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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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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魏府便挂上了白帆，江栩走出仁安坊经过魏府时看到门口络绎不绝前来祭拜的人群，想到那名叫魏柔的女子最后凄惨死去的模样，她不禁停下脚步，朝魏家遥拜三下，轻轻离开。
一路出了集仁坊，江栩在东市寻了个牙人，简单描述了自己的诉求，便开始了一整日漫长的看宅历程。
一路走街串巷，从城东走到城南，从三进二进的官宅到交通便利的廊店，江栩无一看上。
牙人同她耗了半日光景，虽面对主顾耐着好性子，但语气上还是有些抱怨：“江姑娘，您便具体说说您是想要怎样的住房，我们好看下一个。”
江栩顿时有些羞愧，她其实是有看上的，无奈囊中羞涩，只得作罢。
她攒下的银钱若是在青莲镇足够她放开手脚用上许久，却未曾想到天子脚下是这般的寸土寸金。
这京城的屋子都按年起租，适才看的那几间一楼铺子二楼住房的廊店便要一贯一年，再往前看的官宅便更不用提，于她来说那是天价。
她只有两贯钱，若是租下适才地廊店，便耗去一半的钱财，虽还有给宥王做事的那两个荷包的酬劳，但那些钱财她不想动用，毕竟京城不是她长留之地，若是要去别处，路上花费又是一笔巨大开销。
于是她试探着问起牙人：“方才我听那大娘说起西街拥挤程度较之东街数倍，西街可有房屋租赁？”
牙人闻言摇头，不赞同道：“江姑娘你可是银钱上有不便之处，听我一句劝，这东街临近衙门，宵小不敢放肆，便是找一处差些的宅院也比鱼龙混杂的西街要强，我们做牙人行当的也是要以主顾的安危为重，若您是个男子，西街确实有几处尚可的，但......"
江栩见他那委婉的眼神，了然，掏出几枚铜钱塞进了牙人手中：“劳烦了你了，拿去喝茶罢，若我下次再有需求还找你。”
与牙人分别后，江栩寻了个驴车，招呼那赶车的伙计：“去西街，劳烦。”
京城颇大，四四方方，被一条名为乌河的分支自东北至西南贯穿而过，西街便在分支下游的位置。
江栩甫一下车，扑面而来的鱼腥味熏得她掩住口鼻，四下一看，旁边码头上正一筐接着一筐地往岸上卸着鱼虾，有活蹦乱跳的也有翻着肚皮不甚新鲜的，她脚步加快往前，离开此处。
越走，便越能理解那大娘话里的意思，这西街房屋简直便是一间挨着一间，巷子挨着巷子，街道狭窄，马车难以通行。
这甚至比不上青莲镇，江栩没走多远，便起了打道回去的念头。
“哎哟！”一道痛呼，江栩闻声一看，是个麻衣短褂的大娘。
此时她脚边有一个打翻的木桶，里面刚洗好拧成麻花状的衣服也洒落出来，粘上了泥，大娘顾不上衣服，捂着右胳膊痛呼起来。
江栩快步上前，大量了一下大娘怪异下垂的胳膊，心中了然，这是受力过大，脱臼了。
人畜有别，但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互通之处，例如这脱臼的正骨办法。
在征得大娘同意后，她按上大娘的胳膊，口中与她闲谈起来，“大娘你家住哪儿啊？”
"前边左拐直走，就那个巷子里边。"
大娘被江栩分了心，又或许是人都止不住分享喜悦，她兀自道：“我原先是祁县人，我家那口子争气，原先的祁县县令被调来京城，他得县令看重，我们家便一同搬来京中，他如今在太仆寺当差，虽说只是个主簿，但到底是比当初在祁县体面，我这洗的便是他的公服，哎呦，沾了泥可不行。”
正说的兴起，江栩手腕用了道巧劲，只听清脆的“咔哒”一声，大娘胳膊的痛觉便消失了。
只见她左手搭在右胳膊，试探似地抡了个大圈，未有不适，当即托起江栩的手一声接着一声地神医感谢起来，还说着要给留她用饭感谢。
江栩不好意思的挠头，笑容憨爽：“不用不用，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我甚至不是个给人医病的郎中，实不相瞒，我是个医兽。”
"医兽怎么了，医兽可是比郎中还稀缺呢，听我家那口子说，太仆寺先前的牧子还乡了，位子空了出来，正在往外招新的牧子，这可不就只有医兽能当？可惜你是个女娃娃，可惜了。"大娘叹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回去的路上江栩心中起了打算。
回到王府，江栩翻着自己那个小包袱，从中找出一套男子装扮。
她颇为满意，这套当初费了她不少银子的衣裳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当初技艺还不成熟时许多人见她是女子便并不信任她，宁愿去远些的地方找旁人，在她名气在青莲镇打响后便用不上这衣服了。
她三两下将衣服往身上套，尚且还算合身——若是忽视裸露在空气中那节皓白腕骨的话。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暮色降临，宥王府小门处却停了一辆朴素马车，一中年男人身着深色锦衣，垂首掀帘而出，姚管事早已等候多时，一路引着男人去了春辉院的书房。
男人的面容在亮堂的书房内显露出来，与魏雁有着三分相像。
他进了书房，却见里边还有一个不该在此的人。
常允樵恭敬起身，朝魏松一礼：“魏相别来无恙。”
魏松心惊，面色不悦地看着谢珣：“臣倒不知，宥王竟是太子党羽。”
谢珣正伏案提笔写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的轻嗤，魏松倒是沉得住气，他今日来势必要将那孩子接回去，与宥王割席。
“陛下疑心甚重，太仆寺无实权，将您留在京城不允下放封地任太仆寺卿，只想要您做个无法反抗的王爷。”
魏松将事实逐字逐句的说出来，似要揭开太平表面，露出下面的血肉模糊，“臣不到耳顺之年，却身居高位，臣一家四十口人皆命系臣之身，党派之争，臣实在不愿参与。”
谢珣始终未抬头接魏松的话头，手下不停，书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一盏茶后，在魏松终于受不住这压抑气氛，欲开口缓和时，谢珣收了笔搁置在笔架上，轻轻拿起纸张，吹了吹未干透的墨汁，长腿绕过桌案站立到魏松面前，“看看吧，右相大人。”
魏松不解，手中接下那薄薄纸张，低头去看。
越看，越是淌出满背的汗。
屋子内燃满烛火，亮如白昼，纸张上的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写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犹如黑白无常的勾魂名单。
魏松不待看完，便猛然将纸攥进掌心，心跳如擂鼓，这件他藏了十八年的事去，终究是再藏不住了。
他转过脸看向了一直笔直站立在一旁，如今的朝堂新贵，天子近臣，年方二四的从三品户部左侍郎常允樵，心中忧愁愧疚交织，半响，他开口：“臣，愿为宥王殿下驱使。”
谢珣漠然，他对权力并不热衷，他做的一切除了还谢筠当初在宫中的相护之恩，便是将如今还葬在崎山之上的母亲坟墓迁至皇陵，了却她的一桩愿望。
“本王可不需你为本王做事。”谢珣开口，“只不过一些该是谢筠的东西，还是还给他得好。”
“可太子殿下已经殁了。”
“确是如此，不过他尚有子嗣。”
轻飘飘地一句话却在魏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才压着嗓子道：“臣知道了。”
“汝州的牧监连年亏损，往宫中送来的马王品相较之去年亦是差上许多，陛下不悦，本王近日便要出发去汝州，宫中之事便交给魏相与常侍郎了，另外郊外寒山寺香火不错，魏相可多去拜拜。”
谢珣说这话是带着笑意，魏松感到深深寒意，若是一个人能伪装十二年，其心性必坚不可摧。
魏松踏着夜色回到魏府，魏夫人闻声从床上坐起，看着相伴三十年的丈夫疲惫的面容，心中也似乎有了猜测。
不待她问出口，魏松反握住魏夫人的手，语气坚定：“不必忧心，我自会万事小心，便是玉石俱焚，我也绝不会让魏家断在我的手上。”
烛火跳跃，魏夫人顿时泪如雨下，“柔儿尸骨未寒，你若是有个好歹，要我如何是好。”
“无事的，暂时一切都无恙。”魏松轻柔地，反复地擦去魏夫人的眼泪，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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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街是通往集安坊的必经之路，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还有不少卖各色早点小食的摊位，江栩向一个卖胡饼的摊主要了一荤一素两个胡饼，乘机和摊主攀谈起来。
“叔，你可知太仆寺衙门怎么走？”
摊主手中忙着做胡饼，抽空看了江栩一眼，竟是个清秀的小郎君。
“不远，顺着这条街朝前走就能看见。”
摊主手快，动作熟练的将胡饼用油纸包好递给江栩：“小郎君你的，荤的四文素的三文，共七文。”
江栩接过胡饼，从怀里掏出层层包裹住的荷包，数出七文钱，“谢了叔！”
片刻后，江栩站在了太仆寺衙门的大堂前。
太仆寺掌管全国马政，国家畜牧，皇家车队，牧场管辖都在此衙门的职务之内。
大堂中时不时有穿着低级官袍的人员穿梭其中，江栩左看右看，也没见个管事摸样的。
她想寻个人问问，但他们来去匆匆，压根不原停下步子搭理她。
江栩见寻不着管事，便自个儿在衙门里闲逛起来。这时有个国字脸中等身高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语气不善：“干嘛的，这里是官署，闲人不允进入。”
“这位哥，”江栩嘿嘿一笑，“我是来应试的，听闻贵处在招寻牧子，我来试试。”
“应试？”国字脸男人皱眉，“没接着要招牧子的消息啊。”
说罢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要将江栩往外赶：“去去去，哪来的捣乱的，此处是太仆寺，朝堂管辖之地。尔也敢在此胡诌，速速离开。”
“欸？不对...这位哥，我当真是得了消息来应试的。”
两人推搡见，国字脸男眼尖的瞄见了门口进来的绯色身影，突兀的收了手中动作，垂首立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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