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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准备下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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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倒是气势汹汹,但内里却已经动摇。
想着那人前几日出宫的神情,晏问闵有些委顿道:“去请太傅进来,再去让人准备他平日里爱喝的太平猴魁。”
李太监见主子脸上神色变幻,倒也毫不意外得点点头,躬身走了出去。
秦太傅望着眼前羽日渐丰满的帝王,将来时路上在心头滚过百次的话头,终化成一丝无奈。
“老臣今日求见皇上,是想问问皇上可有中意的闺秀?”
随即又叹气道,“臣知皇上最厌烦朝臣们逼婚,只是皇上到底年岁不小了,若是换作其他寻常子弟,也早拥着娇妻抱着幼子,哪像如今,还寻了豫郡王卿槐进宫伴驾?”
“惹的宗亲显贵们都来找老夫质问。”
晏问闵好笑道:“他们质问太傅做什么?又不是太傅让豫郡王卿槐入宫的!”
说到这里,秦太傅也百思不得其解,太后娘娘先前还想尽法子,让皇帝亲近女子,怎么,一眨眼竟让一个男子相伴皇帝左右?
“其实皇上若是真的看上了那卿槐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事老臣不解,还请皇上明示!”
秦太傅说完,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朝着上位的晏问闵弯腰拱手道。
晏问闵心知肚明秦太傅想问什么,却只装作不知,朝他道:“太傅请讲。”
“为何皇上要给那卿槐太子少师一职?”
毕竟太子少师虽无实权,但却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朝堂之事。
秦太傅在朝堂多年,如何不理解卿霍的为人,更不提,听闻他私下里很不喜爱这个庸懦软弱的长子。
试问这样脾气秉性的世子,能顺利袭爵都已是谢天谢地,如何还能让他来搅混朝堂?
“哦?太傅既然这样说卿槐,想必是很了解这个人了?”
“老臣、臣惭愧!老臣其实并未见过此人,只是在同僚的闲谈中得知他父亲卿霍从前并不看重与他,且自小就养在了外家,想来他也并无什么过人之处。”
秦太傅面带惭色道。
晏问闵见他虽无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但口风却未松懈,只得含笑道:“朕让人准备了太傅爱喝的茶,现下想来茶温最宜入口,不如太傅先尝尝吧?”
“若觉着喝着不错,朕便让人送些到府上。”
秦太傅闻言也不好太驳皇帝的颜面,只得口中道谢,随即端起眼前案几上只微微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水,递到嘴边,轻抿了两口。
晏问闵看着秦太傅渐渐舒缓下来的眉头,便知他是很中意这茶叶的。也不等秦太傅放下茶盏,便朝侍立在身旁的李太监吩咐道:“去让人包一包太平猴魁交送去太傅府。”
秦太傅听闻皇帝的吩咐,当即就跪下磕头道:“谢皇上隆恩!”
“哎!太傅快请起!”晏问闵说着,就从椅子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扶起跪在地上的秦太傅,“太傅有话,坐着说话就行,不必行如此大礼!”
晏问闵亲自扶着秦太傅坐在椅子上,才缓缓走回自己的位子。
“朕见过豫郡王卿槐几面,也相处了些时日,只觉得他与外界相传的模样根本就不一样,”晏问闵道,“也许等太傅亲自见过他,也会同意朕的决定也未可知!”
这就是要让他们见面的意思?
就在秦太傅还一脸疑惑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东面的山水屏风后绕了出来。
秦淮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父亲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腰背比起从前也佝偻了些,只是身上那股清高严肃的气势却未见有所变化。
他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晏问闵手下令一旁的椅子方向走去,直到行至秦太傅对面的椅子旁,才停住脚步,朝晏问闵拱手见礼。
等晏问闵免去自己的虚礼,才缓缓转身,看着头发花白,模样一如既往清瘦的秦慎拱手道:“卿槐见过太傅大人,还望太傅大人日后在朝堂上多多包涵!“
“老夫见过郡王。”
等到两人皆见过礼,落座后,晏问闵才开口向秦太傅介绍道,“太傅,这就是如今的豫郡王卿槐,也是朕亲封的太子少师。”
“两位以后同朝为官,可要好好相处,同心协力辅佐朕!”
秦太傅撩起眼皮,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男子,朝晏问闵拱手道,“老臣谨遵皇上圣意!”
秦淮也拱手朝晏问闵回应。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旁的秦太傅朝自己问道:“听闻豫郡王年轻有为,很是得皇上……不知郡王可有定下什么婚约不曾?”
“噗--!”
晏问闵一口茶水忍不住从嘴里喷出来,呛得眼泪直流。
他瞅着脸色难看的秦淮,颇有些幸灾乐祸道:“郡王不必见怪,太傅只不过是习惯了做替人保媒拉线的活,没有恶意。”
又朝秦太傅道,“朕叫他来是让您和他见见面,顺带商量商量税制改革的事,您怎么又犯了老毛病,见人就要催婚生子?”
“小心郡王向母后告状!”
秦太傅冷着脸,哼了一哼,“若不是皇上迟迟不肯立后纳妃,臣又怎么会学那些长舌妇人,逢人就问有没有订亲?”
秦淮与他父亲斗了十来年,如何不知他这番话实际上是在敲打自己?
随即挑起眼角,朝着秦太傅一脸玩味道,“臣从未定下什么婚约!不过幸蒙太后娘娘赏识,让臣陪伴在皇上身边,臣觉得人生已经够圆满了,不敢再奢望其他。”
“臣已经决定终身陪伴在皇上身边,不离不弃!”
他这是要干什么?
晏问闵恨不得冲上去当即捂住秦淮胡说八道的嘴。
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晏问闵朝着气得浑身发抖的秦太傅安抚道:“太傅别生气!郡王他只是说些玩笑罢了,太傅不用理会。”
“咳、咳!”
秦淮听闻耳边传来的咳嗽声,抬眼瞧着正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晏问闵,才不得不情愿朝秦太傅拱手道:“是在下不该这样直白的告诉秦太傅,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让太傅受惊了!”
这个混蛋!
这不是要将他爹往绝路上逼吗?
看着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秦太傅,晏问闵直接放弃让秦淮忘记他爹向他催婚的事,自己开口转移话头道:“太傅,朕已经决定派豫郡王前往江南,同户部的官员们一起去试验税制改革制度的推行。”
“不知太傅还有没有要提醒的地方?”
终于,秦太傅听在到“税制”字,渐渐恢复了神志。
“皇上是想先在江南之地实行新的税制?然后再推广开来?”
秦太傅抚着雪白的胡髯道:“皇上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江南的世家们,怕是不会轻易退让?”
“他们盘踞江南一代,历经几朝,不仅掌握着江南泰半的钱粮,就连朝廷派去的官员也未曾放在眼里!”
晏问闵闻言却冷笑了一声,“不就是仗着掌握着江南泰半的钱粮和身上先祖传下的爵位吗?”
他目光灼灼,定定望着堂中的父子,沉声道:“那就先夺了他们的爵,再看他们是否知情识趣得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若是非要与朕作对,朕不介意血洗整个江南世家!”
“这江山到底是姓晏,天下也不是那几个世族就能摆布的天下!”
秦太傅见皇帝已经动了杀心,且已拿定了主意,要派人去江南办差,也不再多问。
只是有些担心道:“就算要派人,皇上为何不派成亲王与户部的官员去江南?”
秦淮闻言,抢在晏问闵说话之前,朝着秦太傅道:“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错!豫郡王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晏问闵点头赞同道,“太傅有所不知,成亲王上个月的寿辰时,已经收下了江南世族暗中送来的贺礼。”
“就那份贺礼单子,也差不多能赶上朕万寿节的排场了!这还只是朕派人细查之下才见到的冰山一角而已。”
看着秦太傅一脸又惊又怒的样子,秦淮不免自荐起来:“臣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就算江南世族将他们的老底都用来贿赂臣,臣也只会转手就上交给皇上,绝不昧下一丝一毫!”
“且臣……仰慕皇上许久,哪怕他们将千娇百媚的江南名妓袁清露送到臣的榻上,臣也会—”
“够了!”
秦太傅厉声喝止道,“你再如此口不择言,老臣定要向掌管宗人府的果老亲王狠狠告你一状!”
“届时,别说你去不了江南替皇上办差,宗人府的规矩就够你喝一壶的!”
秦太傅说完,只望着上首的晏问闵,长叹一口气,“老臣已经彻底明白皇上的用意,只希望皇上您得偿所愿就好。”
秦淮听闻此话,才渐渐在晏问闵充满警告的眼神下,才收起身上的刺,对两人详细得说起自己此次下江南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