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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与铁锈般的腥甜,终于让寒渊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稍稍退开,那双蛇瞳里情欲的迷雾迅速褪去,被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清明所取代。他看清了云疏眼中冰冷的震惊,也瞬间理清了前因后果——阵法,扭曲的记忆,以及此刻真实的、带着血腥味的对峙。
      但,那又如何?
      理智的回归,并没有浇灭被撩拨起的火焰,反而让这火焰烧得更加清晰、更加理直气壮。
      他依旧紧紧攥着云疏的手腕,指节用力到泛白,两人急促的喘息在极近的距离里交织,唇上那抹血色为云疏染上了惊心动魄的艳色。
      云疏眸中水光潋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他瞪着眼前这头仿佛挣脱了所有伪装的野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音,低声斥道:
      “坏蛋……!”
      这两个字,在此刻听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一点火星,溅入了寒渊眼底最后的理智荒原。
      他眸色一暗,喉结滚动,竟再次不由分说地低头,想要攫取那近在咫尺的、染血的双唇。
      云疏猛地偏头躲开,用尽力气将他推开些许,后背重重撞在桃花树上。他抬起手,用指尖抹过自己刺痛的唇瓣,看着那抹鲜红,再抬眼时,眼中所有的水光都已凝结成冰。
      他迎着寒渊那几乎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目光,忽然勾起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冰冷又挑衅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轻声警告:
      “师尊若再胡来……”
      “徒儿……不介意让您终身难忘。”
      月无漪那一道如同清泉般的神念传入,瞬间将满园的桃色暧昧冲刷得七零八落。
      云疏如蒙大赦,立刻瞪了寒渊一眼,趁机从他气息的笼罩下挣脱出来。寒渊眸色一暗,正欲有所动作,却见云疏反应更快,反身便将他重新抵在桃花树上,用一个凌厉的眼神无声警告:【老实点!】
      他这才稳住气息,扬声道:“月师姐,我们还好。”
      阵法外的月无漪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些许,只要人还清醒,就有希望。她立刻追问:“那现在你们在阵法内感觉如何?有何异常?”
      云疏正欲仔细回答,却猛地感觉耳垂被一道灼热而刻意的呼□□准拂过,激起一阵细密的酥麻。
      他身子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混蛋师尊在故意捣乱!他立刻用眼神向后剜去,试图阻止这干扰公务的行为。
      没想到,寒渊非但没收敛,反而就着他回头的姿势,顺势捉住了他一只手腕,低头,高挺的鼻梁近乎贪婪地埋入他颈间的发丝,深深嗅了一下。
      云疏头皮一阵发麻,到嘴边的话差点噎住。他强忍着把这得寸进尺的家伙踹开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回答,声音都因这干扰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还、还行吧……就是这里面,会……会影响人的记忆。”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用力,试图把自己的手从那个滚烫的掌心里抽出来。
      月无漪的神念带着凝重,将阵法的核心机制娓娓道来:
      “此阵名为‘红尘忘忧’,实则歹毒无比。入阵者,修为会如涓涓细流,被阵法无声汲取。它更会扭曲记忆,编织美梦,让人沉溺其中,直至修为耗尽,道消身殒。”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
      “更可怕的是,若阵中一人死亡,另一人存活,阵法便会以存活者的全部修为为代价,去‘消化’那具尸体,最终仍是双双毙命,绝无幸理。我曾在宗门秘录中见过唯一记载的破阵之法,便是……两人于阵内同时死亡。当阵法无法判定生者、无法汲取修为时,其核心便会因‘无以为继’而出现刹那的停滞,意识方能挣脱,回归本体。”
      云疏听完,眉头微蹙,并未立刻欣喜,反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不确定性。
      “月师姐,”他冷静地提出质疑,“你如何能确定,古籍中记载的那对成功逃脱者,是真的因‘同时死亡’而破阵,而非他们恰好提前布置了某种替身、假死或金蝉脱壳的秘法,才骗过阵法,逃过一劫呢?”
      “……”
      阵法之外,月无漪骤然语塞,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云疏的质疑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思维中一个从未深究的盲区。是啊,古籍记载往往只重结果,略去过程细节。万一……万一那成功的先例,靠的并非是看似决绝的“同死”,而是更高明的“欺诈”呢?
      她原本清晰的破阵思路,因这一问,瞬间变得复杂且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云疏的声音透过阵法缝隙传来,冷静得近乎残酷:
      “而且月师姐,你如何能确定,布下此局之人,会想不到古籍中记载的这唯一‘生路’?他既费尽心机设下此阵,又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给我们?”
      此言一出,如冰水浇头!
      月无漪心神巨震,立刻将神识聚焦,更加精细地扫描整个阵法的能量脉络。果然,在那吞噬一切的母阵核心之下,她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母阵融为一体的恶毒波动!
      那是一个嵌套的 “阵中阵” !其作用不言而喻——一旦母阵因“同时死亡”而陷入停滞,这个隐藏的杀阵便会瞬间启动,将阵内所有存在,无论是肉身还是试图逃脱的神魂,彻底绞杀!
      “你说的对……”月无漪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此阵……根本没有留下生路。核心之处还藏有一道绝杀之阵,即便你们同时……也绝无可能逃脱。”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沉默片刻,云疏再次开口,语气却异常平稳,仿佛早已料到:
      “既然如此,月师姐,请将这座阵法的构建原理,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既然已知的出路被封死,那么唯一的生路,就只能从阵法最本源的结构中去寻找!
      月无漪收敛心神,将她所洞察的一切和盘托出:
      “此阵在成型前,需依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布下五座子阵,以此为根基,源源不断供养核心母阵。其间不能有分毫差错,否则前功尽弃。正常需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功成。”
      她语气一转,带上寒意:
      “但若想加速……便需献祭生灵,以其怨气为燃料。怨气越重,成型越快。母阵成就之时,子阵便告报废。而后,母阵便以入阵者的修为为食。因其吞噬缓慢,故会扭曲记忆,编织幻境,延缓你们察觉的时间,意在……杀人于无形。”
      云疏听完月无漪对阵法原理的阐述,非但没有绝望,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轻轻一笑,语气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
      “月师姐,依你之见,此等阵法,与那自成规则、天地俱全的秘境相比,孰强孰弱?”
      月无漪虽不解其意,但仍据实已告:“自然是秘境。秘境乃自行运转之小世界,法则完善。此阵不过是模仿其形的拙劣之物,倚仗外力维持,岂能相提并论?”
      “是啊,拙劣的模仿品……”云疏重复着这个词,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转头看向身侧的寒渊,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准备干一票大的光芒,“师尊,您还记得……在夙命秘境里,徒儿是如何出来的么?”
      寒渊眸光骤然一凝,随即,那双深邃的蛇瞳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欣赏、了然,以及一种近乎沸腾的占有欲在其中交织。
      他明白了。
      他的小徒儿,是想在此地,在这虚假的牢笼之中,引动雷劫!
      以天道之威,行破阵之举!任你阵法千变万化,在煌煌天雷之下,皆为虚妄!
      阵法外的月无漪通过神识感知到云疏的意图,也瞬间激动起来:“对啊!雷劫!天道法则之下,万物平等,它可不管你是否在阵法之内!只要引动突破,天雷便会如期而至,将这虚假之物一并涤荡!”
      然而,这股激动只持续了一瞬,便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月无漪的声音带上了沉重的忧虑:“可是……云师弟,此阵之内灵气稀薄近乎于无,全靠汲取你二人修为维持。在此等地界,你如何修炼?如何积累到足以引动雷劫的临界点?”
      这仿佛是一个无解的悖论:破局需要力量,而阵法却在不断吸取他们的力量。
      希望之光再次被浓厚的迷雾笼罩。
      云疏闻言,非但没有气馁,反而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轻狂笑意。他指尖萦绕起一丝混沌之气,那气息仿佛能吞噬万物,连周遭虚假的桃花光影都为之扭曲。
      “灵气?谁说我修的道,只能倚仗灵气?”他眉梢微挑,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自信,“它既能吸我,我为何不能……反过来,吃了它?”
      将这困锁他们的牢笼,化作自身突破的资粮!此等想法,何其疯狂,又何其霸道!
      寒渊眼中赞赏之色愈浓,但他思虑更为周全,立刻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此法虽妙,然以此阵汲取之速,欲达突破瓶颈,恐需数月之功。届时,仙门大比早已尘埃落定。”
      他们等不起。
      寒渊的目光骤然变得深沉而专注,他凝视着云疏,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既如此……”
      “云疏,与为师——灵识相融,如何?”
      这短短几字,重若千钧。
      灵识相融,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那是将彼此最核心的神魂、记忆、道境毫无保留地向对方敞开,是比肉身结合更为亲密、也更为凶险的禁忌领域。一旦开始,便再无秘密可言,稍有差池,便是双双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这也是唯一的路——将两人的修为、感悟、乃至道基暂时合一,强行将积累的过程缩短到极致,于不可能中,劈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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