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醒来迟》玛瑞娅

12、暗流下的秘密

　　十二、暗流下的密语

　　指尖在冰冷的黑色手机屏幕上颤抖地按下那个唯一的号码。玛瑞娅紧握着手，屏住呼吸，听着电话接通的等待音，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玛瑞娅？”凯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警觉，他似乎永远在等待她的联系。

　　“她来了……”玛瑞娅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生怕被门外的人听去分毫，“那个黑衣女人，白巧果仁……艾伦把她安排进来，做新的保姆……就在刚才……”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这短暂的沉默让玛瑞娅的心沉得更深。她能想象到凯此刻皱紧的眉头。

　　“我知道了。”凯的声音再响起时，带着一种淬炼过的冷静，甚至比刚才更加镇定，“别慌，玛瑞娅。听着，这未必是坏事。”

　　“不是坏事？”玛瑞娅几乎无法理解，“她是来监视我的！而且她可能…”

　　“我知道她是谁，”凯打断她，语气肯定，“至少，我知道她代表哪一方。艾伦这一步，看似高明，却也暴露了他确实在警惕，而且他动用的渠道，恰好在我能触及的范围之内。”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稍稍缓解了玛瑞娅几乎要炸开的焦虑。

　　“你…你要做什么？”她问。

　　“暂时什么都不要做。”凯指示道，“像平常一样生活，甚至可以稍微表现出一点对新保姆的挑剔和不适应，这符合你‘身体不适、心情烦躁’的状态。不要主动试探她，观察，但不要引起她的怀疑。她会把看到的情况汇报给艾伦，以及她背后的人。我们需要让她汇报一些‘正常’的信息。”

　　“可是…”“没有可是，玛瑞娅，相信我。”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美离开，本身就是一种信号的释放。艾伦换上白巧果仁，说明他接收到了信号，并且做出了反应。现在，轮到我们看他下一步怎么走。记住，保持冷静，等我消息。计划照旧，只是我们需要更小心。”

　　“好…好吧。”玛瑞娅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凯的冷静注入自己体内。

　　“保护好自己，也…留意她。”凯最后叮嘱道，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即挂断了电话。

　　玛瑞娅将手机紧紧捂在胸口，仿佛那冰冷的金属能传递来凯的力量。她调整着呼吸，试图让狂跳的心率平复下来。

　　当她再次打开卧室门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带着些许疲惫和疏离的贵妇神态。她走下楼梯，看到白巧果仁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似乎在欣赏外面的花园景色。但玛瑞娅注意到，她的视线并非聚焦在某一处花草上，而是以一种近乎扫描的方式，掠过花园的边界、远处的车道以及邻居的房屋。

　　听到脚步声，白巧果仁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种职业化的、缺乏温度的微笑：“太太，您需要些什么吗？午餐您有什么偏好的口味？”

　　“清淡些就好，没什么特别胃口。”玛瑞娅淡淡地说，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时尚杂志，目光却并未落在页面上。

　　白巧果仁微微欠身：“好的。我会准备一些易消化的中式药膳粥和小菜。”她转身走向厨房，步伐轻捷而稳定，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玛瑞娅看着她消失在厨房门口，心中的疑虑更深了。这个女人，太专业，太镇定，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保姆。她就像一件被精心打磨过的工具，完美地嵌入到这个家里，却带着自身冰冷的目的。

　　午餐时，白巧果仁安静地布菜，动作精准无误。玛瑞娅食不知味，她能感觉到对方那看似低垂的眼眸下，隐藏着审视的目光。

　　下午，玛瑞娅借口在花园里晒太阳，靠在躺椅上假寐。她感觉到白巧果仁的身影偶尔在窗帘后闪过，或者在远处修剪花枝，始终保持着一种既不过分靠近，又绝不让她离开视线的距离。

　　这种无处不在的、沉默的监视，比阿美那种温和的陪伴更让人窒息。艾伦送来的这束“黑玫瑰”，不仅颜色诡异，更带着尖锐的刺，牢牢地扎根在了她的生活里。

　　夜幕再次降临。艾伦回到家时，白巧果仁如同一个幽灵般，无声地接过他的外套和公文包，递上拖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多年。

　　“新来的保姆还习惯吗？”晚餐时，艾伦似乎随意地问玛瑞娅，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

　　玛瑞娅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避开了他的视线，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倦怠和挑剔：“还行吧，手脚挺利落。就是……太安静了，有点闷。”

　　艾伦笑了笑，伸手过来想拍拍她的手背，被玛瑞娅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并不在意，收回手，温和地说：“习惯就好。安静点也好，不打扰你休息。”

　　玛瑞娅低下头，心中冰冷。她清楚地意识到，从白巧果仁踏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起，她与艾伦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已经被彻底撕开。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的战场，而那个黑衣女人，就是艾伦派驻在她身边的前哨。

　　她不知道凯接下来会如何行动，也不知道白巧果仁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在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中，扮演好那个“一无所知”、只是有些“身体不适”和“情绪不佳”的妻子。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而深渊，就在薄冰之下，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