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为聘（智谋女军师与战神王爷）》是橘非枳

47、风雪斩首

　　北凛西境，铁山城。

　　朔风卷着雪沫，扑打着将军府邸檐下的冰凌，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元祈一身玄黑戎装，未戴盔缨，立于巨大的西凉舆图前。烛火映着他冷硬的侧脸，眸中不见波澜，唯有静水深流般的计算。

　　“陛下，遵照皇后娘娘的‘攻心’之策，第一批‘礼物’已送到。”阿古拉沉声禀报，眼神锐利。“按照娘娘筛选的名单，重点接触了三位与西凉王庭有隙、且贪恋财货的部族首领。他们收到我们‘不小心’泄露的、关于西凉王欲削减他们草场的密信，以及北凛允诺的边境互市优先权后，态度已然松动。”

　　元祈指尖划过舆图上西凉腹地的几处关键隘口：“不够。再加一把火。将朕的亲笔信，连同西凉王暗中调度、意图让他们部族勇士充当炮灰的‘作战部署’，一并送过去。告诉他们，朕的耐心有限，北凛的商路，只对朋友敞开。”

　　他用的不是刀兵，而是人心深处的贪婪与猜忌。这攻心一刀，远比千军万马更为狠厉，旨在从内部撕裂西凉看似坚固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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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凉极西，广袤的草原在此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陡峭的赤色山脉。影阁总部，便深藏于这片人迹罕至的山脉深处。

　　慕容宸立于影阁总部的最高望台，硫磺雾气与风雪交织，让他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他收到了边境部族动摇的消息，也感知到了北凛大军压境带来的无形压力。
　　"元祈……沈澜……"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二十年的苦心经营，竟被这两个后辈步步紧逼至此。

　　他想起当年在千机阁初见沈澜时，彼时尚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却已看出她尽得墨云青真传，天赋卓绝。命运弄人，昔日一缕欣赏之缘，竟化作今日心腹大患。

　　"阁主，北凛派出一支精锐小队，试图潜入我方总部，已被发现，正围堵于'一线天'峡谷。"

　　慕容宸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正合他意。他深知阿古拉是元祈最得力的臂膀，若能生擒此人，不仅可重挫北凛锐气，更能借此要挟元祈。

　　"传令，调动'天罡'、'地煞'两部，随本座亲往一线天！"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清晰，"记住，要活口。"

　　就在队伍集结之际，他的目光忽然在一个陌生面孔上定格。那人站姿笔挺，眼神太过平静，与周围影卫的肃杀之气格格不入。

　　"阁主，他是三队新提拔的副手，擅长追踪..."

　　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血光飞溅，染红了皑皑白雪。那名细作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身首异处。

　　"真当本座老糊涂了？"慕容宸擦拭着剑锋，声音冰冷刺骨，"南靖的探子，也配站在本座面前？"

　　他转向副手，眼中杀意凛然："启动'九幽大阵'，开启所有机关。本座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能耐。"

　　与此同时，潜入总部的南靖"潜麟"小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九幽大阵一经启动，整座地下迷宫仿佛苏醒的巨兽。石壁以诡异的角度移动，暗道开合不定，就连脚下的石板都在不停变换。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异香——那是能令人产生幻觉的迷烟。

　　"守住心神！"领队低喝，手中夜明珠的光芒在迷雾中摇曳，"按照公主传授的步法，走巽位，转离宫！"

　　他们凭借着对奇门遁甲的深刻理解，在生死边缘艰难前行。每过一处转角，都要面对淬毒机关和影卫的突袭。暗箭从刁钻的角度射来，地面突然塌陷，头顶落下铁网...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小心左侧！"领队猛地将同伴推开，一支淬着"碧落黄泉"的短箭擦着他的臂膀飞过，在石壁上腐蚀出一个深坑。

　　经过惨烈的厮杀，他们终于抵达慕容宸的书房，却发现这里戒备之森严远超想象。十二名影卫结成"天罡剑阵"，剑气纵横，将去路封得滴水不漏。

　　"结'七星破军阵'！"领队咬牙下令，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寒光。

　　狭窄的通道中，剑影纷飞，血花四溅。"潜麟"小队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但在精妙绝伦的剑阵面前，仍然寸步难行。转眼间，又一名队员倒在血泊中，胸口被剑气洞穿。

　　"用'千机迷雾'！"

　　特制的烟丸掷出，浓烟瞬间弥漫。这烟雾不仅遮挡视线，更带有麻痹神经的效用。剑阵出现了一丝凝滞，"潜麟"小队趁机强攻，以两人重伤的代价，终于撕开一道缺口。

　　"按计划行事！"

　　易燃物被迅速引燃，火舌疯狂窜起，很快蔓延成一片火海。趁着混乱，众人冲进书房，在密室中找到了部分机密文书。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一道暗门突然开启，更多影卫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线天峡谷尽头，冰蚀平台上的气氛凝重如铁。

　　慕容宸在众影卫的簇拥下缓步而出，紫袍上的金线刺绣在雪光中熠熠生辉。他看着被围困的阿古拉小队，唇边泛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阿古拉将军，"他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元祈就如此吝啬，只派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来送死？还是说...他那位聪慧过人的皇后，已经算准了你们有来无回？"

　　阿古拉横刀而立，古铜色的脸庞上结着一层薄霜，眼神却锐利如鹰。他身后的北凛勇士们虽然个个带伤，但战意未减分毫。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三道血色信号弹划破长空，将半边天际染得猩红。那刺目的红光，即便是漫天风雪也无法掩盖。

　　一名影卫踉跄奔来，声音嘶哑："阁主！总部...总部多处起火，'潜麟'小队突破了最后防线，正在焚毁机密文书！"

　　慕容宸脸色骤变，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不可能！九幽大阵乃千机阁未破之阵法，他们怎能……"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想通了一切关窍，嘶声低吼，"是沈澜！好一个沈澜……好一个玲珑鬼才！她竟破解了九幽大阵……"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说不尽的苦涩，"我慕容宸纵横半生，竟栽在了你的手中！"

　　就在他心神震荡的刹那，平台边缘的积雪轰然炸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雪下暴起，正是藏身在此的"潜麟"副统领！

　　原来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局中局。明面上强攻吸引注意，暗地里却派最顶尖的高手潜伏在雪下，等待这必杀一击。

　　淬着剧毒的短剑直取后心，剑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

　　慕容宸终究是当世顶尖的高手，危急时刻硬生生扭转身形，短剑擦着肋骨划过，带出一串血珠。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反手一掌拍出，雄浑的掌风将刺客震飞数丈。

　　但这瞬息之间的破绽，已经足够让阿古拉发出致命一击。战刀带着劈山断岳之势斩落，刀风撕裂风雪，发出龙吟般的呼啸。

　　"噗——"

　　刀锋深深嵌入骨肉，鲜血如泉涌出。慕容宸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冰壁之上。他低头看着胸前狰狞的伤口，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环顾四周，影卫们仍在浴血奋战，但败局已定。北凛勇士越战越勇，而影阁的防线正在节节败退。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总部方向那冲天的火光。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复国大业的宏图霸业，都在这一把火中化为灰烬。他眼中的癫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超脱的悲凉。

　　"李琰！元祈——！"他嘶声长啸，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们赢了！赢了这万里江山，赢了这天下权柄！"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但你们永远不明白...有些仇恨，早已深入骨髓；有些执念，足以跨越生死。"

　　他颤抖着探手入怀，取出一卷用特殊药液浸泡过的暗色卷宗，用尽最后力气掷出！卷宗在风雪中展开，密密麻麻的字迹若隐若现。

　　"此物名为《薪火录》！"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这名册之上，有你们倚重的良将，有你们信任的能臣，更有...你们永远猜不到的人。"

　　"尽情猜忌吧！肆意清洗吧！你们每杀一个'忠臣'，都是在为我的复国大业献祭！你们每清除一个'隐患'，都是在自毁长城！"

　　他的笑声在风雪中渐渐微弱，眼神开始涣散："我会在地府...看着你们的盛世...如何在一场场猜忌中...分崩离析..."

　　话音未落，他已气绝身亡，唯有一双不甘的眼睛，至死仍凝视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质问着命运的不公。

　　风雪依旧呼啸，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战后清点，"潜麟"折损三人，重伤两人。阿古拉小队一死二伤。

　　"队长，王宫传来消息，药库中没有找到赤阳草，书房已寻得往来书信。"

　　阿古拉沉重颔首，拾起那卷《薪火录》。这轻飘飘的卷宗，此刻重若千钧。

　　风雪渐息，影阁总部的余火仍在天际燃烧。阿古拉望着手中名册，仿佛已经看到朝堂之上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

　　这一战虽然除去了心腹大患，但那卷《薪火录》就像一颗毒种，已经深深埋下。慕容宸用他的死，为北凛和南靖的未来，种下了难以预料的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