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醒来迟》玛瑞娅

10、深渊之宠

　　十、深渊之宠

　　艾伦下班回来了。他经常需要陪世界各地来纽约金融中心融资的“大卡”们用餐应酬到深夜，今天却出乎预料地准点到家了。更奇怪的是，他手捧一大束极其罕见的巴西黑玫瑰，进门就呼唤她的名字：“玛瑞娅，看这玫瑰多新鲜，我特意给你买回来的。”

　　那深紫近黑的天鹅绒质感花瓣，在客厅水晶灯下泛着幽暗神秘的光泽，以往定能博她欢心。可此刻，玛瑞娅心不在焉，只能强努笑颜回应：“嗯，这么大的一束，是在老地方买的吗？”她顿了顿，故作随意地试探，“你怎么会绕到第五大道去了？”那家他常光顾的花店并不在第五大道。

　　艾伦将花递给迎上来的保姆，脱下剪裁精良的外套，笑容温文尔雅：“今天有位重要的客人约在第五大道谈事，结束时正好路过那家熟悉的花店，幸运的是，这批巴西玫瑰刚到。”他走近，动作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带回来了。”

　　这番用心，若在以往，足以让她感动良久。但今天，她连演戏都演不出以往的兴奋，只觉得他揽在腰间的手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她从心底里感到别扭。艾伦人不难看，标准的白面书生模样，金丝边眼镜后是一双洞察数字变化的锐利眼睛。他说话声音不大，总是显得谦谦有礼，是华尔街典型的精英形象。但玛瑞娅知道，这副温文外表下，是面对金融风暴时从不犹豫、下手稳准狠的铁腕内核。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是：“金融市场如战场，没有温良恭俭让。”

　　晚餐时，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玛瑞娅寻了个机会，状似无意地提起她的打算：“艾伦，我想让阿美回北京一趟。帮我买几样特定的药材，我想用药浴泡澡试试，最近总觉得身上不太爽利。顺便，也让她去看看母亲，代我们问候一下。”

　　她说完，心微微悬着，等待着他的反应，甚至准备好了应对质疑的说辞。

　　然而，艾伦的反应平静得出奇。他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在镜片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光，随即温和地点了点头：“也好。母亲前段时间还念叨着想念阿美的特色排骨蒜茸面了，让阿美带回去正合适。我让秘书明天就给阿美安排机票和行程。”

　　他竟然……没有反对？甚至连一丝疑问都没有？玛瑞娅心中警铃微作。这太过顺利，反而透着一股不寻常。他平静的态度，仿佛提前就知道了她的想法，或者……根本不在意阿美的暂时离开，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其他的手段掌控一切。

　　“怎么了？”艾伦注意到她瞬间的怔愣，关切地问，“不舒服？”

　　“没，没有。”玛瑞娅立刻低下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掩饰内心的波澜，“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艾伦微微一笑，那笑容依旧温柔体贴，却让玛瑞娅感到一丝寒意。“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他语气轻松，却像一句无形的提醒，提醒她始终处于他的纵容与掌控之下。

　　这顿晚餐，在看似和谐实则各怀心思中结束。玛瑞娅回到卧室，并未感到计划初步成功的喜悦，反而觉得一张更大的、无形的网，正随着阿美的即将离开，悄然收紧。艾伦的爽快，绝非吉兆。她必须更加小心，在凯安排好一切之前，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窗外，纽约的夜空繁星点点，却照不亮她内心越来越深的迷惘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