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知心》绥潭

16、第 16 章

　　宁兰因算是和柳葙黎彻底撕破了纸糊的盟友关系。

　　无所谓，反正他们之间的交易也已经结束了。

　　在早上双方刚会面时，玉柔和裕平就对换了物什，蛊盒已经到柳葙黎的手上，裕平也给出了几个月的药剂，够宁兰因找来的人琢磨透制药的法子了。

　　将军府外，宁兰因与李业书作别。

　　“表兄，今日谢谢你陪着我，但我也很抱歉，让你卷入危险之中，还有那些人……”宁兰因的情绪有些低落，整个人耷拉着。宛若晚间丁香，蜷缩起了花瓣。

　　李业书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任何事都是说不准的，别太放在心里，你没事就是最好不过。”

　　“嗯。”

　　李业书还是忍不住道：“这次过后，不要再与他来往了，知道吗？”
　　“嗯。”宁兰因轻轻点头。
　　“好了，早点回去吧。”

　　宁兰因上了回府的马车，透过窗向李业书挥手，渐行渐远。

　　“翩翩，你什么时候有空，邀你同游可以吗？”

　　马车外传来云继的声音，他在充当马夫，载着三个女孩子回相府。

　　宁兰因看在借人的份上，没有不让他跟着。

　　翩翩对着宁兰因：“小姐。”
　　意思是：你看看他。

　　宁兰因看了眼翩翩，有些无奈：“云继，这一次的人情，算我头上，你别一直缠着翩翩，她要是对你不客气，我也没精力管。”

　　云继噤了声，安静片刻。

　　兀然地，从马车门帘外被推进来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

　　三个姑娘都没动。翩翩耐不住好奇心，将包裹从下面拿起，打开来看。

　　里面放了华京城新兴的珠钗首饰、文武书籍和各式各样的甜食零嘴。

　　翩翩有些惊讶，这糕点都是她自己爱吃的，云继从哪里得知的？

　　她连忙重新包好，把它放了回去。

　　她发誓，她是不会为了那几口吃的被收买的！

　　只是她的眼睛时不时会瞧一眼下面。

　　马车来到相府门前，翩翩第一个跳下马车，在下面候着小姐下来。

　　路过云继身旁时，翩翩给了他一记眼刀，谁让他就知道用好吃的诱惑人。

　　宁兰因笑问：“翩翩，你真的舍得那些糕点吗？”

　　翩翩小声道：“之后还会有的。”

　　宁兰因拍拍她的肩，抬脚就走：“这只是一次唾手可得的机会，好好思忖一下吧。玉柔在这里等你，我就先进去见爹爹和娘亲了。”

　　“欸，小姐，等等我啊。”翩翩想跟着宁兰因进去，却被玉柔抱臂挡住。

　　“如何呢，你真的不想要吗？”玉柔嘴角弯弯。

　　“我、我、我也想不清楚。”

　　“别犹豫不定了，你看。”玉柔手里放着一枚铜板。

　　玉柔又道：“靠它来决定如何？我们定正为入，反为出怎么样？”
　　翩翩只能点头。

　　抛掷高空，落回手心，随之翩翩的眼睛被玉柔单手蒙上。

　　玉柔问：“刚才你的心中想的是正还是反？”
　　“告诉我。”
　　“别犹豫，告诉我。”

　　蛊惑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三。”
　　“二。”
　　“一。”

　　“反！”紧张间，翩翩脱口而出。

　　玉柔摊开手，是正面。她不紧不慢地把铜板翻了个面。

　　光亮重新映入眼帘。

　　“恭喜你，得偿所愿。”

　　翩翩看向玉柔手中的铜板，毫无意识间，她嘴角微扬。

　　玉柔轻拍翩翩的臂膀：“去吧。”

　　云继一直没有离开，不知道她们在讲什么悄悄话，他就静静看着翩翩，视线所至，只对她聚焦。

　　恍然间，他看到了翩翩回身而来。

　　心跳声蒙蔽住耳朵，气息被空气捂住。停滞、呆愣，直直看着面前的人儿第一次主动向他而来。
　　目光一直追随她的身影。

　　翩翩觉得有些奇怪，一直伸手在云继面前挥舞。
　　这人怎么变得如此呆愣？

　　“喂。云继。云继？”
　　没反应。

　　翩翩转了转脑子，心道：对不住了。

　　翩翩朝他的后脑勺打了一个巴掌过去。

　　“怎么又打我？”云继回过神来，委屈上了。

　　“抱歉啊，谁让你一直出神不搭理我。”翩翩低头，不去看他。

　　云继悄悄伸手扯扯翩翩的衣袖。

　　“你是来跟我一起走的吗？”他说着还晃了晃揪着衣袖的手。

　　翩翩对上他盛满笑意的眼睛，有些别扭的移开眼神。

　　“这就要看你能否把马车安置好了，我可是来监督你的。”翩翩为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云继抿出了其中意味。
　　只有他们两个人哦。
　　嘿嘿嘿。

　　翩翩的喜好很容易摸清。

　　云继心里的她：
　　爱好些零嘴，率真又耿直，武功高强，安全感满满，待人专心如一，可遇而不可求。

　　她的每个点都会击中云继的内心，那是灵魂契合般的美妙。

　　云继的注意力一直在翩翩身上，怎么都看不够。

　　翩翩呢，就当云继是个散财童子。

　　停留的每个地方云继就是库库一顿掏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刚一开始，翩翩就是眼馋嘴馋的一直看各个小吃摊，对哪个感兴趣就去哪个摊位，她刚一伸手要拿过来看看，云继就往摊位上放钱。
　　无一例外。

　　糕点摊，一锭银子放摊位上；卤味摊，一锭银子放案板上；卖糖葫芦的，一锭银子放老板手上。

　　翩翩很无语地看向他，就见他拿笑眯眯的狐狸眼一直盯着自己。

　　翩翩想开了，反正开赌坊的有钱，随他开心去吧。

　　云继看翩翩没有拒绝自己，花钱花的更开心。

　　翩翩看个珠钗，一锭银子；翩翩看个绢绣，一锭银子；翩翩看个瓷器，一锭银子……锭又一锭，跟不是自己钱似的给出去，到了最后，云继手上都拿不下东西了。

　　翩翩挨个清点了一番，准备打道回府。

　　本来她要帮着一起拿东西的，云继不让，翩翩也就没跟他客气。

　　到了府门口，翩翩喊来小厮，接过云继手中的东西拿进府中。

　　“东西不少，谢了。”翩翩拍拍云继的肩，嘴角挂着笑。

　　“不必言谢。我以后还想常常见你。”云继顺杆而上，观察翩翩的脸色。

　　翩翩为他整理褶皱的衣袍，笑眯眯留下一句话：“看你的表现喽！”

　　云继欣喜若狂。
　　这是，有机会了？
　　翩翩这样做，那一定是有机会的。
　　太棒了！

　　翩翩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回来发现院里没人，随便揪了个洒扫丫鬟问小姐的去向。从丫鬟嘴里得知小姐和玉柔去了夫人的院里。

　　翩翩把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好放在自己房间里，把小姐和玉柔的那一份整理到一边，等她们回来再交到她们手上。

　　就是不知道小姐会不会收了。

　　翩翩刚抬脚出院子，就与要进门的宁兰因和玉柔碰上了面。

　　“小姐，你们回来了！”

　　宁兰因瞧她开心地模样，忍不住调笑：“这么快回来了啊，那你们两个人进展如何呢？”

　　“哎呀。小姐就知道拿婢子说笑。”翩翩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也弄不清这突如其来的扭捏情绪是怎么回事。

　　翩翩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桌上琳琅满目，宁兰因都有些看花了眼。

　　大到金石玉器摆在门口的架子上，小到珠钗糕点放在木桌上，还有几本书单独放到一边。

　　宁兰因拿起盒子里精致的珠钗，爱不释手：“翩翩，这么多好东西你怎么带回来的？”

　　翩翩双手搅在一起:“东西确实是有点多了，大多是云继安排人手送回来的。”

　　宁兰因若有所思：“这样啊，我看这些珠钗挺不错的，不如把它们给我，帮你换成银子怎么样？”

　　翩翩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小姐看得上就直接拿去好了，相比于这些配饰婢子还是更喜爱糕点些。”

　　宁兰因看翩翩买这么多东西回来，知道翩翩这个月肯定没钱了，强硬的就要以银钱来交换：“那不行，我说这样交换就这样交换，你不许再驳我，等一下我让账房的人从我账上划出银钱记到你的账上。”

　　翩翩：“好吧，谢谢小姐。”
　　手头有了银钱她正好还了云继去。

　　宁兰因挥挥手，示意翩翩银钱不成问题。糕点什么的宁兰因看都没看。

　　玉柔来到翩翩身边，拿起放在她面前的几本书:“又给我带书回来了，谢了。以后还给你买爱吃的糕点。”

　　翩翩用屁股撞了下玉柔：“你知道就行，还是老规矩。”

　　玉柔：“成，你自己也没委屈了自己的嘴，我看你买回来的糕点样式也不少。”

　　翩翩笑了笑：“嘿嘿，这不是照常带了你和小姐的份嘛。”

　　玉柔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一个人吃三个人的份都不成问题。”

　　翩翩不乐意：“哪有？你别瞎说。我都是为了不浪费粮食才将你们吃不完的替你们消灭的。”

　　“哦~”玉柔点点头对翩翩的话要信不信。

　　翩翩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她。

　　云继回到上心坊，喜气洋洋走进门。管事很快凑到云继的跟前跟他汇报今日的赌坊大小事项。

　　云继马马虎虎听了个大概，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他就是高兴，对着管事说了句：“干的不错，今日的工钱给算你三倍。”

　　说完他便施施然的离开。

　　被馅饼砸中的管事乐开了花。
　　虽然东家有时候抽风了点，但他给的实在多啊，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所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是裕平和裕安，他们两个伺候着如今更阴晴不定的主子，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人不快，被派去做折磨人的苦力。

　　只是那可怜的蛇，不能像他们两个躲的远远的，只能独自面对释放冷气，眼底阴郁的柳葙黎。

　　宁兰因……李业书……断不能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