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毒]孔雀骨》有了脑洞就开始写

1、孔雀骨

　　《孔雀骨》

　　唐门的机关匣里，至今锁着半枚蛇形银环。

　　那是他十二岁生辰，五毒用苗疆银矿亲手打的。当时少年人蹲在唐家堡的桃花树下，指尖缠着未褪尽的蛇蜕，笑盈盈地将银环套进他腕间：“阿烬，这叫同心蛊环，戴着它，就算你走丢了，我也能找到你。”

　　那时的五毒还不叫阿蛮，叫小蛇。是唐门捡回来的苗疆孤儿，总爱跟在他身后，用毒草给他染指甲，在他练暗器的靶子上偷偷画蝎子。唐门嘴上嫌他烦，却会在他被其他弟子欺负时，将暴雨梨花针扣在对方咽喉——他的偏执，从那时起就只对着一人软。

　　变故发生在十五岁那年。

　　唐门撞见五毒将淬了蛊的匕首，刺向他最敬重的师兄。月光淌过五毒染血的指尖，蛇形银环在刀光里泛着冷光，像极了淬毒的獠牙。他听见师兄惨叫着倒下，听见五毒低笑：“唐门的蠢货，也配当你的同门？”

　　第二日，唐门收拾行囊离开唐家堡。五毒追了他三十里，在断云桥上下跪，额头磕出的血染红了桥面：“阿烬，不是我，是有人逼我……”

　　唐门没回头。他将那半枚蛇形银环扯下，扔进湍急的江水里，银环碰撞礁石的脆响，像极了五毒当时的哭声。

　　三年后，洛阳论剑台。

　　唐门已是江湖闻名的“玉面阎罗”，袖中暗器能在十步内取人性命。他站在观礼台最前排，看着论剑台上被推出来的五毒。

　　少年人褪去了稚气，绿裙上绣满银线蛇纹，腰间挂着的九节鞭缠满毒藤。主持论剑的盟主高声道：“此子乃苗疆余孽，擅用禁蛊残害武林同道，今日便由各位世家子弟讨个公道！”

　　唐门认出他腰间的蛇形银环——是当年那枚的另一半，显然是被人从江底捞了上来。

　　五毒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他身上，忽然笑了，笑得比桃花还艳：“唐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他手腕轻抖，九节鞭缠上最近的富家公子脖颈，“听说你要娶藏剑山庄的千金？也是，门当户对，总好过跟我们这些‘贱籍’纠缠。”

　　藏剑千金伸手挽住唐门的臂弯，娇声道：“阿烬，别理这疯子。”

　　唐门看着五毒被众人围攻，看着他背上挨了一剑又一剑，看着那半枚银环在血里浸得发红。他本该出手的，就像当年在桃花树下护着他那样。可他想起师兄死不瞑目的脸，想起那些被蛊毒折磨的武林人士，终究是冷了心肠。

　　五毒最后看他一眼时，九节鞭突然断裂。他从论剑台上栽下去，像片被狂风撕碎的绿叶子。

　　唐门以为这就是结局。

　　直到半年后，他在处理一桩灭门案时，从死者密室里翻出封密信。字迹是五毒的，却歪歪扭扭，像是濒死时写的：

　　“阿烬，当年刺师兄的匕首，淬的是假死药。他通敌叛国，我若不那么做，死的就是你全家……”

　　信末还粘着片干枯的桃花瓣，是唐家堡那棵老桃树上的。

　　唐门疯了似的冲出密室，马不停蹄赶回苗疆。他在五毒当年住过的吊脚楼里，找到个落满灰尘的瓦罐。罐子里装着半枚蛇形银环，和他当年扔掉的那半严丝合缝。还有张字条，是用他的暗器尖刻的：

　　“听说你要成亲了，祝尔新婚，各自安好。”

　　字迹被水渍晕开，看不清是雨水还是泪。

　　后来有人说，在五毒“死”的那天，有个绿衣人从江里爬上来，咳着血往苗疆走。有人想救他，他却笑着摇头：“不必了，他信了就好，信了……他就安全了。”

　　唐门在吊脚楼里守了三个月。

　　他学着五毒的样子种毒草，用毒藤编鞭子，甚至在房梁上挂了串蛇蜕。可再也没有人会从背后跳出来，用毒草给他染指甲，笑着骂他“玉面阎罗一点都不凶”。

　　除夕夜，他坐在火堆旁，将那枚拼好的蛇形银环捂在掌心。银环上的毒早已散尽，却带着刺骨的凉，像五毒最后看他的眼神。

　　远处传来烟花炸开的声响，照亮了他空荡荡的袖管——半年前论剑台那日，他为了接住藏剑千金，错过了伸手的最好时机。如今那只手总在阴雨天发麻，像是被无数蛊虫啃噬。

　　“小蛇，”唐门对着火堆轻声说，“我错了。”

　　火堆噼啪作响，没人回答他。只有风穿过吊脚楼，带着远处桃花的香气，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少年人蹲在树下，笑着喊他“阿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