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玦》简呈一

3、烛龙

　　“……”
　　“……”
　　“……”
　　“……”
　　水流击向那道玄色人影，竟直接消失不见。人影毫发无伤，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伊和绛翎以为会伤到参选者，处于惊慌之中。
　　蓝发同样讶异，不过看向那人影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好奇。
　　雷使只能听见动静，突然之间没了声响，习惯性向前摸索，绛翎听见声响，过去扶住其手。

　　蓝发男径直走向参选者，不再瞧伊一眼，伊紧盯着他，怕他又要挑衅那无辜参选者。
　　人影从浓雾走出，除了碧绿双眸，通身墨色，面无表情，凛若秋霜。

　　“这张脸挺嫩，你是什么变的？闻起来一股木香，是树？”那蓝毛走近，卷起玄色人影额前的碎发，用力闻了一口。
　　“我是柘树，你是？”那人仍旧没什么表情。
　　“我叫共工，集水而生。”说完，不待伊阻止，共工刹那间现出水团击向参选者，同方才一样，水流进入体内便消失了。
　　“哈哈哈有趣，我这坎水最适合浇灌林木，一滴足以摄其心魂，你这小柘树竟没有反应。”共工掰过柘树的脸，俯身扫视他，被柘树拍开。
　　“我名叫颛顼，不叫小柘树。”
　　“好好，颛顼，想不想和我打一架？”
　　“我不会打架，我要去报名。”
　　“你也想当天帝？当天帝可要先打赢我。”
　　“当真？怎么打？”

　　“他骗你的，穿过这浓雾就是灵台，直接去受式便可。”绛翎怕颛顼信以为真，连忙劝住。
　　颛顼看过来，伊也点了点头，指向入口。

　　“多谢。”颛顼不再理会共工，向入口走进，共工赶紧跟上。
　　“那报完名和我打一架如何？”
　　“为什么？”
　　“我要当这个世界最强者。”
　　“为什么？”
　　“有趣。”
　　“无趣。”

　　两人逐渐走进浓雾，不见身形。
　　“奇怪的人。”绛翎瘪了瘪嘴，看回雷使，回忆着刑天的做法渡送灵力，然始不见效。
　　“不是这样？伊，还是你来吧。”绛翎收回灵力，让出位置。
　　伊未动身过去，而是化出乾坤袋，取出一物。那物呈三角状，三角均以圆环相接，色如草绿藤蔓。
　　“此为‘三元乌’，吃下去，灵力相融，可为其疗伤。”
　　绛翎看着掌心大的东西，面露难色，“如何吃？”
　　伊不语，将三元乌送至绛翎唇边，那物碰到绛翎的嘴唇，不待绛翎张口，直接化作一抹绿雾钻进绛翎口中。
　　“啊——咳咳”绛翎连连后退，咳了好几声，不知被呛到还是吓到。
　　“抱歉。”伊赶至绛翎身后扶住他。
　　“无碍，这样就可以治疗了吗？我来试试。”绛翎回以一笑，走至雷使身旁再次渡送灵气。红光弥漫间，雷使双目间六翼递次绽放，羽捎金光乍闪，逐渐有了意识。
　　绛翎收起灵力，雷使随即起身欲离。
　　“你去哪？”绛翎拉住其手。
　　“找。”
　　“你去找电使吗？我陪你一起去！”伊说道。
　　“伊？”
　　“是我。”
　　“藏。”
　　“神使被你藏起来了？”
　　雷使点了下头，抽开绛翎的手，“谢。”
　　说罢，雷使绽开背部四扇金色羽翼，再次向二人垂首便挥翼离去。

　　“不会有危险吧，我们跟上。”绛翎望着远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不必，既是共工出手伤人，不妨先去抓了他。”
　　“有理，等他们出来我们就动手。”

　　二人望着出口，只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巨响，接着共工和颛顼便吵着出来了。

　　“方才为何摸我的手？”
　　“不给摸？”共工弯腰拉起颛顼的手，“况且方才我摸的是蛇头。”
　　颛顼甩了几下，没甩开共工的手，共工笑着反将颛顼的手举起，迫使颛顼踮起双脚。
　　“既然组队了，那就没办法了，除非你和我打一架，我就不干扰你。”
　　颛顼被拉着，站不稳当，只得扶住共工的左臂，“如果我当不上天帝，一定是你拖后腿！”
　　“胡说，有我在天帝之位一定是你的。”
　　“我不信。”
　　“不信就走着瞧，我会让你见证我的实力。”共工终于将手放下，拉着颛顼就离开，“走吧，刻不容缓，去接任务。”
　　“放开我的手。”
　　“你跑了怎么办，我们可是队友。”
　　“你不放我就跑。”
　　“你不跑我就放。”

　　争吵的二人逐渐离开灵台，不见身形。

　　“……”
　　“……”
　　算了，共工这下应该没心思去攻击雷电双使。

　　“啊——”绛翎突然尖叫，头低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
　　“玉不见了！”
　　伊定眼一瞧，挂在腰间的玉石不见其影，“莫慌，应是掉落在榕树之下。”
　　“麻烦你了。”
　　“无事，既已结契，不分你我。”

　　两人回到原地，沿着榕树四周寻了许久，却不见玉石。
　　“难道在去灵台的路上从空中掉落了？那可难找了……”绛翎回到榕树下，望向天空。
　　“影径是封闭空间，不会掉下东西，我去问问榕树。”
　　在灵台也寻过，没有玉石踪迹，许是被其他生灵拾走了，说起寻物，觅青最擅长，早知如此，告别前应研习一番。

　　“啊——唔——”不待伊施法询问，身旁绛翎的惊呼声传来，侧头一看，已不见他。
　　怎么回事？
　　伊作警戒状，打量四周。忽然身后传来草木窸窸窣窣的声音，伊转身，一道绿影快速掠过，只余残影。那绿影往山林深处窜去，速度极快。
　　再快也敌不过我，伊心想着，跟着左右深入，手中化出一面织网，此物是秋藜从深居昆仑的雪蛛怪口中取得，作为独自出世的庆礼赠与伊，听闻可延展千万里，牢不可破。
　　如今就拿它试手！
　　伊判着绿影奔走的方向手一甩，蛛网立刻炸开，估着绿影的体型延展开，顷刻间将绿影困住。
　　走进细瞧。绿影居然是一株无比滑稽的圆球，植茎滑溜纤弱，支撑着二人环抱的圆形果实，不敢想象，这绿植竟靠着植茎下的两条细根在行走。被蛛网缚住，绿球连细微的挣扎都被压制。
　　“绛翎？你在里面吗？”伊对着果实喊道。
　　“唔……”一阵沉闷的叫喘声传出，是绛翎的声音。
　　“我救你出来。”伊用灵力定住绿球，收起蛛网，再次化出长剑。
　　“伊——”绛翎的声音再次传来，“别伤害它，它没有恶意。”
　　伊听从绛翎的话，收起长剑，“你如何出来？”
　　“我试着与它沟通……”

　　伊不满地盯着绿球，不知绛翎做了何事，绿球竟发出了规律的呼噜声，听起来十分舒服，像秋藜的坐骑，伊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它。那绿球又呜了一声，扭着追上伊的手，伊嘴角抽搐，用指尖敷衍地再抚了几下。
　　“放了我的同伴好吗？”伊试探性询问，绿球听了，从果实中间裂开一条缝，现出两排锋利的獠牙，将绛翎吐出。
　　“没事吧？”伊扶起绛翎，上下扫视一番，在绛翎脚下竟看到了那块玉石，伊弯腰拾起。
　　“原来是它吞进去了。”两人再看向绿球，那绿球竟变得只有手掌大小，也不逃，直愣愣站在两人中间。
　　伊收起玉石，对绛翎道：“我寻一绳索，将其绑好再还于你。”
　　“嗯，伊你真好。”
　　“小事……”

　　“话说这是哪里呀？是个修炼的好地方，若无主，可以让鹤族暂居此地。”绛翎四处打探，此地寂静，倒也不见其他生灵。
　　此地位于东部大陆，看林叶长势，应是钟山，隐约记得钟山似是有主，然而伊不太记得了，“可问问此地的山神。”
　　“山神？山上也有神？每座山都有吗？那你们神族势头不小。”
　　“也不都是神，山神只有几位，助女娲上神统管四方，如今的山神大多数是山上修为最高的生灵，但大家依旧习惯称其为山神。”
　　“原来是这样，那你帮我问问，可否借用此地。”
　　“好。”

　　伊盘地而坐，唇齿交合间一道符文从口中滑出，随即风以符文为中心四散，霎时山林草木齐动，如蛇碾过般波浪起伏。
　　绛翎按住抚脸的卷发，观察四周动静，波浪不久从四方涌来灌向符文，除了拍叶声，一切如常。
　　“如何？”绛翎看伊起身，赶紧前去询问。
　　“不见回应。”伊摇头道。
　　“莫非此处没有山神？”
　　“非但没有山神，竟连其他生灵也未探得，只有几位沉睡的古树妖，甚是古怪，按理，山上生灵最是繁盛。”
　　“难道是无主的荒山？那岂不是更好。”
　　“我记得此地有主，竟想不起来……”伊踱步思忖，何等情况下见过呢？记得风总是带他去面见各处神族仙兽，神族基本化作人形，伊对人形记得比较熟悉，居何职处何地皆熟记于心，莫非是不怎么见面的奇怪异兽？西北之地，有神兽白虎，如今是秋藜的坐骑，说起它，隐约记得它有一天敌，后在秋藜的调和下，也算和平共处，是谁来着，和绛翎一样赤红的，赤红的？庞大的……
　　对了！
　　是烛龙——
　　钟山的真山神烛龙！

　　“伊——”背后传来绛翎的惊叫，伊回头，一只苍白的独眼赫然映入眼帘。
　　是烛龙！！

　　伊愣住呼吸，烛龙龙首蛇身，通体赤红，独眼竖瞳，眸如业火，今看只余眼白，实不对劲。
　　“伊？”烛龙开口，一股热气打来。
　　“是我，你受伤了？”
　　烛龙摇头。
　　绛翎见状，放下警戒，手里安抚着被烛龙吓着的绿球，“你们认识？”
　　“烛龙掌昼夜、司四季，是钟山的山神。”
　　“你就是山神？我可以借用山脚方寸土地吗？”
　　“烛龙准许，但烛龙有事想求。”烛龙头转向绛翎，声音附着与外表相悖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