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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重要物证出现 ...

  •   裴砚眼神一厉,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气压陡然沉了下来:“证据明明白白摆在这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海棠被他喝得浑身一颤,腿一软,几乎就要瘫在地上。

      她惶惶然抬起泪眼,却没看面前威势逼人的裴砚,目光直直地越过去,死死盯住了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余黎。

      那眼神复杂得厉害——先是绝望,再是挣扎,最后,竟透出一股豁出去了的狠劲儿。

      她猛地一咬下唇,直到嘴里漫开铁锈似的腥甜,才像是攒足了最后一点气力,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来,又碎又抖,羞耻得几乎听不清:

      “因为……王爷他……私下里,常对奴婢动手动脚。”

      话音落下,她自己先受不住了,呛咳起来,仿佛说了什么顶脏顶脏的话,身子抖得跟秋叶似的。

      她伏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闷着声哭诉:“奴婢身上的香……许是昨日王爷回屋后,他又来拉扯奴婢时沾上的。奴婢挣了挣,许是离得近了……这才不小心留在王爷衣裳上。”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更没存害人的心啊!”

      屋里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裴砚那逼人的气势也被这意外的话头给截住了,他眉头拧得死紧,目光在海棠和余黎之间来回地扫,像在掂量什么。

      余黎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只是眼底深了些,静潭底下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转。

      裴砚憋了半天——他本就不是什么断案的料,只能硬着头皮,沉沉开口:

      “昨天落水的前后,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海棠的身影在廊角尽头最后一次瑟缩了一下,便彻底融进青灰的晨雾里,不见了。

      裴砚收回视线——旁边余黎还沉默着,像尊石像。院里凉意黏在皮肤上,那股寒凉,直往骨头缝里钻。

      “真是意外?”裴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字字砸在潮湿的空气里,闷闷的。

      余黎的目光从虚空里慢慢收回来,睫毛上还凝着点儿水汽似的。

      “若人真是子夜到丑时没的,”她开口,嗓子有点发涩,“那海棠……她的不在场证明,几乎滴水不漏。”

      “证明?”裴砚侧过脸,眉间的纹路深得能夹住什么。

      余黎终于完全转过身,对着裴砚那双还没褪尽困惑的眼睛,极轻地叹了半口气——

      那叹息里裹着说不清的倦意。“方才长公主的话,记得么?海棠就在房外的走廊守着。”

      “丫鬟小环跟她一块儿,每半个时辰对一次更漏。这还不算,”

      她顿了顿,“巡夜的三队人马,九双眼睛,在子初、子正、丑初,都瞧见她裹着斗篷缩在廊下那小凳上,没挪过窝。”

      她又停了一下,声音更沉,“所有人的话,严丝合缝,挑不出半点毛病。”

      裴砚的眉头越拧越紧,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冰凉滑腻的袖口。

      “这么说……真是意外,人就没了?”他喉结动了动,“可我记得的上一世,明明就抓到了凶手……难道没了?还是说……”

      他心头猛地一坠,像被冰凌子刺了一下,“因为我搅了进来,连因果都拐了弯?”

      余黎没接话。她垂着眼,盯着青石地上几摊深深浅浅的水渍,瞳孔深处有细微的光急促闪动——像在乱麻里,拼命想揪住那根要命的线头。

      昨夜的碎片在她脑子里疯转,晃悠悠的灯,湿漉漉的石阶,海棠惨白的脸,还有……

      她忽然抬了眼,目光锐得像新磨的刀。“海棠说,死者昨天帮她捡了坠子,所以掉落在湖中,那从身上掉下来的那个坠子——你看清落哪儿了么?”

      “坠子?”裴砚一愣,随即摇头,“当时乱哄哄的,脑子又很乱,我……没留意。许是滚进池子了,或者被水冲到哪个阴沟里了吧。”

      “哟,我哪能让这么要紧的玩意儿喂了鱼?”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月亮门那头飘过来,硬生生剪开了院里紧绷的寂静。

      谢澄歪靠在门框上,晨光给他半边身子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手里正一抛一接地掂着个东西——正是那枚坠子。

      红绳脏了,但那青白玉石在光下,竟还透出点儿温润的亮。

      他嘴角挂着那副惯有的、吊儿郎当的笑,一步三晃地踱了进来。

      裴砚迎上两步,目光在玉坠和他脸上打了个来回,一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回倒细心。”

      “啧,”谢澄走到石桌边,把坠子轻轻一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你这人,就是有时候太‘实心眼儿’,缺了点儿腾云驾雾的想象力。”

      他用指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拖着调子,“咱们这行当的真经啊,就八个字——胆子要大,下手要细。”

      说完,他脸上那点散漫劲儿忽地收了,朝余黎抬了抬下巴:“余小姐,给掌掌眼。这从泥水里捞出来的小东西,指不定……就捂着咱们没瞧见的门道呢。”

      坠子静静躺在石桌上,表面水痕未干,映着天光,泛着点儿幽幽的、叫人心里发毛的亮。

      院子里霎时静了下来,只剩风穿过树梢,沙沙地响。

      余黎伸出手指,拈起桌上那枚玉坠子。触手是雨后那种特有的、带着土腥气的凉。

      她迎着稀薄的晨光,慢慢转动它。“只看这东西本身,”她声音不高,像在自言自语,“料子普通,街面上十个铜板能买仨的货色,瞧不出什么花样。”

      裴砚跟着凑过去,鼻尖都快贴上那点温润的光了。“是啊,浑身上下光溜溜的,蚂蚁都站不住脚……那毛病到底藏在哪儿呢?”

      他语气里掺了点火气,像闷在罐子里的蚂蚱,找不到出口。

      谢澄在一边抱着胳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小臂,眉心拧了个小疙瘩。

      “不对劲儿啊,”他咂咂嘴,“人证、时辰,都卡得死死的……难不成咱们从头儿就奔错了方向,在人家布好的迷魂阵里瞎转悠?”

      余黎没接茬。她的眼睛还粘在掌心那点微光上,指节因为捏得用力,泛出青白色。

      忽然,她翻动玉坠子的手指停住了——不是慢慢停下,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冷不丁扎了一下,骤然定住。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了玉坠子上方的绳结上。

      那里,紧挨着穿红绳的小孔根部,有一处极其隐蔽因为断裂而造成的弯曲。

      不偏不倚,正好被绳结的影子遮着,若不是她这个角度,换了谁都瞧不见。

      裴砚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一扭头,看见余黎的姿势——

      头低着,背弓着,连呼吸都好像停了,全部的魂儿都系在指尖那丁点儿大的东西上。

      他心头咯噔一下,声音压得极低:“怎么……有发现?”

      晨光斜斜地劈进屋子,正好打在余黎低垂的侧脸上。

      她眯缝起眼,把玉环举到和眼睛齐平的地方,对准那处几乎看不见的弯曲,轻轻地、极缓地,呵出一口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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