老欺负你!坐吧,你假意试探究竟想问什么?”

      肃颐敛衽坐定后,眸中浮出一抹焦色“请老药仙告之,好端端的莲印为何会凭空消失?”

      “先前断脉时老夫便发觉,你体内被人下了毒”

      闻言,她眸光骤变,迸出一股寒气直射向老药仙搭在桌上的手,藏在桌下指节因用力过度透出皮肉泛着白。

      云苍天视线随着目光瞥向自己右手指背,眼见汗毛耸然竖立,咽了咽口水“咳咳!女娃娃,此毒毒性温和,不会冲了身子”

      肃颐怔愣,疑惑道“此话怎讲?”

      他蹙眉,摇摇头,啧一声道“只能猜测你那莲记与之有关”

      她面无表情缓步走下台阶,深思往事——

      她性子打小生僻谨慎,若岚则相反,烂漫活泼,姐妹两同父异母,其母刘氏在林文远面前永远一副恭敬和气之色,却难掩眼底嫌恶,更有意无意不让若岚靠近自己,好在姐妹两没有因上一辈恩怨而生了嫌隙,却也只能偷摸着玩。

      八岁那年。

      她在书房背书,若岚忽然跑进来,两眼巴巴趴在桌案前,糯糯着“姐姐,爹不在,娘这两日回乡下了~你陪若岚玩藏蒙儿好不好?”她那年也只是八岁,玩心一动便也不管不顾了。

      她蒙着眼在院中喊“若岚~躲好了吗”若岚轻声应着,她一路摸着,先是摸到一颗大树,又听着若岚的笑声咯咯传来,口中喊道“姐姐,岚儿在这里”

      她遁声摸寻,终是摸到了一抹衣袖,只是微微有些冰凉,满心欢喜摘下蒙于眸上绸布。

      岂料!睁眼瞬间,眼前悚然立着一张惨白面庞!那女子缓缓抬起眼皮,眸光森森瞪她,身子泡在一口大缸中,缸中水漫到了脖颈,发丝被浸透一缕一缕紧紧黏在脸上,而后微微歪头,冲自己勾唇邪邪一笑。

      她便晕了过去,一连高烧数日,醒来后将此事告诉母亲,母亲说父亲找遍萧府都没找到那口大缸,便不了了之了,而红莲自那过后便消失了。

      .......

      刚进屋饮了口茶水,春扶紧跟着进门出声道 “夫人!信!”话落之际递上身前,口中呼哧呼哧喘着。

      肃颐伸手接过,端坐着双手捻着信,睫毛微微上下轻颤,眼眶从左向右地动着,眉头越来越紧。

      春扶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夫人,发生何事?”

      她指尖缓缓摩挲信边,语气冰冷道“永乐楼不太平,有人吃了我们酒楼的食物第二日毒发身亡。”

      “什么!”春扶瞪大眼,不可置信道。

      她眉目肃然,点了点头,手下忙不迭拆开另一封,目光流转间,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旋即恢复如常,默不作声放下信。

      “……夫人,你别吓我……酒楼难道被官府查抄了!”

      她眼神一闪,面色复杂摇了摇头道“死者的娘上门澄清,原是那人本就有隐疾,当日是突发旧疾而亡,此事与我们酒楼无关。”

      “……春扶不懂,这闹得哪一出?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淡淡瞥她一眼,视线落回两封信上,指尖将两封铺在一块,比对起来。

      怪就怪在,出事后莫名其妙事又平了,相同之事反复发生,此等滋事闹事之举无非同行使绊子,可又是谁在背后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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