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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旧日闺蜜 ...

  •   秦若晴布下的嫉妒荆棘,像一张密不透风的无形之网,将林晚兮牢牢困住。
      她与陆谨之间那层刚刚萌芽、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暧昧情愫,被悬殊的现实差距和秦若晴强势的宣示姿态,压得几乎无法呼吸。林晚兮将所有的不甘、酸楚与委屈,都一股脑儿转化为工作的动力。
      她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日夜不停地疯狂运转——白天泡在车间和工人一起调试新窑炉,晚上对着电脑研究海外市场的审美偏好,连吃饭都要捧着外贸订单的资料,试图用实打实的业绩,来证明自己并非只能依附男人生存的菟丝花。
      为了完成秦若晴定下的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下一季度开拓两个欧美高端市场,林晚兮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踏入她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感到陌生又刺眼的社交圈。
      那里有她家族鼎盛时众星捧月的记忆,也有她跌落泥潭后旁人的冷眼与嘲讽,但为了“晚兮陶艺”的生存,她别无选择。
      申城商会年度商业酒会如期举行,这场被誉为“申城商业风向标”的盛会,在滨江国际酒店的顶层宴会厅拉开帷幕。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各界精英名流身着华服汇聚于此,手中端着香槟杯穿梭交谈,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甜腻、雪茄的醇厚与高级香水的馥郁气息,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资本与权力的碰撞。
      林晚兮知道,这场酒会上藏着无数商机,其中不乏手握海外高端渠道的经销商和奢侈品品牌代理商,这是她为工厂寻找出路的最佳场合。
      出发前,她对着镜子反复打量自己。
      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丝绒小礼服,是上周陆谨以“提升品牌形象,便于拓展商务合作”为由,让秘书刘倩送来的。
      刘倩送来时脸上那副不情愿的表情,林晚兮至今记忆犹新,但礼服的剪裁确实精湛——简洁的圆领设计衬得她脖颈修长,收腰的版型将她这半年来因日夜操劳而愈发纤瘦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裙摆垂坠感十足,行走间摇曳生姿。
      她化了一层淡淡的妆容,用遮瑕膏掩盖了眼底的青黑,唇上涂了豆沙色的口红,既不失温婉,又添了几分气场。
      镜中的女人,既有昔日林氏千金的优雅底蕴,又多了几分历经风霜后的沉静坚韧,早已不是那个遇事只会哭泣的小姑娘。
      走进灯火辉煌的宴会厅,林晚兮还是感到一阵恍如隔世的眩晕。眼前的场景与她记忆中父亲带她参加的商业晚宴重叠,那些觥筹交错的画面、虚伪客套的笑容,都曾是她生活的日常。
      但如今身份已然天翻地覆——过去她是被众人簇拥的“林氏公主”,递来的名片都带着讨好的意味;现在她是需要仰人鼻息的小工厂主,连主动上前攀谈都要斟酌再三。
      这种落差像一根细针,时不时刺得她心口发疼。
      她深吸一口气,从侍者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香槟,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她目光快速扫过全场,锁定了几个目标——站在露台附近的是欧洲高端家居品牌的亚太区负责人,传闻他们正在寻找具有东方特色的陶艺供应商;而角落里与众人交谈的,则是深耕北美市场的外贸经销商,手中握着多个奢侈品百货的渠道资源。
      林晚兮整理了一下裙摆,刚要迈步上前,就被一个熟悉而刺耳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林厂长吗?怎么有空来这种高级场合了?”
      林晚兮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这个声音,即使再过十年她也不会忘记——白清妍,那个曾经与她同吃同住、情同姐妹,如今却因嫉妒而反目成仇的女人。
      她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白清妍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露背长裙,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水钻,在灯光下闪得人眼睛疼;浓艳的妆容掩盖了她眼底的刻薄,却藏不住嘴角那抹轻蔑的笑意。
      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晃悠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晚兮。
      自从上次在顾氏集团楼下,白清妍因纠缠林晚兮被保安架出去后,她就成了申城名媛圈的笑柄——昔日风光无限的白小姐,竟落魄到与一个破产千金争风吃醋的地步。
      白清妍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了林晚兮身上,她觉得是林晚兮毁了她的名声,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关注度,这份恨意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只等着一个爆发的时机。
      林晚兮不想在这种场合与她发生冲突,毕竟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谈合作,不是来吵架的。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侧身准备绕开她。
      但白清妍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她上前一步,故意挡住了林晚兮的去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米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怎么?看到我就想走?林晚兮,你现在可是大忙人,背后靠着顾氏集团的顾大少爷,还有陆大总监那样的贵人,哪里还需要理会我这种‘普通朋友’?”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几个原本在交谈的宾客纷纷侧目,目光落在林晚兮身上,带着好奇、探究甚至鄙夷的意味。
      白清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就是要让林晚兮在众人面前难堪,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晚兮如今的“风光”,不过是靠男人换来的。
      “真是没想到啊,”白清妍继续说道,语气中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你家都破产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来参加这种酒会。哦,我忘了,你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先是勾着江氏集团的江昊,利用旧情拿订单;然后又攀上顾言,让他对你百般照顾;现在连那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陆谨,都被你迷得团团转,连鸿飞资本的秦总都要对你退避三舍。林晚兮,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这利用男人往上爬的本事,比做生意的本事可强多了!”
      “你住口!”林晚兮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她可以忍受别人的冷眼排挤,可以接受商业上的明枪暗箭,但她无法忍受白清妍用如此肮脏龌龊的语言,来玷污她和陆谨之间那份还未明朗、却无比珍贵的情愫。那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是支撑她走下去的精神支柱,绝不容许被这样践踏。
      “我为什么要住口?”白清妍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陡然提高,“我说错了吗?你现在穿的这身礼服,恐怕也是哪个男人送的吧?你以为你换上名牌衣服,就能变回以前的林氏千金了?别做梦了!你在我们眼里,永远都是那个靠男人施舍才能活下去的……”
      “清妍,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介入,打断了白清妍的话。顾言端着一杯香槟,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他很自然地站到了林晚兮的身边,手臂亲昵地搭在了她的腰上,这个充满占有欲的姿态,瞬间让周围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林晚兮的身体瞬间僵住,顾言掌心的温度透过丝绒礼服传来,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几乎要当场推开他。
      但她理智地忍住了——此刻白清妍正虎视眈眈,周围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目光,她需要借助顾言的身份摆脱眼前的困境。
      白清妍看到顾言这个动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嫉妒的火焰在她的眼中疯狂燃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一直将自己视为顾言身边最亲近的女性朋友,为了追求他,她不惜放下身段,主动融入他的社交圈,甚至为他打理生活上的琐事。
      可顾言从未对她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手臂搭在林晚兮的腰上——这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林晚兮才是他承认的女人。
      “顾言哥……”白清妍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眼眶微微泛红,试图用柔弱博取同情,“我只是在和晚兮叙旧,我们……”
      “叙旧?”顾言挑眉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林晚兮苍白的脸上,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叙旧需要用这么刻薄的话?清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现在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他顿了顿,将林晚兮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姿态愈发护短,“晚兮是我的朋友,也是顾氏集团重要的合作伙伴,你这样对她说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我没有……”白清妍还想辩解,却被顾言冷漠的眼神逼退。顾言根本没再看她,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林晚兮的身上,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晚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教训他。”
      林晚兮感到一阵恶心。她不喜欢顾言这种虚伪的保护姿态,更不喜欢他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但她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没事,我们走吧。”
      而这一幕,落在宴会厅另一端的陆谨眼中,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解读。
      陆谨正和秦若晴站在香槟塔旁,与几位商界大佬交谈。秦若晴穿着一身银色的鱼尾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优雅高贵,她的手臂始终挽着陆谨的胳膊,姿态亲密自然,像一对默契十足的商业伙伴,更像一对感情稳定的情侣。
      她似乎是无意中瞥见了这边的骚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陆谨刚好看到顾言的手臂紧紧环绕在林晚兮的腰上,而林晚兮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接受他的安慰。
      那一刻,陆谨的眼神瞬间变得比杯中的冰块还要冷冽。
      他想起那个飘着雪花的夜晚,林晚兮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冻得瑟瑟发抖,靠在他怀里寻求温暖的样子;想起她为了工厂的资金周转问题,在他面前放下所有骄傲,红着眼眶求助的样子;想起她每次完成他提出的严苛要求时,眼中闪烁着的、既骄傲又期待的光芒。
      他以为她和那些只会依附男人的女人不一样,以为她的坚韧和独立是发自内心的,可此刻,她却能如此坦然地接受另一个男人的亲昵,在众人面前扮演着被保护的弱者角色。
      一股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怒火和失望,在他的心中悄然升腾。他甚至开始怀疑,之前林晚兮向他透露的那些“情报”,那些看似无意的求助,是不是也只是她周旋于男人之间的手段?
      他对她的特殊关注,他在雪夜的温柔,他为她挡下的那些明枪暗箭,是不是都成了她利用的工具?
      “看来你的那位‘小厂长’,应付这种场面还是游刃有余的嘛。”秦若晴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目光在林晚兮和顾言身上转了一圈,“有顾大少爷这么护着,想必也用不着我们操心了。陆总监,你说对吧?”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陆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杯中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浇灭心中的烦躁。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她的私事。我们该去和摩根的代表谈谈合作细节了,不能让他们久等。”
      说完,他便转身,带着秦若晴径直走向了宴会厅的另一侧,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林晚兮一眼。他的背影挺拔而决绝,像一道冰冷的屏障,彻底隔绝了与林晚兮之间的所有联系。
      林晚兮敏锐地捕捉到了陆谨那道冰冷刺骨的视线,以及他转身离去时决绝的姿态。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陆谨误会了,他一定以为自己和顾言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她想要推开顾言,想要追上去向他解释清楚,想要告诉他那只是权宜之计,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白清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看到了顾言对林晚兮的百般维护,看到了陆谨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与失望,看到了秦若晴挽着陆谨离开时那副胜利者的姿态。
      一股病态的快感涌上她的心头,她知道,自己虽然没能留住顾言的心,却成功地在林晚兮和陆谨之间,埋下了一根更深、更毒的刺。
      她走上前,无视顾言警告的目光,用只有她和林晚兮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毒地低语道:“看到了吗?林晚兮,你就算能得到顾言一时的怜悯和保护,也永远进不了陆谨的世界。像秦总那样优雅、强大、手握资本的女人,才是他的同类。而你,不过是一个需要靠男人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可怜虫罢了。你以为穿一身名牌礼服就能融入这个圈子?别做梦了,你永远都是那个破产的林家女儿,永远都配不上他!”
      说完,白清妍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转身摇曳生姿地融入了人群,只留下林晚兮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顾言的亲昵让她感到窒息,她猛地推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抗拒。顾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倒也没有再纠缠。
      周围看热闹的宾客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也渐渐散去,只是离开时看向林晚兮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异样。
      白清妍的诅咒像淬了毒的荆棘,狠狠扎进林晚兮的心里,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屈辱;而陆谨那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最怕的不是白清妍的挑衅,不是秦若晴的打压,而是失去陆谨的信任,失去那束唯一照亮她前行道路的光。
      她和白清妍之间,那曾经一起分享秘密、一起憧憬未来的旧日情谊,在今晚这场充满嫉妒与算计的交锋中,被彻底割裂成了碎片,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
      林晚兮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看着眼前这场繁华却冰冷的盛宴,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在这场以人心为战场的危险游戏中,早已没有了退路。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盘根错节的爱恨情仇、利益纠葛彻底吞噬,撕得粉身碎骨。
      而她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继续在刀锋上行走,用更强大的姿态,去面对那些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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