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零山03

11、番外1家长会

　　四年级的小智悟很紧张，尤其是看到那封家长会通知信时，更紧张了。
　　这是他小学中的第一次家长会。
　　谁会参加呢？
　　他忐忑不安。
　　回到家，切了一盘西瓜，乖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会儿，一身白大褂的夏冰回来了，接过他递来的一块西瓜，抱歉的看着小智悟，“哥哥突然有急事，去不了了，对不起啊，小智悟。”囫囵吃完西瓜，夏冰匆匆进入卧室，又匆匆出去了。
　　小智悟坐回沙发上，低头，叹气。
　　二十分钟后，夜凌贤回来了。
　　看着沙发上的小智悟，坏坏挑眉，“哟，今儿这是坐这儿专门等我呢。”
　　小智悟皱眉，心道：不要脸！
　　“有什么事儿，跟哥说。”
　　小智悟抓紧衣摆，白净的小脸发红，偏头把家长会通知信递给他，“喏。”
　　看完，夜凌贤眼里闪过一丝烦躁，时间撞了！
　　“我和朋友今晚有约……”
　　小智悟垂下头，他也没希望夜凌贤会去，但还是有点儿沮丧，蔫蔫的，捏的衣角都皱巴巴的。“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夜凌贤看着他一副小可怜样，拧了拧眉，道：“让你姐去！”
　　十分钟后，柳叶回来了，自觉拿过一块西瓜，挑眉看着沙发上的一大一小。
　　“你弟有家长会，你去。”夜凌贤双手环胸，一脸酷哥儿模样。
　　柳叶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才初一，你让我去？”
　　夜凌贤挑眉，“我和你夏冰哥哥都没空，你不去谁去？”说完，揉了揉小智悟的头，“你也不想小智悟因家长缺席，半夜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吧？”
　　小智悟怒了，张牙舞爪，你才偷哭！你全家都愉哭！
　　哦，他也是夜凌贤的家人之一，一不小心连自己都骂了进去。
　　但还是忍不住，呸了一声。
　　柳叶最终还是妥协了，“哦，我去我去，行了吧。”，她把书包丢在沙发空位上，看向小智悟，问：“什么时候去？”
　　“今晚七点。”
　　“哦，”她看了看手表，“现在还早，我先去写一下作业。”
　　18：50。
　　柳叶进校了！
　　小智悟紧张兮兮的跟了上去。
　　她进班了！
　　蹲下，悄咪咪的探出头，绿箩的叶子挡住视线，扒过，透过窗，视线还是有点儿模糊，看不真切。
　　姐姐超级显眼，穿着一身小白裙，在一群大叔大妈之间就像一朵脆弱的茧丝花，风吹就断。
　　耳朵死死贴着窗，可还是什么都听不到。不知班主任说了些什么，里面的家长们都鼓起掌来，柳色窘迫站起，脊背挺得直直的，走向班主任让出的讲台。
　　而班主任在一旁拿起手机，录像。
　　柳叶开口说了两句，神色渐渐放松，神情骄傲，语速也变快了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小智悟的脚都蹲麻了，里面才接近尾声。
　　柳叶是最后出来的，眼角微红，直直看向小智悟藏着的地方，“别躲了，早发现你了。”
　　小智悟不信，继续蹲在原地，直到一双小白鞋出现在面前，才不得不站起来。
　　小智悟不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躲得那么隐蔽，按道理来说，柳叶不可能会发现他的。
　　柳叶眯眼笑了，伸手揉小智悟的头，“某小屁孩恨不得把我盯出个两个洞来，哎哟喂，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作出一副黛玉叹气状。
　　小智悟气得背过身去，小脸嘟起。柳叶仗着身高，歪头看着他，伸手戳小智悟气嘟嘟的脸颊，作惊叹状，“哇！哪来一只气嘟嘟的小河豚啊？”
　　这下，小智悟更生气啦！
　　最后，他捏着柳叶的裙角，问：“家长会到底讲了什么？”
　　柳叶揉着肚子，肚子配合她的动作咕咕叫了起来，“讲的我都饿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路上说。”拉着小智悟的手，半大不大的两个小孩一起走向校外的小吃街。
　　路上柳叶并没有说，一路忙着吃吃吃，顶着小智悟一路哀怨的目光，吃饱喝足后，才想起这事儿。
　　小肚肚胀起，柳叶一脸满足，“九九归一大法，本座已练至大成。年轻后生，你有什么事的话，快问吧。”
　　到头来，竟还是她催起了他。
　　后生小智悟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家长会。”
　　“哦哦，”柳叶擦掉嘴边的油，“就是夸奖第一名，让第一名的家长上去做演讲而已。”
　　随后，她又一脸沉重的拍了拍小智悟的肩，“看不出来嘛，你居然是全校、全年级第一！”柳叶惊呼。
　　小智悟又翻了个白眼，你在你的那个初中不也是全校、全年级第一么？有啥好值得惊呼的！
　　但他的嘴角还是往上扬了扬。
　　他自作平常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学四年级的学生。”
　　“嗯嗯，”柳叶配合的点头，“一个已经可以做初中数学的小学三年级学生。”
　　她忽然问：“跳级不？”
　　“不跳，现在轻松。”小智悟拒绝了跳级，现在时间悠闲又多，他也可以去接触一下初中奥数，给高数做个过渡，
　　柳叶看着他良久，然后带着他回家了，始终没有告诉小智悟她当时上讲台说了什么。
　　直到多年后，小智悟长大了，遇到了以前的小学班主任。
　　她欣慰的看着柳智悟，拉着他聊了很久，临走时给了他一个U盘，嘱咐他记得回去看。
　　柳智悟回到家，把U盘插入电脑，是一个有些失真模糊的短视频。
　　里面传出了几秒的杂音后，才听到一个女孩儿软软糯糯的嗓音，画面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小女孩儿一身小白裙，站在讲台上。
　　而那女孩儿——是小时候的柳叶。
　　“或许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天才，是个怪物，聪明的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纵使他大脑发育的很好，智商高，但他也是个正常的孩子，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渴望友情，渴望赞许，渴望被正常对待。而不是小伙伴们都疏离他，孤立他，欺负他。”
　　“他智商高，考得高分，所以老师认为他理所当然，一笑而过。但他内心也极度渴望来自长辈们的赞扬。”
　　“各位叔叔阿姨们，我想你们也不希望自家的孩子会被这样对待吧？”
　　“他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姐姐，我也曾被这样对待过，但我不希望他跟我走一样的路，压抑的成长。”
　　泪水沾满双眸，气氛一静，站在讲台上才初中的小女孩儿哭了，眼眶红红，哭声呜咽，脆弱的肩膀发着抖，她抹去眼泪，继续道：“智悟很乖的，也很好相处。叔叔阿姨可以让你们家的孩子问他问题，他一定会很乐意教的。”
　　“我的闺蜜曾经‘力排众议’，与我玩在一起，最后我们都考上了本市的重点初中，初中三年任何用费全免。”
　　下面的家长一愣，眼里精光闪过
　　小柳叶鞠了一躬，“希望叔叔阿姨们放开偏见，成全我这个姐姐的小小心愿吧。”
　　下面的家长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视频一晃，结束了。
　　视频到此结束，小柳叶抑扬顿挫、饱含深情的声音始终回响在柳智悟的脑海里。
　　难怪那次家长会后，同学们都来找他问问题，找他玩，争着做他最好的朋友。从那以后，小智悟有了很多朋友，老师们也会夸赞他，家长们也会友善的冲他点点头，给他送许多小零食。
　　柳智悟本以为是那些长辈们看开了，原来不是，是小柳叶在家长会的发言，直接剖析了当时小智悟的内心想法，同时也用了一小点点手段——利诱。
　　以她为例，为他铺路。
　　那双染泪的眸子深深烙在柳智悟的心里，他的心，狠狠一痛。
　　他的姐姐，为他，哭了。
　　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