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醒来迟》玛瑞娅

14、午后惊雷

　　十四、午后惊雷

　　次日午后，天空阴沉下来，乌云低垂，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玛瑞娅的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沉甸甸的。她坐在客厅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等待着那位“关心”她的婆婆驾到。

　　艾伦特意留在家里，显然对这次会面十分重视。下午两点刚过，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克莱拉如同接收到信号的雷达，立刻无声地移动到门厅，准备迎接。

　　门开了，艾伦的母亲——医院院长伊芙琳·陈，走了进来。她年近六十，保养得宜，衣着典雅，一丝不苟的发髻和锐利精明的眼神，无不透露出长期身居高位的气势。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一进门就张开双臂。

　　“我可爱的玛瑞娅，”伊芙琳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拥抱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的玛瑞娅，“看看你，脸色这么差。艾伦是怎么照顾你的？”

　　她的目光随即扫过旁边的克莱拉，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克莱拉则回以一个几不可见的颔首。这个短暂的眼神交流没有逃过玛瑞娅的眼睛，让她心底的寒意更浓。

　　“母亲，您一路辛苦了。”艾伦上前，语气恭敬。

　　“为了我可爱的儿媳，这算什么辛苦。”伊芙琳拉着玛瑞娅的手坐下，开始细致地询问她的“病情”，从睡眠饮食到情绪感受，面面俱到，表现得无懈可击。

　　玛瑞娅强迫自己应对着，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下午四点的约定。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愈发昏暗，隐隐有雷声传来。

　　三点三十分。玛瑞娅感到心脏开始狂跳。她必须制造混乱了。

　　“母亲，艾伦，”玛瑞娅突然捂住额头，声音虚弱，我……我头有点晕，想回房间躺一下。”

　　伊芙琳立刻关切地说：“快去吧。克莱拉，陪太太上楼，顺便把上次我带来的那支安神精油点上。”

　　“不用了！”玛瑞娅反应有些过度地拒绝，随即意识到失态，放缓语气，“我……我想自己静静呆一会儿。克莱拉，你能帮我倒一杯热牛奶上来吗？或许会好一点。”

　　这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将克莱拉暂时支开去厨房。

　　克莱拉看了伊芙琳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才躬身道：“好的，太太。”

　　玛瑞娅独自上楼，反锁了房门。她快速从衣柜暗格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包，里面是护照、一些现金和那部黑色手机。她将它们塞进一件宽松外套的内袋里。

　　楼下，克莱拉正在加热牛奶。就在这时——

　　“砰！”一声巨响从二楼传来，伴随着玛瑞娅短促的惊呼！

　　客厅里的伊芙琳和艾伦同时一惊。艾伦立刻起身冲向楼梯，伊芙琳也皱紧了眉头。

　　克莱拉动作极快，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放下了牛奶壶，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楼，而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声音来源的方向，然后才快步跟上艾伦。

　　楼上，玛瑞娅房间门口。艾伦焦急地拍着门：“玛瑞娅！你怎么了？开门！”

　　门从里面打开，玛瑞娅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脚下是一个摔碎的花瓶和一滩水渍。“我……我头晕没站稳，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的花瓶……”她喘息着说，眼神带着惊魂未定，这倒不全是假装。

　　艾伦松了一口气，连忙扶住她。伊芙琳也走了上来，审视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和玛瑞娅苍白的脸。

　　“克莱拉，”伊芙琳冷静地吩咐，“收拾一下。”

　　“是，夫人。”克莱拉立刻上前，开始清理碎片。她的动作依旧麻利，但目光却不时扫过玛瑞娅和她略显鼓胀的外套口袋。

　　玛瑞娅靠在艾伦身上，虚弱地说：“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艾伦扶着玛瑞娅走向主卧的洗手间。就在进入洗手间、艾伦转身带上门的一刹那，玛瑞娅迅速看了一眼走廊——克莱拉正低头清理，伊芙琳的注意力似乎也在那片狼藉上。

　　机会稍纵即逝！

　　她没有进入洗手间，而是趁着艾伦带门、视线被阻挡的瞬间，像一只灵巧的猫，猛地转向走廊另一端的楼梯口——那是通往别墅侧门和后花园的捷径。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她不敢回头，拼命向下跑去，脚步声淹没在窗外渐渐响起的雨声和雷声中。

　　侧门近在眼前！她猛地拉开门，冰冷的雨点夹杂着风瞬间扑打在脸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后传来了克莱拉冷静而锐利的声音，穿透雨幕：

　　“太太，您要去哪里？外面下雨了。”

　　玛瑞娅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看到克莱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楼客厅通往侧门的入口处，眼神如同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定了她。伊芙琳和艾伦也出现在克莱拉身后，艾伦的脸上满是错愕，而伊芙琳的眼神则深邃得像外面的乌云。

　　计划，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了吗？

　　雨，越下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