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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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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那番话后,郑砚秋便在侍女的带领下,在这片地方溜达了一圈。
最近的事,一桩接一桩,还都不是小事。就但是散散心吧。
得找个机会把消息告知阿姐。
诺大的宫墙之中,宫女们忙活着手中事务,只轻轻躬身对人行礼,便再无对于的动作。
郑砚秋含笑向她们回礼。两人于宫廊上缓慢穿梭,冷泉流淌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她的心思不由轻了几分。
身前的宫女利索地向她交代着一切,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一转角时,她的目光被远处那抹深蓝色的背影勾住,想再多看一眼,可那人已消失了见。
直至深夜,她与方釉青分离,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留意着周围,想告诉双喜自己的去向,却没见人影。
也是。哪有太监日日守夜的,休息休息也好。
她舒心地叹了一声,独自往扶青宫走去,明日,自己——
想到这,一股激动的气息席卷全身,她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她咬着嘴唇,却越想越兴奋。
怎么会呢?我就这么被“提拔”了?从扶青宫一步到宁乐宫的,可没有几个。
怎么会呢?
“以后你便再不用给别人行跪拜之礼……你不毕畏惧他人的眼光。”
想起陛下对她的一番支持和鼓励,她便越定不下心,在路上磨蹭了半天才回到扶青宫。
想必是今日大家都累了,往日的吵闹声竟削减了不少。
郑砚秋看着周围小声嘀咕的宫女,小心踏了进来,她们嘴里都在唏嘘着什么?
她一头雾水地走进屋里,看见几个人围在一起,对中间那人又是抹脸,又是安慰。是又被姑姑教训了吗?
郑砚秋坐在床上收拾自己的东西,还好明日有人来接应她,否则……心中暗暗窃喜一句,目光锁定在了远处桌子上的那本书上。
她不自觉靠近,三个大字落入眼中——千字文。
那不是自己给小桃买的书吗?怎么在这?
她朝周围巡视一番,小桃呢?
手心忽觉一阵疼痛,书被人大力抽了出去,自己也被带出去几分,她扶住桌角才稳住脚步。
郑砚秋抬头,看着那人,却没有任何情绪,“怎么了?”
围在中央的人转过身,郑砚秋掠过这人的肩头,她终于看清这人的面目——常应!
常应脸上大片的红肿,原来方才她们是在给她上药,她怎么了?
那人将书丢入一旁无人用的水盆中,瞥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常应身边。
常应用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她,满是无辜与绝望。
“我觉得你应该带着你的书生气离我们远一些。”围坐在常应身旁的一人,看着常应的侧脸,淡淡开口。
郑砚秋愣了愣,冷笑一声,“这天气也不热,各位火气怎么这么大?”
她转身斜眼扫了一眼那边上面面相觑的几人,“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想来是与我无关,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郑砚秋走到自己床边,埋头收拾东西,对她们的反应漠不关心。
语气里的讽刺和怒气,把常应脸上的红肿浇得更彻底,常应一把拉住想回话的人,两眼空空看着浸没于水中的书。
直至小章回屋,郑砚秋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原是两人因调派事宜闹了别扭,小桃出手把人给砸伤,最后挨了板子丢进偏房,现在怕是还没醒。
郑砚秋听来听去是真不知道那几人怎么把事情扯到自己头上。
小章不经意间瞟见她身后的东西。这架势显然明日也是要离开的,可那告示上没有她的名字。
这是何意?
即便她自小长在永宁宫,可在打碎玉器这种大事上,才只能勉勉强强保全性命,更何况是扶青宫的小宫女呢。
就逃逸一事,姑姑对此避之不谈,局里也没有任何回应,一切都应该想复杂些才是。
眼下,她不知郑砚秋要去往何处。作为宫女,有些话是万万不可说,
小章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轻轻挪了挪位置,凑近郑砚秋,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管身居何处,万事留个心眼才好,有些事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郑砚秋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并无多言。
次日清晨,还未等郑砚秋出门,一名宫女便大张旗鼓走了进来,将她带走。
“小秋!”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霎时间停下脚步,转身便见常应脸颊泛红,气喘吁吁地立在廊下。
郑砚秋面上未有半分诧异,若是她不来,那才真叫人奇怪。
常应脸上的贴着敷药,神情恍惚地望着她。
郑砚秋皱着眉,看她欲言又止地模样,率先开口,“你……好好养伤吧。”
常应怔怔地看着郑砚秋,她要说什么?她忘了。
“我等尚有诸多宫务在身,不便久留。他日若有闲暇,再叙不迟。”
身后的传来一道干脆的声音,将俩人的思绪斩断。
语毕,俩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常应下意识向前迈出半步,但很快又退了回来。她眼睁睁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宫院深处。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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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满石子的小路从远端直至一处亭前,亭中女子面色冷淡地看着手中的琴,缓缓拨动着琴弦。
亭下,水中金黄色的鱼在暖阳下飞速游动,一侍女将手里的鱼食一点点扔下,引得四处的鱼儿纷纷涌来。
各色的点心整齐排列在桌上,却没有半分品味过的痕迹。
几名侍女默默守在一旁,院中除了琴声听不见任何声音。
齐康郡主拿着梨扇,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侍女脸上掠过一阵惊诧,急忙躬身行礼。
她含笑拿着扇子轻轻点了点,袖口繁杂的银丝花纹在晨光下流转,层叠的裙裾轻拂过地面,发出沙沙声。
她走到欧阳芷兰身后,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静静听着女儿愈发动人的琴声。
欧阳芷兰拨下最后一声,两只手从琴上离开,在旁人的协助下起身。
“阿娘!”她晃眼看清来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十六那晚,欧阳芷兰回府后便大病一场,两日前才好转一些。
今日见天气不错,拿出琴在院中弹了起来,也是散散病气。
那日在殿前听的曲子,今日弹了几遍,便知如何。
她看了看四周低着头的侍女,想质问怎么不告自己母亲到来,却被母亲打断。
“是我让她们不说的,见你弹的这般用心,怎么忍心打扰你!”
齐康郡主朝身后的侍女使唤一声,那人越走越近,欧阳芷兰才看清那是件衣服。
齐康郡主放下梨扇,拿着往女儿身上比了比,一脸写着满意。
“这是刚进的绸缎,这样鲜活的布料要穿在孩子身上才好看啊!”
那日她气鼓鼓地从街上回来,对着母亲就是一顿抱怨。
“他虽是皇子,可我也不是什么贱婢!我一句话都没说呢,他就把我赶走,是谁都能想到他对我没意思吧!那我干嘛还上赶着打脸呢?”
她语气里满是委屈,脑海里浮现出那支花簪子,那定不是给花太妃。
欧阳芷兰转身背对着父亲。
人家心里都有人了,何必呢?脸都丢光了!
想到这,脸上尽是羞红。齐康郡主将她环入双臂,轻声安慰。
欧阳晓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目光狠戾地盯着她,“你怎么就不知到变通呢,这对我们有什么坏处?”
姜谨是先皇之子,若不是当初形势所迫,这皇位怎么会落入一只能去“和亲”的公主手里。
眼下时机尚好,就算他没有其他想法,把他妻子的身份占住,对他们没有任何坏处。
待日后,时机成熟,他就是一国之君,欧阳家的势力,岂不是如日中天,到那时,没有人敢轻视他们一眼。
可他的女儿,他不只一次与她说过,要放下身份,与姜谨交谈时,灵活一些,可她就是不改!
元宵,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回家倒抱怨起人家逸王来了!
“你再说一遍!”
欧阳芷兰丝毫不惧,冲出母亲的双臂,上前一步,“那皇子妃谁爱当谁当去,姜谨对我没有兴趣,我对他也没有!我不去!”
齐康郡主面上一惧,赶忙上前制止,可巴掌还是实实打在女儿脸上。“你干什么!”她怒吼一声,推开欧阳晓。
欧阳芷兰看了父亲一眼,捂着脸离开……
过了这么多天,俩人连面都没见几次,她也没有特意去早过父亲。
若是父亲着人来,她都以自己身子不适打发了回去。
她使人将东西收好,和母亲在院子里散步。
齐康郡主拍拍她的手,知道她耐不住寂寞,“最近边境不太平,宴京也是一样,隔几天再出去好好玩吧。”
不太平?
最近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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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砚秋在引领下,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不是各位殿下学习的地方吗?自己怎么会在这。
她带着疑惑的语气,轻声说道:“大人莫不是走错了,陛下的寝宫不在这儿。”
眼前的人停了下来,转身朝她笑了一下,“没错!你就在这。你以后会经常见到我,我叫祝枝。”
不一会儿,祝枝将她带到一处书堂,与陛下的书房不同,这里格外透亮。
越过一扇又一扇的窗,郑砚秋看见里面坐着一人。祝枝停下脚步,立于一侧门边。
这是要她自己进去?她看了看,双手又不自觉环于身前,自然地走了进去。
见人进来,韩砥才从垫子上起身。
一步、两步……越来越进,她看清了,这是——那天撞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