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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一切都有些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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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我想你了。”十一点,我垂下眼眸。
电话那头的约瑟夫翻纸的声音停下来,用他一贯沉稳又略带疲惫的声音说:“亲爱的,我也想你。”
一瞬间,身体似乎哪里被敲得酸痛,就像被蚂蚁啃食一般,害得我闭上眼,这才让我发现痛的是眼睛。
我淌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吸鼻子的声音出卖了我的泪水,我讶异于自己真是一个卑鄙又善于伪装的魔鬼。
约瑟夫赶忙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摇摇头,又想起来电话那头的他是看不到的,只好说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泛音,你是知道的,这是形势所迫,我也想一家人团聚,只是眼下还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这我都知道,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就是单纯想和你说说话。”
约瑟夫说好,随后应该是翻了翻行程,用略带轻松的语气告诉我:“这样,最近案子会开庭审理,结束后应该会有一段时间可以放松一下,我去陪你两天好吗?”
我有些感动,随后又简单聊了一会,这是许久未有过的事了。
刚挂上电话,有光照进屋子里,我拉开窗帘朝外面看去,只见一辆红色轿车停在大门外,安东尼从车上跳下来,挥手与车里的人告别,车窗上却探出一个金发女孩的脸,两人拥吻一番,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当安东尼按响门铃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一楼的门廊前了,他知道我看到了一切,所以当我给他开了门,他便一声不响径直朝屋里走去,我叫住他,“一个和女孩绅士的男生就是这样对待熬夜等着给他开门的舅妈吗?”
安东尼把书包从左肩挪到右肩,神情有些不耐烦,“那你是想让我说谢谢吗?谢谢,我说完了。”
我追上他离去的背影,站在满是寒风的廊下,“安东尼,我不想和你吵,但是你从来没有记得我的忠告,你不可以和这里的人走得太近。”
安东尼也毫不客气道:“你把我的游戏机没收了,是你把我撵出家门的。”
“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这完全是两件不同的事!”我的情绪开始有些激烈。
“那你还能是什么意思?只允许你出去社交而我就得乖乖在家扮演一个只会学习的木头玩偶吗?你休想!”
安东尼愤愤地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回头问我:“你会把游戏机还给我吗?”
我摇头,他便头也不回进了门。
我想是时候该把这一切告诉戴德琳了,或许该由她来拿个主意,只是这事最好是借约瑟夫之口来传达,等下次他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他。
我又在家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克莱尔夫人的生日,她极力邀请我参加聚会,还说她会亲自为我准备泛音汤,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参加。
我翻出衣柜里之前定做的礼服,那些鲜艳的颜色刺得我眼睛疼,最后挑了一身低调的黑裙子,搭配上一条白兔毛披肩。
早早来到克莱尔夫人府上,她正在厨房监工,她却说“监工”这个词可不合适,准确来说是“欣赏”,甚至专门准备了一个吧台作为观赏台,佣人听她吩咐将调好味的菜端给她判断是否再作调整。
“您可真有雅兴。”我坐在她身旁,指着满厨房忙碌的人。
“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你也会有一件这样的爱好的。”克莱尔夫人似乎察觉到我言语里的讽刺之意。
我颇有兴趣地问她:“那夫人都知道别人哪些有趣的爱好呢?”
她想了一想,“凯蒂和萨米拉喜欢烘焙就不消说了,你早就知道的,说一个你应该不知道的,罗伦斯先生,他喜欢吃辣椒,越辣越喜欢,因此他喜欢用辣椒的辣度来形容他所见过的每个女人。”
我自然是很惊讶的,一方面克莱尔夫人喜欢聊天对象对她的话作出回馈,一方面这的确新奇,“这的确闻所未闻,夫人竟知道这事。”
她笑起来,皱纹里透着红润,“他是一个风趣的人,我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或许只是哄我玩的。”随即又问我:“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我被问得猝不及防,克莱尔夫人的眼神似乎在等待我主动询问,我只好问道:“那就请您告诉我吧。”
这时佣人端来两小碟泛音汤,克莱尔夫人喝罢吩咐再加一些盐,又催我也喝。
“味道怎么样?”她问。
“好像加了辣椒,比之前更好喝了。”
克莱尔夫人笑起来:“没错!罗伦斯先生就是这样和我说的,他说你看起来像是会喜欢辣椒的人,我想你也会喜欢红色吧?”
“我更喜欢白色。”我回答得很快,其实我没什么特别喜好的颜色,但又不愿表现得太轻易被人猜透,于是随口编了一个颜色。
“哦。”她似乎有些失望,“看来我在看人这方面还是不及罗伦斯先生。时间快差不多了,我们去餐厅吧,我已经等不及请他们喝新的泛音汤了。”
我们起身来到楼下餐厅,人已到了不少,克莱尔夫人邀请我坐在她的身边,我婉拒了,在长桌上挑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坐下来。
克莱尔夫人似乎和罗伦斯先生无话不谈,她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私下也会提起我吗?是在怎样的情境下想起我呢?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辣椒?喜欢红色又是怎么得出来的?这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
就在我低头冥想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落座完毕,克莱尔夫人依旧持酒杯致辞,我想起上次在这吃饭时,右前方那里还坐着李维,目光不禁看了过去,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我叹了一口气,脚不小心踢到对面人的鞋子,我急忙抬头小声道歉,令我永生难忘的是,对面坐着的竟然是李维!
他就像从一个名为过去的时空里凭空跳出一般,兀自出现在我眼前,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却似乎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憔悴。
“没关系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