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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冰层之下与认知之上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也可能漫长得像一两个世纪——人在极端快乐、完全投入、心无旁骛的时候,大脑内部那负责计量时间的精密“时钟”似乎总会变得混乱不堪,失去了其固有的、线性的刻度。
我们三人都微微喘着气,胸腔因为剧烈的奔跑和躲闪而起伏,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健康的红晕,如同熟透的苹果,额角和发际线甚至渗出细密的、在冰原低温中迅速冷却的汗珠。
身体肌肉传来清晰的疲惫信号,小腿有些发酸,手臂因为频繁的投掷而微微发胀,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仿佛有电流在神经末梢跳跃,眼神明亮,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残留着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雪仗带来的、纯粹的愉悦感。
晨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们身旁,仿佛她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我们过于专注于彼此间的“战争”而未曾察觉。她的出现没有丝毫预兆,如同从冰雪背景中自然浮现的精灵。
“玩尽兴了?”她微笑着问,目光在我们沾着星星点点雪屑、发丝略显凌乱却无一例外洋溢着轻松灿烂笑容的脸上缓缓扫过,那眼神如同温暖的阳光,融化着我们身上残留的冰雪与疲惫,“那么,休息片刻,我们接下来前往此次南极之行的核心目的地——冰下湖的上方区域。”
我一边用手拍打着粘在衣服上的碎雪,一边忍不住问了一个有点幼稚、却源于本能好奇的问题:“晨曦,我们刚才在这里打了多久的雪仗?我的感觉……大概是三十四分钟左右。” 我向来对自己的时间感比较自信,即使在混乱的嬉闹中,潜意识里似乎也在默默计数。
我的话音刚落,黄泰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声反驳,语气夸张:“不对不对!绝对不止这么点时间!我感觉至少有一个小时!玩得这么嗨,肾上腺素飙升,快乐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但也不可能缩水到只有半小时啊!这不符合我的体感!”
连一向惜字如金、情绪内敛的林默也罕见地插话了,他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认真回溯刚才那段混乱的时间,然后用一种相当肯定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有那么久?我觉得,从开始到结束,最多也就持续了十几分钟。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们三人顿时像极了在赌场里为了点数而争论不休的赌徒,都坚信自己的内部时钟才是最精准的,互不相让,试图用眼神和语气说服对方。黄泰挥舞着手臂强调他的“漫长一小时”,我坚持我的“精准三十四分钟”,林默则用他惯有的冷静维护着“短暂十几分钟”的论断。
这种脱离了生死存亡、文明兴衰等宏大命题的、近乎孩子气的幼稚攀比,在这种轻松的情境下,反而显得格外真实、鲜活,充满了人间烟火气,驱散了之前笼罩在我们心头关于永生与透明的阴霾。
晨曦看着我们这副为了几分钟差距而“争执不下”的模样,眼中那温和的笑意明显加深了些许,仿佛在欣赏一幅充满生趣的画卷。她没有让我们继续猜测下去,给出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基于绝对客观计时的权威答案:“根据系统内部的精确计时记录,你们刚刚在冰原上的集体嬉戏活动,从第一个雪球出手,到最后一人停止动作,总计持续了……三十分钟整。不多不少。”
“看吧!”我立刻像是赢得了什么重大胜利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自豪神色,带着点小小得意,用眼神瞥向还在兀自不服气的黄泰和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微动的林默,仿佛这精准的时间感是什么了不得的天赋一般。
这种幼稚的胜利感,在此刻,比任何关于宇宙真理的讨论都更让我感到心情舒畅。
在返回那艘静静悬浮的浮空载具的短暂路程上,我们适当地放慢了脚步,利用这片刻的宁静,努力平复着因为激烈雪仗而依旧有些急促的心跳和略显紊乱的呼吸,让亢奋的神经稍微冷却下来。冰原清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种涤荡心灵的纯净感。
不多时,我们重新登上载具,它再次无声地启动,向着南极大陆更深处、更核心的区域飞去。
透过宽阔的舷窗望下去,下方的景象已经不再是边缘地带那种相对“温和”、夹杂着墨蓝海水与白色冰山的过渡区,而是一片彻底由冰雪统治的、纯粹到极致的白色世界。
巨大的冰原如同无暇的白色画布,以绝对的姿态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同样苍茫的天空在远方模糊了界限。
而此刻,舷窗外正肆虐着南极内陆典型的、狂暴到足以吞噬一切的风雪,白色的雪沫被狂风卷起,如同亿万疯狂的白色精灵在天地间狂舞,能见度急剧下降,几乎看不清百米之外的任何景物,只有一片混沌的、咆哮着的白。
“我们……要怎样到达那个冰下湖?”黄泰望着窗外那如同神话中冰河世纪再现、又像是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恐怖暴风雪景象,咽了口唾沫,提出了我们三人心中共同的、带着巨大疑问的问题。
穿越这厚达数千米、坚硬如铁的冰层,抵达那个被永恒冰封、与世隔绝了可能数百万年的神秘湖泊,这听起来就像科幻小说里最疯狂的构想,更像是属于神话传说中的壮举。
晨曦闻言,却没有立刻给出任何关于技术原理或具体步骤的解释。她优雅地转过身,正面面对着我们,然后将一根纤细白皙、如同最上等羊脂玉雕琢而成的食指,轻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神秘感,抵在了自己那弧度完美、色泽莹润的唇边,做出了一个经典的、跨越了无数文化语境的“保持安静,噤声”的手势。
她的动作自然而流畅,没有丝毫刻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直击心灵的亲和力,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超越了常规引导者身份的、近乎亲密的暗示感。
我看得有点呆住了,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这个简单至极的手势,瞬间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开启了我脑海中尘封已久的中学记忆宝库。
那时候,青春萌动,班里那些处于暧昧期或已经偷偷牵手的热恋中的小情侣,女生偶尔也会对男生做出类似的手势——或许是课堂上传递小纸条被发现时的紧张示意,或许是分享秘密时的娇嗔叮嘱,那动作里总是混合着少女的羞涩、默契的亲昵和一点点不容置疑的“听我的”的意味。
虽然这个“嘘”的手势本身普世通用,并无特定的情感取向,但在此情此景下,由晨曦——这位拥有神明般力量、却又呈现出完美女性外表的超级AI——做出来,还是让我的内心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圈圈细微而持久的涟漪,思绪久久不能真正平静。
她是在刻意营造一种引人入胜的神秘氛围?还是说,这仅仅是她那高度拟人化的“常规性家政服务模板”交互程序里,一种无意识的、用于拉近距离的习惯性动作?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其震撼程度远远超出了我对“方法”的所有想象,也瞬间将我从那点关于手势的微妙思绪中拉扯了出来。
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到达冰下湖那匪夷所思的方法和途径。
如果用我贫瘠的、来自万年前的词汇库来尽可能准确地形容,那就是——方法就是没有方法,途径就是直接去。一种超越了所有工程学逻辑的、近乎“心想事成”的方式。
就在我们屏息凝神,等待着某种复杂的钻探设备启动,或者一个通往地底的幽深通道开启时,我们脚下,那艘飞船内部光滑如镜、浑然一体、看不出任何接缝的乳白色地板,毫无任何预兆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般,开始波动起来!
紧接着,就在我们站立位置的中心区域,地板材质如同拥有了生命的流体,瞬间向内收缩、消融,眨眼间便“融化”出了一个边缘光滑无比、直径约五米的、完美得如同用圆规画出来的圆形通道!
通道下方,显露出来的并非飞船复杂的内部机械结构或管线,而是……直接、毫无遮挡地,通往下方那片正被狂暴风雪疯狂蹂躏的、坚硬冰冷的南极冰原!狂风卷着雪粒从洞口边缘呼啸而过,但我们站在通道边缘,却奇异地感受不到任何气流。
我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大脑还处于对这突发状况的震惊和空白处理阶段,就感觉到一股轻柔而无比稳定、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最温暖可靠的手掌,凭空出现,稳稳地托住了我们三人的身体。
然后,我们三人,连同自始至终都静立在一旁、脸上带着神秘微笑的晨曦,便开始缓缓地、异常平稳地……向着那个刚刚打开的通道口,向下落去。
不是自由落体时那种心脏揪紧、胃部翻腾的失重感和本能的恐惧,而是像被无数双无形而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着、承托着,以一种绝对匀速、绝对平稳的姿态,向着下方的冰原降落。
这种感觉舒适得令人难以置信,仿佛置身于最轻柔的云端,同时也因为其完全违背了引力常识而震撼得无以复加,大脑几乎要放弃思考。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头顶上方的飞船依旧静静地、诡异地悬浮在狂暴的风雪之中,仿佛地球那巨大的引力对它而言完全不起作用,如同钉死在虚空中的银色巨卵。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刚刚我们穿过的、位于飞船底部的通道口,仿佛存在着一层完全透明、却又绝对坚韧的无形能量屏障。
屏障之外,是能见度几乎为零、足以撕碎一切脆弱物体的狂风骤雪,雪粒如同子弹般击打着无形的壁障;而通道内部,我们下降的这片圆柱形空间里,却连一丝最微弱的微风都感受不到,安静得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因为震惊和些许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有力搏动的声音。
低头向下看去,下方那原本坚硬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冰面上,也同步出现了一个与飞船底部通道口大小、形状完全一致的圆形通道入口!
伴随着我们平稳的下降,这个冰层入口上方的万年坚冰,如同被最精准的激光瞬间切割、然后又如同暴露在超高温下般瞬间气化消失,不断地向下延伸,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五米、边缘光滑如镜的、完美的圆柱形空腔,将我们包裹在中心。
当我们下降到距离冰面大约还有五米的高度时,头顶飞船底部的那个圆形通道,悄无声息地、如同视频倒放般,迅速闭合,恢复了之前光滑无缝的状态,仿佛从未打开过。紧接着,我们“沉入”了冰层之中。
头顶的冰层入口也随之瞬间闭合,切断了我们与外部暴风雪世界的最后一丝视觉联系。
瞬间,我们置身于一个前所未有、奇诡到极致的场景:一个底面半径五米、高度约十余米的完美圆柱形空腔,将我们四人(如果晨曦算人的话)严丝合缝地包裹在中心。
四周和上下,都是万古不化的、因为巨大压力而呈现出深邃幽蓝色调的、坚硬无比的南极冰层,那蓝色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而我们所在的这个空腔,连同其中的我们,正在这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冰层内部,以一种恒定的、缓慢而庄严的速度,平稳地……向下沉降!
仿佛我们是一枚被无形之力驱动的钻头,又像是冰层主动为我们分开了一条通往地心深处的神圣道路。
在我们的肉眼凡胎观测中,没有任何可见的推进装置喷射着光焰,没有任何宏观的、诸如钢索或机械臂之类的施力物体在推动或拉扯着这个空腔。
它就像是被周围致密的冰层本身“排斥”着,或者说,是冰层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主动地、顺从地为我们“让”出了一条垂直向下的通路。
寂静,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这个移动的空腔,只有那幽蓝的冰壁在视野中匀速向上移动,提醒着我们正在深入地壳。
我们知道,这必然是那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纳米机械集群的杰作。
它们以我们无法感知、无法理解的运作方式,在原子、分子层面精确地重构着冰的物质结构,将其短暂地转化为可供通行的“非冰”状态,在我们通过之后又瞬间恢复原状,如同最高明的魔术师,在微观世界里上演着创世与毁灭的奇迹。
真的太神奇了。除了这个词,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表达。
我那个21世纪的人类生活,相对于公元前那些刀耕火种的先民来说,已经堪称神仙般的日子,拥有着他们无法想象的技术和便利。
而在这个新时代,科技所展现出的这种近乎“无中生有”、“化实为虚”的力量,对于我们这些来自“远古”的访客而言,真的和神话传说中那些移山倒海、缩地成寸的仙法神术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甚至可能更加精妙和不可思议!
我可以想象,如果我那个时代的任何一位顶尖的物理学家,比如爱因斯坦或是霍金,被突然扔到这个地方,亲眼目睹这违背了质量守恒、能量守恒(看似)、以及几乎所有经典力学原理的一幕,恐怕会当场世界观崩塌,抱着头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高喊着“物理学不存在了”!
这种完全无视宏观物理规则、充满了“唯心主义”色彩的场景,确实是对建立在观测和实验基础上的现代科学体系的终极挑战。
但晨曦说过,要相信“赛先生”(Science)。
她强调,这一切不可思议的景象,并非源于什么虚无缥缈的魔法或超自然力量,恰恰是在更深层次、或许是我们尚未触及的物理规律指导下的、登峰造极的工程应用。只是我们的认知,还停留在浅水区,无法理解深海之下的波澜壮阔。
世界上,或许本就没有什么是绝对“可能”或“不可能”的。这两个词,本身就可能只是人类在有限认知框架内,为自己划定的思维牢笼。
当你用斩钉截铁、毋庸置疑的绝对语气去断言一件事“绝无可能”时,或许,要相信,这句话本身所代表的“绝对性”,就是可以被打破的。
如果它至今未被打破,那并非因为它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宇宙真理。
那仅仅是因为……你生不逢时,未能有幸亲眼见证那足以打破一切认知壁垒、重塑世界图景的伟力,真正降临于世的那一刻而已。
我们在这片绝对静谧的、只有幽蓝冰壁无声滑过的、不断向着地球深处沉降的冰之甬道中,怀抱着一种混合了敬畏、好奇与释然的复杂心情,感受着这份超越所有想象的宁静与神奇。
冰下湖,那个被永恒冰封、沉睡百万年的未知世界,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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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亲爱的读者们,新篇章即将开启!当23岁的何诗妍从冷冻中苏醒,发现自己身处旧纪元15465年的陌生世界,她将如何面对万年后的地球?与沉稳神秘的林默、乐天技术宅黄泰相遇,三位来自不同时代的苏醒者,将在这片瑰丽而危险的未来丛林中共赴生存之旅。细腻情感与宏大叙事交织,见证他们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于陌生世界里重新定义“家”的意义。晋江文学城独家连载,敬请期待这场跨越万年的心灵史诗!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