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霜来》別轧

16、第十六章 双灵根体

　　打斗越来越激烈，已经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
　　我不禁焦急起来。
　　随着这两拨人的打斗，他们身处的位置已经逐渐偏离了那株挂着灵珠的高树。
　　这简直就是绝好的机会。
　　但如今我的身体状况实在无法加入这种战局，也无法取得灵珠。
　　不过，以曜川的实力，绝对可以。
　　我悄悄从草丛中靠近曜川的位置，悄声唤他。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转向我的方向，依旧并无任何动作。
　　我指了指高树上的灵珠，然后伸出手掌往那个方向一推，随后指了指曜川，再做了一个伸手往空中猛地一抓的动作。
　　“我把它打下来，你马上冲过去抢！懂？”
　　曜川只是望着我在草丛中手舞足蹈，根本没有朝灵珠看一眼。
　　我不仅咒骂起那个给曜川施法之人，真是不知道始作俑者整一个这样的机器人究竟是能用在哪里。
　　这家伙连理解能力都这么差，没有明确的命令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根本就是个非常方便的工具人。
　　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局面，不管结果如何，未来我也会同样面临这样的情况，如今的测试，只是决定我一时的成败，但打破僵局的经验，是我往后余生都受益匪浅的经历。

　　我观察了一下两拨人打斗的位置，洛家与苏家那两位之间由于互相的语言拱火，两人眼里都几乎只有对方。
　　另外四位也都分别进行着一对一的对峙，其中一位大概就是刚才苏家所说的他们之中尚未获得灵珠的那人，不断地想靠近那棵树，却被另一人阻止在七步开外的地方。
　　于是环顾四周，我捡了两根粗细适中的树枝，将其中一根树枝的一端折成尖刺，解下绑头发用的长绳，制成了简单的小木弓箭，对准了树干。
　　待树下两人缠斗之际，我先飞快地将灵力打断了挂着灵珠的那端树枝，接着冲一旁的曜川喊道。
　　“曜川！抢灵珠！”
　　曜川闻言，便如一阵风似地冲向了那株高树，伸手去接掉下来的灵珠。
　　本在缠斗的两人听到我的叫嚷，马上转身就要阻止曜川，我将灵气注入手中树枝的尖刺，不带迟疑地射了出去。
　　树枝精准地自两人的面前，深深刺入了树干中，他们立刻下意识地往后一闪。
　　射出的箭轨，将他们与曜川强行分开。
　　曜川轻松地取得了灵珠，只是抢到了灵珠后，他便不知道要做什么，迷茫地看着手里的物件，又看向我射出箭的位置。
　　我躲在一旁向曜川比了一个胜利的剪刀手。
　　“可恶！时间快到了！”
　　“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突然行动了。”
　　“看来附近还有帮手！在那里吗！”
　　此话一出，那人将手中的利剑往草丛中刺来，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谁会在射完箭之后还乖乖待在原地啊！
　　我在射出箭后，就马上转移了位置，由于考虑到曜川拿到灵珠后或许会朝我的方向看，所以我就顺着原来的位置再往后退了大概二十多步。
　　靠着不远处的树干，内心算着大概的时间，估摸着这时候应该已经在结束倒计时了。
　　即使自己没法过关，但至少帮助曜川过了试炼也未尝不可。
　　“还真狡猾，被那家伙逃掉了。”
　　“曜川！你这傻子！”
　　“你就算过了入门测试又有何用！”
　　“就是！把灵珠给我！”
　　我顿时心下一凉，想到视线估计马上就到了，立马冲出去阻止。
　　“别——”
　　但曜川已经把灵珠递了出去。
　　未得到灵珠的人怔了一下立马接过，这时空中就传来空灵的执事弟子的声音。
　　“入门测试结束，获得灵珠的人即是通过本次试炼。”
　　“……”
　　“哈哈哈！还好这家伙是个傻子。”
　　赶在最后一刻获得灵珠的那人，乐不思蜀地捧着灵珠原地转着圈。
　　我则恹恹地走出草丛，无奈地走到曜川身边。
　　见到我，曜川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就冲向了正拿着灵珠傻乐的人，一脚踢飞了他，轻松夺走了灵珠，再次递到我面前。
　　“各位参加测验人请注意，试炼时间已经结束，请停止任何夺取灵珠的行为。逾期夺取行为并不作数。”
　　“……”
　　空中回荡着执事弟子空灵的声音，一旁则是躺地上半天起不来依旧冲曜川破口大骂的参试人。
　　我沉重地扶着额，没有接过曜川递过来的灵珠，对他摇了摇头。
　　“还给人家吧……”
　　那人说的没错，如今的曜川就算通过了入门测试，感觉若还是这样的无魂之体，也无法有所长进。
　　可一个月了，澹云容也未曾有这方面的新消息，反倒倒是对我这种有封印的，反而提出有一种可以化解封印的结界似乎能加快封印的解除。
　　但这种结界，他到目前也只见过一人曾使用过。
　　具体似乎是因为禁词，澹云容难得地岔开了话题。

　　紫光闪过，我和曜川以及周围的人都被传送回了一开始的天玉门岱双大殿之上。
　　“获得灵珠之人可上大殿二层，将灵珠交给我，然后用测灵珠进行灵根测试。”
　　我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开始考虑今后的打算。
　　之前便说好只住一个月，如今也算是辜负了澹云容对我的照顾，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离开天玉门去别的门派碰碰运气？或许别的门派入门测试会稍稍简单一些？
　　曜川依旧像个木头人一般在一旁发着呆。
　　方才被曜川踢了一脚的人，手中拿着被交还给他的灵珠，路过我们身边时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接着又满脸自得地走上岱双大殿。
　　“……抱歉了两位，方才是他无礼了。”
　　那位苏家的少年倒是恭敬地在我们面前行了礼，并没有因为我们只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就小看我们。
　　“刚才是曜川不对，过了时间还出手攻击了他。”
　　即使体质关系，但规矩依旧是规矩，我也替曜川表示了歉意。
　　“在下苏家长子，苏子仪。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白霜翎，这位是曜川。”
　　“原来是霜翎妹妹，方才见你那道颇为精湛的箭术，如今见你居然还未开辟丹田。这位曜川小兄弟的出招更是迅捷快准，两位日后定会大有所作为。”
　　我瘪了瘪嘴，强颜欢笑地附和他的场面话。
　　“若是两位打算离开天玉门，我倒是可以引荐二位去清阙派试试。两个月后便是清阙派的入门测试了。”
　　方才在他与另一人打斗曾说过，除了天玉门，修仙界第二的便是清阙派了，这倒是让我有些心动，于是便开口想要问问地址怎么去。
　　结果一袭暗紫长袍便突然插入我与苏子仪之中。
　　“这都还尚未下天玉门的山门，苏家就开始抢人了？”
　　澹云容一如既往地手持折扇，轻拍着胸前的衣襟，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仙尊赎罪！是晚辈越界了。”
　　突然被天玉门的长老略带讽刺的语气搭话，苏子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确实有失妥当，连忙尴尬地欠身。
　　“……去测灵根吧。”
　　“是……是！”
　　苏子仪忙小步离开了。
　　澹云容出现开始，我就不敢抬头看他，连知道他正用折扇拍着衣襟，我都是透过地上的影子知道的。
　　那是他生气的表现。
　　是我让他失望了。
　　“小羽毛，你的伤势如何了？”
　　出乎意料的是，澹云容转身对我的第一话，却是询问我的伤势。
　　“……问题不大。”
　　只是些许擦伤，确实不是什么需要太在意的伤势，并且我的体质一向很好，外伤总是会比常人好得更快。
　　“接着这个。”
　　澹云容自然地向我伸出手似乎要给我什么物件，我虽脑子还在思考是什么东西，身体上的动作却下意识地接住了。
　　摊开掌心，是一个黑色的瓶子。
　　即使用软塞密封着，也能闻到一丝药香。
　　“多谢……”
　　偶尔我也会跟着阿娘研制草药，大致能感觉出这瓶是外伤药膏。
　　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老实地开始检讨。
　　“上仙，这个月以来多有叨扰了……晚辈最近便会下山的。您的恩情晚辈无以为报，但晚辈保证待日后小有所成，仙长但凡有所重托，晚辈定全力而为。”
　　“若我说要你继续待在天玉门等下一次的入门测试呢？”
　　“不论什么请求，晚辈都一定——诶？”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澹云容，他虽依旧是那般狂放不羁的笑意，但我知道他从不会开这种玩笑。
　　“之前在你体内发现的封印我确实非常有兴趣。这么有趣的玩具，可不能被别的门派抢去了。”
　　玩……玩具……
　　被他这么一说我反而负罪感轻了不少。
　　“而且，曜川这家伙似乎因为特殊原因，必须进入天玉门。而现在除了你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人肯照顾他。玑元那孩子又是个认真的孩子，若是没有安排好，又指不定被责罚。听说执事弟子之前都怨声哀气的，自从你来了之后，他们倒是清闲不少。”
　　怪不得最近总觉得我的伙食比其他弟子都好很多，甚至有些执事弟子还会时不时问我天气转凉是否需要多加床棉被。
　　不管怎么说……我似乎可以作为曜川的陪读继续留下来？
　　“多谢！晚辈会留在天玉门继续努力的！”
　　“嗯，就这么办吧。”
　　澹云容如同往常一般，用折扇拍了一下我的额头。

　　天玉门的入门测试为一年一次。
　　我本以为下一次的入门测试，我便能成功通过入门测试。
　　结果却没想到，直到过去了五年，我都尚未通过入门测试……
　　马上便是新一年的霜降。
　　即使我一日都没有落下修行，甚至我丹田都已经成功开辟了，可以吸收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真气存于丹田内。
　　但转化为自身可收放自如的真气，依旧十分不稳定。
　　并且不知为何，我却发现我体内似乎存在两个丹田。
　　一个是我平时存储灵气所用的丹田，容量很小，但是真气却十分稳固。另一个容量较大，可以将灵气转为真气，并且不太稳定。
　　我曾因为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两个丹田，便再次让澹云容探查过我体内的灵根，他探查了之后对我探究的趣味愈加浓厚。
　　“你体内……居然有两个灵根。”
　　“两……两个？”
　　在修仙世界里，双灵根三灵根甚至杂灵根也占多数。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灵根越杂反而影响吸收灵气，阻碍修行。
　　“一个是之前我所提过的不稳定的灵根，另一个灵根……虽然不可思议，但似乎是这几年是你自己养出来的。”
　　养？
　　灵根这玩意儿还能自己养出来的？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抱怨自己的灵根不稳，炼化也不稳，所以一直尝试想要稳定地吸收灵气吗？所以大概养了一个可以让自身持续吸收灵气的灵根。”
　　“……”
　　我未曾听说过还有灵根有这种属性。
　　"不过更加让我震惊的是，这个灵根似乎不管任何属性的灵气，都能吸收，并且置于对应的丹田内，也自然地调和在一起，居然不会属性相冲。"
　　也就是说，我这是养了一根类似吸尘器一样的灵根，然后还有一个储存箱？
　　“这种灵气修行能用吗？”
　　“大致是不行的吧。只有将灵气炼化之后的真气才能真正作为自己的灵气使用自如。”
　　“……”
　　虽然多了一个灵根让我感觉到有所安慰，但对我体内不稳定的真气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你这新的小灵根也是刚养出来不久，不可以太过勉强哦。”
　　之后，我便试着极为细致地呵护着这个新的小灵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属性，但不管怎么样，它未来也一定自然有它所能做到的事。
　　直到今日，我体内的两个丹田已经长得差不多大了。
　　调用周围灵气也越来越熟练，有时候，还可以将周围的灵气存储在新灵根的丹田内，比起之前行动时多了不少机动性。
　　似乎是因为在修仙这条路上已经过了五年，若不算我恢复记忆前的时期，甚至比在白家待的三年还久。
　　这种与前世玩的游戏上太过类似的设定，让我似乎回到了那段曾逃避现实而沉迷游戏的那段时光。
　　但我心中永远记着那个五年前在月光下的约定。
　　与我一同修行的曜川，更是没有任何进展，如今甚至我的身手都已经超过了他。
　　没有本源真魂，他如今能做的便是这副□□的极限，无法再有突破了。
　　听说执事弟子都曾向宣玑元提议是否要放弃这名毫无可前途可言之人，但都被反驳了回来。
　　近两年，部分执事弟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操练暂且留在山下准备参加入门测试的外来人员。
　　原本只能入门测试时隔一年，所以暂住的人一般一年就会离开，又或者通过测试，进入天玉门。
　　不过听说，即使进入了天玉门，也只能从外门弟子开始做起，进入内门后，才有机会获得长老的指导。
　　这几年以来，妖魔族越来越肆虐，寻道修仙者几乎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盛况。
　　许多来自名家的修行之人，几乎在距离入门测试仅剩七天才赶到天玉门。但即使如此也依旧不影响他们一次性便通过了入门测试。
　　老实说，澹云容也曾说过，按照我如今的境界，至少也是炼气四层了。之后的入门法术，得像我这等无家世的草根弟子，等我顺利通过测试进入天玉门之后，才可进行正式的学习。而那些名家过来的修行之人，早在家族内就已经接触了部分，已经会施展一些基础的法术了。
　　而我总是运气不好地会对上这类对手。
　　甚至最离谱的一次是去年，我居然对上了炼气七层的修行者。对方已经有了神识，连我藏在哪里都感知得一清二楚，悄无声息地破了我的偷袭。我的灵力可操控的距离，又远远小于她感知的范围，根本无法避免。比试之后，她曾找过我，说若是她未开神识，定会被我打败，并在听说了我五年都未曾通过入门测试，还一脸不可置信。
　　我依旧当做是她的场面话，对她露出尴尬的笑，回到住所之后，才不甘地砸着枕头。
　　今年是我来到天玉门的第六年了，过几天也是我第六次参加天玉门的入学测试。
　　但我也有完全没有进展并且还毫无办法的地方，便是我的那依旧惨不忍睹的字迹。
　　我算是明白为何在前世还会有笔迹鉴定这种东西，作为判断是不是同一个人来说的依据果然还是很权威的。
　　于是直到今年，我都依旧得领着宣玑元给我准备的腰牌上交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