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破浪中的攸宁》上官仁可

21、第 21 章

　　傍晚时分，二人提着采买的物品回到饭店。
　　"早说了不必买这许多，我们统共也住不了几日。"攸宁望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想起方才在商场的劝阻都没用，高少爷都直接让人家包好。
　　"北平的冬衣比你从南边带来的厚实，棉靴也是要备的。这几日还想带你多走走，可不能冻着了。"高铭义说着，又指指另外两个锦盒，"这是给伯父伯母带的特产，也不能少的。"
　　李太太开门，见俩人一起回来，立时笑逐颜开："铭义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攸宁跑出去玩，给你添不少乱吧，可耽误课业了？"
　　"不妨事，学堂里都已结课了。这是特意给您和伯父备的些微心意，希望您喜欢。"说着将礼盒奉上。
　　"难为你这般周到！"李太太欢喜地接过，"快坐下歇歇脚。"
　　"我就不打扰了，攸宁逛一天也该乏了，早些休息罢。"高铭义站起身来，说道："李姨，明日学堂大礼堂有黄先生的公开课，我想带攸宁去听听，不知可否再借她一日？"
　　李太太连声道："去罢去罢！攸宁啊，正该多跟着铭义学学，瞧人家多么上进。"
　　"知道啦。"攸宁低声应着。
　　高铭义含笑告辞。
　　李太太满意的说："铭义这孩子，越看越喜欢，文质彬彬的，礼数又周到，稳重得很啊！"
　　"还贴心给您也置办了冬衣呢，您不来瞧瞧？"攸宁见母亲喜形于色，无奈说道。
　　"连我的也有？"李太太忙过来细看，"早说他是个周全的！"将外裳在身上比了比，"倒是合宜。是你挑的还是他选的？你身上那件紫貂斗篷怎么回事？一回来我就瞧见了，这可是上等货色。没想到北平竟有这许多好物件，明日我也要去逛逛......你们去的哪家商号？"
　　攸宁听着母亲絮絮不止，只觉头疼："我乏了，先去歇会儿，您慢慢试。"
　　"你的衣裳不试试？"
　　"早试过了！"
　　翌日清晨，攸宁刚用过早点，高铭义便到楼下等着。只见她穿着昨日新置的白色丝绒滚貂领旗袍，外罩羊绒大衣，再披上那件紫貂斗篷，裹得严严实实。
　　"是不是穿得太多了？"攸宁觉得行动都有些不便。
　　"正好。"高铭义温声道。
　　黄先生的公开课设在学校礼堂，还未开讲已是座无虚席。
　　高铭义牵着攸宁悄悄在末排落座，阶梯教室倒也视野开阔。周遭几个学生认出高铭义——他本就是校中风云人物，又是黄先生得意门生，少不得窃窃私语："高铭义带女友来听课了！"
　　"原来真有其事！"
　　"长得倒标致！"
　　攸宁被这般明目张胆地打量，如坐针毡。幸而黄先生进得堂来，私语声渐息。
　　教授走上讲台，翻检手中书册，左寻右觅，终是抬头问道："铭义在吗？去我办公室，将桌上那本《新青年》特刊取来。"
　　高铭义应声起立，这下全场目光齐刷刷投向后方，攸宁恨不能将脸埋进书桌——要不要这样啊！
　　高铭义却浑若无事，低语道："等我一下。"便疾步往办公室跑去。
　　独留攸宁在此暗自宽慰：他们都不识得我，没事的，我不过是来旁听的学生，与高铭义并无干系。
　　却挡不住四周传来的新一轮窃窃私语：“这女的是谁？”
　　"当真是他女友？"
　　"原来传闻是真的。"
　　"昨日我们就见着了，有人说是他表妹。"
　　"长得也不像啊！"
　　......
　　办公室究竟多远，高铭义怎的还不回来？真真是度秒如年。
　　王瑾心坐在下面，心中不是滋味：在苏城，她自知与他的差距，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而她只是私塾老师的女儿。不过，他不是那样庸俗的人，早晚会明白他们在思想上才更契合！学校本该是属于他们俩人独有的记忆，这个女人不该出现在这。
　　高铭义气喘吁吁地将书册送到讲台。
　　王瑾心朝人群说："安静点，该上课了。"
　　见高铭义归来，攸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算回来了！"
　　"怎么，被围观了？"
　　"再不来我都要成你表妹了。"

　　攸宁素喜听黄先生讲课，大学堂里的见解与学识更令人耳目一新，听得如痴如醉。课堂提问时，都想举手参与一下，想想惹人注目的后果，还是作罢。
　　见她炯炯有神的模样，高铭义凑近耳语："我倒有些后悔带你来听课了。"
　　"为何？"
　　"怕管不住你，非要考来北平怎么办？"高铭义打趣道。
　　"不过，"他又道，"你若当真喜欢，以后在家里，我多教教你，也是一样的。"
　　脸一红，攸宁轻声说："什么家中......叫人听见，真当我是你妹妹了。"
　　"说得是。"高铭义说着，看到她手上沾了些钢笔水，，便执起她的手，取出帕子细细擦拭，直至满意为止。
　　"这杨应当不会误会了。"高铭义含笑道。
　　攸宁忙缩回手，脸更红了。
　　章广野隔着过道，与周遭同窗一般，瞧着高铭义这罕见的殷勤模样，只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今日的课就到此，下去之后......"听着黄教授开始布置课后作业，马上要下课了。
　　高铭义压低嗓音："不想一会被围观的话，咱俩先走一步。"
　　攸宁连忙点头，随他欲从后门溜走。
　　谁料黄教授在讲台上看到，高喊一声：“铭义！”
　　二人僵在原地，全场目光再度汇聚。
　　"鉴于你今天扰乱了课堂秩序——看你的人比看我的还多，影响了授课，作业缴来不合格的，由你安排补课。"黄先生说道。
　　"是。"高铭义恭声应下。
　　"去罢。"黄先生挥手，二人这才乖觉离去。
　　黄先生转而对众人道："其余人继续听作业......"

　　“太尴尬了吧！”攸宁说着，脸都快挤到一起了：“我再也不要跟你来了。”
　　“那有什么！反正以后你跟我一起的场合还多呢，这也要习惯。”说完看她还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他伸出手，揉着她皱到一起的小脸，柔声说：“经过前两天的煎熬，我早就想好了，以后只要能带你去的地方，都要把你带上，你得在我眼皮底下，我才放心。”
　　刚才的事，本就让她脸颊发烫，再让他揉，更是血气上涌，小嘴像樱桃一样，红润鲜泽，高铭义一时呆住，忍不住凑上前，亲点一下，一吻芳泽。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而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现在不尴尬了吧。”他边走边说。
　　是不尴尬了，攸宁只觉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