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玲珑鬼才 ...
南靖朝堂,死寂如一座巨大的陵墓。
虎牢关失守的急报,如同一记裹着棉布的闷雷,炸得满殿文武心胆俱颤,却无人敢惊呼出声。
玉阶之下,群臣垂首,面色青白交错,唯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在盘龙金柱间沉闷地缠绕。
兵部尚书周集安猛地出列,声如裂帛,试图撕开这令人窒息的气氛:“陛下!虎牢关乃北境咽喉,此关一失,北凛铁骑便可长驱直入!臣请即刻发兵,夺回关隘,以振国威!”
户部尚书陈文远几乎是踉跄着上前,额角沁出的冷汗在烛光下反着光:“陛下三思!国库空虚,北三郡大旱未解,流民尚需安置,哪来的粮草供养十万大军?此时仓促出兵,无异于自掘坟墓,徒耗国力啊!”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北凛狼烟烧到王都城下吗?!”
“莽撞出兵,才是真正的亡国之举!”
龙椅之上,年轻的帝王李琰骤然挥袖,精致的茶盏应声而碎,瓷片伴着滚烫的茶水飞溅开来!
“吵什么!一群废物!”
碎片落在金砖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众臣悚然屏息,头颅垂得更低。
李琰霍然起身,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刮过殿内每一张惶恐或麻木的脸,最终,却定格在文官队列末尾那抹沉静的青影上,语气竟不可思议地转缓,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柔和:“沈卿。”
这一声唤得轻柔,却比方才的雷霆之怒更让满殿心惊。无数道目光瞬间如淬毒的钉子,死死钉在那人身上——有惊疑,有嫉恨,更有不堪入骨的揣测。
沈清辞从容出列,躬身时,素色衣袂如流云拂过冰冷的地面,未染半分尘埃:“陛下。”
“虎牢关已失,北凛下一步,会如何?”
他走向那幅巨大的疆域图,素白的手平稳抬起,指尖精准地点落三处:“虎牢关后,兵家必争之地,唯有望北城。元祈用兵,向来讲究‘势’与‘节’,他必分兵两路:一路佯攻望北,吸引我军主力;另一路精锐则暗取平遥、安顺二县,断我粮道,形成合围。届时,我军若派援军……”他指尖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在落凤坡,“此地,便是他为援军准备的埋骨之所。”
周集安按捺不住,出列冷笑:“沈先生言之凿凿,莫非能未卜先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岂是纸上谈兵所能料定?”
“正因战场瞬息万变,才需洞察先机。”沈清辞并未看他,目光依旧停留在图上,声音清冷无波,“元祈破关后,并未急于冒进,反而下令休整兵马,清点伤亡,抚恤平民。此举看似迟缓,实则为稳扎稳打,收拢占领区人心,可见其志不在区区一城一池之得失,而在整个北境,乃至更长远的图谋。他善用奇正相合之术,佯攻、暗取、设伏,环环相扣。”
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师王嵩,此刻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精光一闪,如毒蛇的信子,无声掠过沈清辞清隽冷静的侧脸:“沈先生对战局洞若观火,对北凛肃王的心思更是揣摩入微,难怪能得陛下如此信重。”
这话里的腌臜意味,浓得几乎滴出水来。几个大臣偷偷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色。谁不知陛下近来对这来历不明的客卿“另眼相待”,不仅破格赐其出入宫禁之权,甚至多次允他夜入御书房“密谈”……
沈清辞神色未变,甚至连眉梢都未曾牵动一下,只从容转身,面向王嵩,目光清凌凌地迎上那阴冷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
“太师过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内而已。清辞唯知竭尽所能,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不敢当‘了如指掌’之誉,更不敢负‘信重’二字。”
他这番话,看似谦逊,实则将王嵩话语中的暗刺原样奉还——既点明自己尽责本职,又暗指“了如指掌”的评语过于僭越,更将“信重”归于君王恩典,而非自己钻营。姿态不卑不亢,回应滴水不漏。
王嵩眼底寒意微凝,不再多言。
沈清辞却似未闻,只微微转向李琰,语气依旧平淡:“若伏兵成事,望北城守军情急之下倾巢而出,便是羊入虎口,正中元祈下怀。届时,北境门户洞开,再无险可守。”
陈文远眉头紧锁,忧心忡忡:“若真如此,望北城危矣!北境危矣!”
“正因如此——”沈清辞抬眸,目光清凌凌地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定格在李琰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臣,请旨亲赴望北城。”
周集安勃然变色,几乎要跳起来:“沈先生一介客卿,从未领兵,岂能担此守土重任?望北城守将张威乃沙场老将,经验丰富,理应由他主持防务……”
“够了!”
李琰不等周集安说完,猛地将手边另一只茶盏重重顿在御案上,声音冷冽如数九寒冰:“沈卿之才,乃天赐南靖,岂是尔等可以妄加揣度?!此事朕意已决,望北城一切防务,由沈卿全权节制,张威副之。退朝!”
“臣,”沈清辞深深一揖,姿态无可挑剔,“领旨。”
退朝时,王嵩与周集安并肩而行。
周集安低声道:“老师,那沈清辞不过是个凭借奇淫巧计上位的宠臣,仗着几分姿色,诱得陛下信重……想必不足为惧。”
王嵩抚须,眼底寒光闪烁,声音却依旧平淡:“陛下越是如此‘信重’他,才越好。年轻人骤登高位,锐气太盛,便易折。”他话锋一转,语气微沉,“不过,此子确有过人之处。方才朝堂之上,他对元祈用兵之法的洞悉,绝非寻常。集安,切莫真将他当作只会巧言令色之辈。”
周集安一怔:“老师的意思是?”
王嵩目光投向沈清辞离去的方向,冷冷道:“一把过于锋利,又不受掌控的刀,迟早会伤及执刀之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要找个机会,把这把刀彻底熔了。”
------
御书房内,熏香的青烟袅袅盘旋。李琰屏退了所有内侍宫人,面上朝堂的暴戾尽数褪去,唯余深潭般的凝重,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黏稠的蛛网,细细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眼,声音低沉沙哑,几乎只有彼此能闻:“澜儿。”
沈清辞(沈澜)垂着眼睑,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疏离的阴影,姿态恭谨而冰冷:“陛下,朝堂之上,只有客卿沈清辞。”
“此处没有外人!”李琰像是被这句划清界限的话刺伤,又逼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带起的微弱气流。
他清晰地察觉到对方那几不可察地向后微仰的躲避,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眸色骤然暗沉,语气却带上了一种固执的、近乎偏执的关切,“此去凶险,元祈非同小可,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狼王!”
“正因其凶险,臣才必须去。”他终于抬眼,眸中似有终年不化的霜雪凝结,以此构筑起一道坚固的、拒绝任何人靠近的防线,“张威与王嵩有同乡之谊,旧部盘根错节。若臣不亲至,只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届时,望北城是战是降,恐怕就不全由陛下,而是凭太师一道手谕了。”
李琰凝视着他冰封般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却仿佛隔着一层永远无法融化的寒冰。他忽然抬手,将一枚冰凉之物强硬地塞入他手中——一枚刻有盘龙暗纹、可调动皇家秘卫麒麟卫的私人玉符。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决绝:“朕予你此物,必要时,可夺其兵权,亦可……保你性命无虞。”
“不可。”沈清辞的回答斩钉截铁,几乎是想立刻将那枚象征着无限信任与禁锢的玉符推回,“强权威压,如同抱薪救火,只会让军中离心离德——臣要的,是张威心服口服,是望北城上下用命。”
见他再次拒绝,李琰眼底迅速掠过一片阴鸷的风暴。他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那只微凉的手连同那枚玉符一同紧紧握住,力道大得让指节都有些发白,也让沈清辞的指尖微微一僵。
“那就留着它,”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完全察觉的、近乎恳求的偏执,“别让朕在这里……日夜悬心。”
沈清辞用力,近乎失礼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滚烫的掌心抽离,借着后退半步、郑重一揖的动作,再次拉开了这过分危险与暧昧的距离。
“陛下以国士待臣,”他垂眸,避开那两道几乎要将他灼穿的视线,声音清冷得如同山间雪水,“臣,必以国士报之。”
望着那抹决绝的青影消失在重重殿门之外,李琰感到心中骤然一空,仿佛生命中唯一鲜活的光彩正从指缝间飞速溜走。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一种混合着担忧、挫败与强烈不悦的情绪,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缠绕——他竟开始嫉妒那座能让他全心投入的、遥远的边城,嫉妒那座城里即将与他交锋的敌人,元祈。
车马已在宫门外备好,即将直驱北境。沈清辞并未回府,而是绕道工部衙门,做最后的交代。
衙门内,硝烟味混着桐油与金属的气息弥漫。工匠们围在精致的望北城沙盘前,沈清辞执鞭轻点沙盘上微缩的城墙与箭楼。
“传统城墙直面攻城,多有死角,易被集中突破。我设计的‘蜂窝阵’,借六角形结构分散受力,且能让每个攻城点都暴露于至少三处交叉射孔之下,互为掩护,大幅提升防御效率。”他言语简洁,却直指核心,听得周围工匠连连点头。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匠看着那精妙绝伦的沙盘模型,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叹,喃喃道:“此法……此法之精妙,暗合数理,似与古籍中记载的、早已失传的‘千机阁’一脉相承……”
沈清辞执鞭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面色却如古井无波:“老师傅说笑了,不过是些因地制宜的笨法子罢了,岂敢与先贤智慧相比。”他旋即转向工部官员,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需物料与熟练工匠,必须按图、按期,毫厘不差地送达望北城。”
“先生放心,下官……下官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必须。”沈清辞打断他,眸中寒光一闪,卷起桌案上最重要的几张核心机关图纸,声沉如水,“军情如火,北凛铁骑不日即至。即刻出发。”
暮色四合时,车马终于悄无声息驶出京城门,将皇城的繁华、倾轧与暗流,尽数抛于身后。
车厢在官道的颠簸中轻微摇晃。沈清辞借着一盏固定住的、防倾覆油灯所散发的稳定光芒,仔细翻阅着所有能找到的、关于元祈的战例札记与北凛风物志。
随行的林文轩忍不住低声问:“公子,可看出元祈用兵的规律了?”
“元祈用兵,诡谲如塞外之风,难以捉摸。”他指尖划过一页关于某次经典迂回战的批注,“但细看之下,他每次动用真正的奇兵突袭之前,主力部队必有大张旗鼓的佯动,虚实结合,令人防不胜防。只要不被其声势所惑,能看穿哪一招是‘虚’,便能大致预判那致命的‘实’会落在何处。”
“如何能看穿?”
沈清辞未答,而是从身旁一个特制的木匣中,取出两片精心打磨的水晶镜片,熟练地嵌入一柄黄铜打造的管状物两端,制成了一具远超当前军中制式水平的“千里镜”。
“凭它,配合高处瞭望,可在敌军调动之初,窥其阵型变化、旗帜指向、烟尘规模,百里之外,亦能洞察先机。”
林文轩接过那具沉甸甸的千里镜,摩挲着光滑的镜筒,仍是欲言又止。
“公子今日在朝堂之上,将元祈的战术意图剖析得如此透彻,若……若被有心人泄露给北凛……”
“我就是要借他们之口,传给元祈。”沈清辞终于从书卷上抬起眼,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锐利如刀锋的弧度,“元祈在南靖朝中经营多年,必有眼线。我故意抛出的,正是他原定的计划。以他之能,得知计划泄露,必会临时变招——”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车厢壁,发出笃笃的轻响。
“而临阵变招,才最容易忙中出错,露出平日里绝不会有的破绽。我们等的,就是他变招的这一刻。”
“可北凛的细作,似乎也在加紧探查您的来历背景……”
“让他们查。”沈清辞唇角的笑意渐深,那是一种将所有对手都算计在内的、绝对的自信,“他们查得越细致,找到的‘证据’越多,就越会深信不疑——我沈清辞,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倚仗奇技淫巧侥幸上位的江州破落子弟。轻敌,是战场上最昂贵的错误。”
他不再多言,将手中那卷关于元祈用兵习惯的札记轻轻合拢,置于一旁装有重要文书的小箱内。随即,他直接微微推开一线车窗,对护卫在车旁的队长沉声下令:
“传令,加速。避开沿途州县,昼夜兼程。三日内,必须抵达望北城。”
夜色浓稠如墨,马车碾过空旷的官道,义无反顾地奔向北方那已燎原的烽火。
在地平线的尽头,远山的轮廓之上,望北城的零星灯火在沉沉的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巨兽蛰伏的、警惕的瞳仁。
一场隔空布下的棋局,杀着已隐于经纬之间。
而执棋之手,即将在命运的棋盘上,轰然相撞。
棋局已布,沈先生即将抵达她的战场。明日望北城,看玲珑鬼才如何与北境苍狼隔空对弈!期待大家的留言哦~[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玲珑鬼才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