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为聘（智谋女军师与战神王爷）》是橘非枳

33、请君入瓮

　　永寿宫依旧沉寂，但沈清辞的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北凛国书暂时缓解了她的危局，但她深知王嵩一党绝不会善罢甘休。李琰的偏执和猜忌也未消除，她依旧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这几日，她通过苍狼卫传进来的零散信息，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西凉黑水油”、“特制宫人服饰”、“运水车异常”、“慕容宸核心手下失踪”。

　　她铺开脑中记忆的宫廷舆图，结合那本《匠作考》中关于宫内“火龙”（地暖）系统的记载，彻夜推演。

　　一个大胆而恐怖的推测逐渐成形。她猛地睁开眼，眼底锐光一闪而逝。

　　敌人是要利用废弃的“火龙”通道！将混有黑水油成分的毒烟，通过早已停用、但结构尚存的地暖管道，直接灌注至奉先殿！以此制造极致混乱，掩护高手伪装内侍，进行致命一击。时间，很可能就选在三日后的无风之夜，祭祀大典之时！

　　这个计划歹毒而精巧，充分利用了宫禁的漏洞和人的心理盲区。

　　她必须立刻告诉李琰！

　　“来人。”她声音虚弱地唤道。

　　一名麒麟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如同鬼魅。

　　“我要见陛下，有紧急军情。”沈清辞看着麒麟卫，语气不容置疑。

　　------

　　御书房内，李琰正听着麒麟卫关于京畿司异动的禀报，眉头紧锁。听到沈清辞求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上次不欢而散，他已多日未去永寿宫。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并未平息，反而在元祈国书事件后，变得更加复杂。他想见她，又怕见到她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却唯独没有他的平静眼眸。

　　“她有何事？”李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先生未说，只言有紧要之事，关乎陛下安危。”

　　关乎他的安危？李琰眉头微蹙。是托词，还是……他沉吟片刻，终究放心不下：“摆驾永寿宫。”

　　永寿宫内，药香依旧。沈清辞站在殿中，相较于上次见面，她似乎更加清瘦，但脊背挺直，眼神清明而锐利，不见丝毫病弱的萎靡。

　　李琰踏入殿内，挥手屏退左右。他看着她，心中那股混合着爱恨与占有欲的情绪再次翻涌。

　　“你终于肯见朕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可是想通了？还是北凛国书让你觉得，有了倚仗？”

　　沈清辞无视他话中的刺，直接切入主题：“陛下，臣有要事禀报。王嵩与影阁勾结，欲在三日后祭祀大典上行刺陛下。”

　　李琰脸色一变，但随即狐疑地看着她：“行刺？你在深宫之中，如何得知？又是通过你那‘特殊’渠道？”他特意加重了“特殊”二字，意指她与外界，尤其是与北凛的联系。

　　沈清辞迎着他探究的目光，语气平静：“陛下不必追问消息来源。只需判断其真伪。臣推断，他们将利用运水车，将西凉黑水油注入通往大典核心区域的废弃火龙通道，大典之夜点燃，制造毒烟混乱。同时，影阁高手伪装宫人，趁乱行刺。”

　　她将自己的推断清晰道来，逻辑严密，细节吻合。

　　李琰心中震动。若真如此，此计堪称歹毒，成功率极高。京畿司的异动，只是声东击西，宫中的刺杀才是真正目的。

　　但他看着沈清辞那过于镇定的脸，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为何如此清楚？是否这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或者针对王嵩的局？她是否想借此机会……

　　“澜儿，”李琰逼近一步，目光紧锁着她，“告诉朕，你如何能保证，这不是你或者你背后的人，想借朕之手除掉王嵩，甚至……另有所图？”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消失。她早知道李琰会疑心。

　　“陛下，臣若另有所图，只需静观其变即可。何况王嵩若成功，陛下遇险，对臣有何好处？沈清辞抬眼看他，目光清澈见底，“此刻臣身在宫中，与陛下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琰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那点试探的心思，在她坦荡的“同舟共济”面前，显得如此狭隘和可笑。她可以为了大局与他并肩，却不会因他的猜忌而动摇分毫。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与无力，沉声道：“好，那你说该如何应对。”

　　“臣建议，秘密堵塞几处关键支道，引导毒烟流向无人偏殿。同时，在预估刺客潜入路径上，撒上特制药粉，沾衣留痕，便于追踪擒拿。永寿宫外，臣可设下简易绊索响铃，以防万一。”

　　她的应对方案更加精细且隐蔽，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她这般机敏，算无遗策，即使在如此困境，依旧能洞察先机，助他破局。这份心智，让他欣赏，甚至依赖，却也让他恐惧。

　　他掌控不了她。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金丝笼也好，柔情也罢，似乎都无法让她真正臣服，她的心永远在更远的地方。

　　元祈是否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用那种平等甚至推崇的姿态来吸引她？

　　他看向沈清辞，眼中终于只剩下帝王的决断：“宫内布局，由你暗中指导朕的心腹进行。药粉、机关之事，朕会让人提供所需之物。”

　　沈清辞微微颔首：“臣领命。”

　　秘密的准备在黑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心腹太监和内侍按照沈清辞的指示，悄无声息地堵塞了关键的废弃火龙通道。特制的无色药粉被小心撒布在预估的刺客路径上。永寿宫外，几个不起眼的角落，设置了连接着细小铃铛的透明丝线。

　　李琰则调动了禁军和麒麟卫，布下天罗地网，同时对京畿司做了周密部署。

　　宫内宫外，一张反制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只三日之后，引君入瓮，将这滔天阴谋彻底粉碎，将王嵩及其党羽连根拔起。

　　李琰离开永寿宫时，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重新关闭的殿门。殿内之人，依旧被困于方寸之地，却已执棋落子，搅动着整个帝国的风云。

　　他低声对身旁麒麟卫下令：“保护好她。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

　　夜色深沉，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