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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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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姜谨已大步逼近,不等方釉青做出任何反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姜谨将她紧紧搂住,脑袋自然搭在她的颈侧,“你又再躲着我”,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朝中人人皆对俩家婚事赞不绝口,眼下这般景象,他竟贸然求陛下赐婚,这……
温热的气息从颈间蔓延,方釉青身子一僵,两只推搡的手止在半空,随后缓缓抱住他的肩膀。
低声无奈道:“我并非要躲着你。只是这眼下的形势,人人皆知,你不应如此冒险。”
感受到身前之人的松懈,方釉青用力从他怀里抽身,眼神飘渺不敢直视他。
姜谨语气中带着几分执拗:“这怎么能叫冒险。”
望着眼前满是心虚的女子,他心里莫名一紧,转过身对着一侧的树厉声说道:“我并非宁国储君,他们的计策谋划与我何干!”
闻言,方釉青脑中一片轰鸣,温婉的眉眼间只剩下惶恐不安,她艰难地抬起脚,一步步朝姜谨靠近。
朝堂纷争,处处危机,若是有选择,没人想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活。
他虽为皇子,却无半分越矩之心。朝政将他一次次推向不愿涉足的领域,眼下若是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
离他半步之远,方釉青停了下来,温声道:“我明白的。”
姜谨神色一松,快速眨了眨湿润的双眼,转身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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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西角的杂役房,烛火昏黄摇曳,有人早早收拾完毕躺在床上,有人对着烛火缝补着自己破损的灰布短褂……
“快歇息吧!最近总管查得严。”
在一声声吆喝中,房内才渐渐安静下来。双喜理了理衣裳,举着灯往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双喜将短棍放在一旁,坐在石凳上,把玩着手里的巡视牌,不一会儿,目光被前方昏暗的坤宁宫吸引。
听闻,这宫院本该是何皇后住的宫院,可就在小太子病逝后,皇后也被驱逐出去,这里便空了下来。
姜平为纪念他,不让人入内,却派人定期打扫。
如此听来,再正常不过。可就在何皇后死后,怪异的事情接踵而至。
前来打扫的宫女便不间断地听见女人哀嚎,有时甚至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
有人不信邪,前来打扫时特意多呆了一会,仍然无事发生,然离开时,一只黑猫长从梁上跳下,将人狠狠抓伤。
一桩诡事,陛下命人连做了几场法事,但仍然于事无补。姜平也就此放弃。
此后,没人敢驻足此地,这院子也渐渐空了下来。
燕戈萧家的公子不日便将进京,陛下着人把这宫院收拾出来。
思绪飘荡之时,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双喜松松手,起身,拿着棍子就朝那人看去。
那人提着灯,没有关注周围的任何东西,直往这边走来,似乎对这很是熟悉。
大晚上孤零零地跑来这里,肯定有鬼。
双喜走进廊道,从一侧探出身子,厉声喊道:“站住!”
郑砚秋停下脚步,朝那瞥了一眼,提着灯了回去。
双喜拉起衣摆,撑在长椅上起步,一只手撑着地面,扶正帽子。
郑砚秋立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双喜抬头缓缓起身,对上那澄澈且困惑的眸子……
两人面面相觑。
近几日,因对坤宁宫的打扫,很多尘封的故事又浮现出来,郑砚秋或多或少听了些。
今日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指引她过来看看,把方釉青送回宁乐宫,她脑袋一热就真过来了。
俩人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双喜斜眼望了她一眼,下巴朝里面一扬,示意她进去,“去看看?”
郑砚秋愣在原地,看着远处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树枝,手里的灯不自觉握紧了些。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过,她猛地转身,“还是莽撞了。”
“什么?”双喜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跟着她默默离开此处。
郑砚秋看着他,轻叹一声,声音提高了几分,略显疲惫道:“我说还是太莽撞了,宫里有宫规,怎能随随便便就来此呢?”
双喜皱眉低头思考一会儿,随意念叨着,“这也不能叫莽撞吧,人人皆对此充满奇心,窥视一二也无妨!”
郑砚秋脸色一沉,“你就不怕被抓到吗?”
双喜听出她语气里的严肃,却只是轻声一笑,“怕啊!我上有父母,下有妹妹,我们家可不能没有我。就此事而言,白天肯定不行,可若是现在去定,那指定不会有人发现!”
“就像你为慕容娘子据理力争的时候一样,害怕,可还是会做!我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你——是因为一个公道。”
阵阵轻风拂过俩人的脸颊,躲藏在角落里的蛙发出几声清越的“呱呱”声。
俩人立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又转身往坤宁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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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萧珩带着众兵在郊外歇息片刻,稍作休整,骑马驶向宴京。
彼时正值日中,韩雪谏却依旧穿着朝服,立于城门上,手里的笏板被随意插在腰间,她视线穿过漫天尘土,望向天际。
书信来往所花的时间太长,如果没有算错,今日便是约定好的日子。
萧珩领着一行人,直达城门,还未将进京文书取出,便见一侧立着的紫袍女子朝自己走来。
这宴京,紫袍女子可没有第二个。
他眉头一紧,立即示意众人下马,将取出一半的文书塞回去,下马,抱拳朝她躬身一礼,“萧珩见过丞相大人!”
韩雪谏颔首,她取出名册将人细细数了一遍,并无差错。众人这才入京。
他跟随韩雪谏面见陛下,其他的则被送至北苑,不日重新安排去处。
俩人齐步走在诺大的宫墙下,无一人发声,周遭格外安静。
“这宴京与燕戈大不同,公子可习惯?”韩雪谏率先出声,寒暄道。
萧珩淡然一笑,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脱口而出:“天子庇护之地,冷暖皆为恩泽。萧珩随遇而安!”
韩雪谏笑而不语,一路将他引至仰林苑。
姜禾手里拿着一枝粉嫩的樱花,将花瓣摘下,缓缓扔进手中。
郑砚秋随意站在一侧,脚步溪流澄澈,映着漫天粉白,地上落满了细碎的樱花瓣。
她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温柔地落在水中的欢腾的锦鲤上。
姜禾把最后一片花瓣扔下,“幼时,我曾担心这鱼冬天耐不住寒,便匆匆让人给捞上来养在屋里,可最后一条没活下来。”
语气里不免有些悲伤。
姜禾将手里光秃秃的树枝随手扔在一旁,领着众人沿溪边游走。
闻言,郑砚秋静默片刻,方缓缓道:“陛下仁心,天地可见。然屋宇再暖,终不是江河。原愿庇护,却铸牢笼。陛下……为此耿耿于怀,是苍生所幸。”
一路上,零零散散各色花蕊将几人围住,淡淡的香味绕入樱花的香气中。
姜禾侧身看着她,眼眸穿过层层花影,稳稳落在郑砚秋脸上,静静聆听着。
闻言,她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我每年都命人将这池子里的鱼捞出来养在屋里,待回暖之后放回,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它们自己了。”
郑砚秋微笑着低下头,“陛下思虑周全。”随即将目光投向水里各样的鱼。
放在宫中,并非珍贵之物。这鱼千千万,没什么好可惜的。
若是三个多月的改变都适应不了,那谈何未来。
她刻意改变这一切,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张丘义快步从一侧走出,于姜禾面前躬身一礼,禀报:“陛下,萧珩觐见。”
姜禾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又摘下一枝,悠然道:“让他进来。”
张丘义愣了愣,低头答道:“是”
张丘义朝萧珩比了个“请”的手势,萧珩对两人又是一礼,便走了进去。
韩雪谏与张丘义话未说完,便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萧珩硬生生止住。
萧珩身后空落落的,总觉得不太对。没有走几步便折了回来。
吞吞吐吐的说着:“大人,在下是要……自个进去?”他皱着眉,语气里尽是疑惑。
张丘义:……
面前身着各色衣装打扮的女子立于苑中,三俩成群,对池中的鱼、院中的树,议论纷纷。
见人来,各位姑娘止住嘴,将张丘义和萧珩迎了进来。
郑砚秋见状,退至一旁。
“臣萧珩,参见陛下!”
姜禾将花枝交给侍女,“起来吧。”
“谢陛下!”
这公子个头挺高。
姜禾语气平淡并无太多情绪,似乎只是布置普通一事并对此毫无兴趣。
萧珩把将士名册交给交给姜禾,含他在内,总计93人。
俩人简单说了两句,姜禾便命人将萧珩送往坤宁宫。
听闻,一开始陛下便派韩大人到城门接见,想来是打理好了一切,陛下才并未多问。
看着萧珩孤身远去的身影,郑砚秋的思绪落回昨晚。
郑砚秋灭了手里的灯,往屋里轻轻扫了一眼,散尽了往日的荒凉,此刻屋内一片新景象……
回到尚宫局,郑砚秋疲惫的躺在塌上。从三年前的命案,到如今的尚宫局,每件事的发生都出人意料。
自己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究竟有什么好怕的。
姜禾转身离开,对她说道:“会考结束后,把东西带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