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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案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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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在厢房内惊魂未定,端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郑砚秋用力搓着脸颊让自己平静下来。
“砰”的一声,门被一群带刀衙役踹开,丝毫不顾两人的情绪,带着那粗嗓的声音便开始急慌慌地寻问两人。
方釉青抖了一下,瞪着大眼看着那群人,突然,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阿姐!”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什么也听不见……
一股熟悉的铃兰香,顺着呼吸钻进她的鼻腔,她皱起眉,缓缓睁开眼,目光所及皆是熟悉的景象。
“青青!”
“阿娘!”方釉青无力地张开嘴。自己怎么在宁乐宫,砚儿呢。
“都睡一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苏嬷嬷语气里尽是心疼,她放下东西快步走到床边,细细看了一圈。
方釉青撑起身子,转头朝母亲看去,母亲的情况似乎不比她好多少,眼中一道又一道的血丝道尽了昨日的辛苦。
见她盯着自己,苏嬷嬷慌忙转身,拿起药递到她嘴边。
“砚儿怎么样了?”方釉青抬眼,试探性地问了句。
苏嬷嬷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没有回答方釉青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吹了吹药,递给她。
见母亲这副样子,方釉青顿感不妙,她别开嘴边的勺子:“她在哪里?”
苏嬷嬷收回手,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收拾”拿起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捋了捋床褥,起身。
巨大的悲伤裹挟着诧异涌上来,将她的心狠狠堵住,她猛地掀开被子,迷糊地说着“我去找她”
苏嬷嬷止住她穿衣的动作,厉声呵斥:“停下!你要去硬闯京昱府?!”
“京昱府?”方釉青愣在原地,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
她想起了一群衙役冲进来,然后说了什么。可她与砚儿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那可是关押有关重大刑事案件嫌疑人的地方,进了里面,掉层皮都是轻的。
她刚红润的脸颊一下又变得苍白,苏嬷嬷心咯噔一下,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赶忙上前抱住她,低声安慰。
方釉青还想请求几句,可余光瞥见母亲鬓边又长出的白发,语塞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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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慕容娘子语气里满是肯定,她仰起头,兴致盎然地看着远处的那姑娘。
衙役关上了门,又一个人走了出去。
郑砚秋坐在干草上,背靠泥墙,淡漠地看着正前方自言自语的慕容娘子。
昨晚,苏嬷嬷把人接走后,自己便被她盯上,什么大逆不道话都和自己讲一遍。与乐坊那位矜贵的慕容娘子完全是两个人。
“娘子怎么这么清楚?”郑砚秋双手抱臂,抬眼直视着她,追问道:“难不成以前来过这儿?”
慕容娘子哼了一声,身体微微后仰,不屑地挑起眉,“不仅来过,还来过两次,是不是感觉很意外?”
不意外是假的。一位如此耀眼夺目的舞技,若是刮破点皮,那都得让人议论一番。可人家进过京昱府这样的事,竟没有传出一丝消息。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脸震惊的样子,她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顿了片刻,“可那这种事情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
“只要我的声名不减,那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继续待在乐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语气里的坚定不堪一击。
郑砚秋明白,作为舞技的为难与无奈,可现实不会让她们有喘息的机会,只有好好活下去才有可能。
“我没有想什么名声。你有让别人沉默的能力,我真心挺佩服你;就像有些衙役一样,只要银子够,他们才不管谁是真正的罪人,而银子就是让他们沉默的理由。可我没有。”
这句话让慕容娘子出乎意料。“哟~,这么说,要是你有银子,你也要贿赂衙役去?”
郑砚秋心虚地扭过头。
慕容娘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年纪轻轻,怎么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解地皱起眉,理所应当地说:“我才十四岁,他们一个个不明所以地把我带到这儿,我无权无势,能有什么办法!喊冤也得是活人才能喊吧?”
慕容娘子看了看周围,现在这边只剩俩人,已经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她及笄那年,第一次踏进京昱府。
那天是端午,慕容娘子让一位公子选中倒酒,然而没过多久,那公子便失足坠楼。
众人皆说是他饮酒过多,可检查一番,身上竟发现了其他伤口……
那时的她与现在的郑砚秋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一个接一个离开,自己却只能苦苦等待。
后来,是假母将她给带了出来。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就这么白白飞走,谁都会愤怒,她去反抗,却遭到强烈制止。
一晃三年,她误入一起盗窃事件。
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花了大笔银子才得以脱身。
“不过,这一次无论花多少银子,我都出不去了。”她嘴角撤出一抹苦笑,语气里却充满释然。
“为什么?人又不是你推的!”郑砚秋诧异地喊了一声。
慕容娘子没有理会她的质问,继续漫不经心地说着。
昨天那女子,名为洛笛,是乐坊最为出色的乐妓。
俩年前,俩人一同被选入教坊,那地方绮罗香泽,对人心的迷惑与裹挟渐渐让洛笛的曲谱变得模糊。
一日夜里,洛笛悄悄潜入她的房间,把那些文辞斐然的文章照搬于自己的曲目中。
洛笛却因此名声大噪,在教坊的地位青云直上。
待慕容娘子发现不对劲,为时已晚。
俩人为此大吵一番,她将文中内容同上官细细说了一遍。
可洛笛声称,作曲时俩人同在,她还将稿子给慕容娘子看过,慕容娘子才华横溢,对稿子的编排岂不是信手拈来。
这件事,她在教坊的价值一落千丈,别说登台跳舞,和众人一同练习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郑砚秋恍然大悟,难怪那日在廊庑殿没见过她。
然后,她拿着与洛笛截然不同的曲子找到假母,好让她继续待在乐坊。
假母不出意外地答应了她,碍于教坊的干涉,她只能在元旦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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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青宫
小章火急火燎地朝管事姑姑那跑去,一不小心便撞到一人身上。
她猛地抬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张公公!”小章面上一喜,声音比平时都高了几分。
“怎么如此慌张,发生了何事?”他的声音尖润而阴沉,与其他宦官截然不同,一听便知其身份。
话虽担忧,眼神里却写着漠不相干。
小章的话刚到嘴边便止住,她摇了摇头,稍微平复下心情,轻声道:“无事。”
小章朝他行了行礼,从一旁穿过,直奔管事姑姑那去。这大晚上的,张丘义来扶青宫做什么?
砰!砰!砰!小章敲开了房门。
“姑姑!郑砚秋还没有回来!”
管事姑姑手把着门边,看着眼前着急的女孩,她连上前安慰的力气都没有。
“我已经上报尚宫,该怎么处置,明日便可知,早些回去吧。”不等小章做出反应,她猛地将门关上。
“定是这样没错!她暗地里定是勾搭了一方人物,借游玩之名,偷偷出宫。”几人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着。
“看着吧,她要是被抓回来,定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小桃对着灯光,缓缓翻着《千字文》,嘴里不时冒出来两句。
“啪”的一声,有人重重的将灯压在桌子上,一张格外阴森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常应!你干嘛!”这人被吓得起身,愤怒地质问她。
常应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夜深了,快些休息吧。”她语气里的温柔仿佛方才无事发生。
“干什么?一天天的。”
“对了!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乐坊那边发生了命案,所说有人跳楼了。”
“哎!她不会被那人给弃了,一时想不开……”
话音刚落,四周鸦雀无声,一股股冷风从窗户冲进来,吹得众人一阵唏嘘。
“大晚上的,别说这些。快休息吧。”人群四散开,只有常应一人愣在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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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扯到命案里了呢?”
“陛下,奴家亲自去问的。那日,这小宫女确实与那跳楼女子接触过。苏嬷嬷花了十两银子才把她女儿给弄出来。”张丘义弯着腰站在一旁,低声说着。
姜禾闻言一怔,面上已然浮现出怒气,“十两银子?京昱府从乐坊那学来的?”她盯着那浓墨,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甩了出去。
“岂有此理!”
张丘义猛地跪下,身子又往下底了些,“确实如此。陛下,那牢中不单只有那宫女,您看,需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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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来找你,让你别费心思给乐坊写诗,但是你拒绝了,还在元宵将事情闹大。她心里过不了这道坎,便匆匆了结了自己。”郑砚秋低着头,喃喃自语。
“你不信?”
一名乐妓的口碑和前途,随着这场揭发,彻底崩塌。
“我信!不过你这么不和衙役说呢?”
“他们打量好了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无权无势,花再多的银子也没用。”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