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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她想吃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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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薇脸上,明明灭灭。吃播视频里,博主正将一勺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那夸张的咀嚼声透过耳机传来,像一根细针,反复刺扎着她空瘪的胃。
她刚刚结束与家人的视频。母亲在电话那头絮叨,说隔壁李阿姨的儿子又升职了,谁谁家闺女嫁得多好,最后惯例以“你一个人在外,别太省,吃点好的”作结。挂了电话,屋里只剩下屏幕的光和窗外陌生的灯火。好的?她看着吃播里那油光发亮的肉,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记起上周临时起意回老家,想着总算能蹭顿家里的好饭菜。她甚至自己掏钱买了块不错的五花肉提回去。母亲是高兴的,肉也下了锅。可饭点一到,那个“热心”的姑姑非要拉他们一家去下馆子。席间,姑姑一家热情地点着清淡的素菜和一道唯一的、孤零零的清蒸鱼,嘴上不断说着“养生”、“健康”,筷子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硬菜”。她陪着笑,碗里的米饭扒拉了半天,胃里对油脂和扎实肉感的渴望,像野草一样疯长。那锅没来得及吃上的红烧肉,成了她心里一个飘着香味却无法触及的幻影。
回到这间冰冷的出租屋,连续两晚,她都试图用外卖填补那份失落。
第一晚是猪头肉。系统显示超时25分钟。她看着地图上那个在原地停滞不动的骑手图标,心里的期待一点点被焦躁取代。送到的肉已经有些凉了,油脂凝结在透明的盒盖上。分量少得可怜,价格却贵得离谱。她几乎没尝出味道,几口吞下,反而勾起了更深的馋虫和一股无名火。
第二晚是红烧肉。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超时的红色字样像是一种嘲讽。当那份同样价高量少、酱汁甚至有些敷衍的肉块终于到来时,她机械地吃着,心里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花了双倍的钱,耗费了双倍的耐心,却连一顿像样的满足都换不来。
此刻,胃里的空虚感再次尖锐地袭来,混合着之前两次外卖带来的失望和亲戚家那顿饭留下的憋屈。她猛地关掉了吃播,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
她受够了。
受够了这种小心翼翼的算计,受够了期待落空的滋味,受够了用昂贵却贫瘠的外卖来欺骗自己的肠胃。
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在她心底升起。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决地切出了视频软件,点开了一个生鲜配送的APP。
搜索栏输入“带皮五花肉”。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肥瘦相间、纹理漂亮的肉块图片,像在审视最后的救赎。她不再看价格,不再计较分量,直接选中了那个两斤装的选项。
她的拇指悬在“立即支付”的按钮上,屏幕的微光映亮了她眼中复杂的情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有对即将到来的、纯粹满足的渴望,也有一丝对自己这种近乎失控的行为的茫然。
但这一切,都在下一秒被坚定取代。
她用力按了下去。
界面跳转,显示“订单提交成功”。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房间里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她靠在椅背上,空气中弥漫着外卖残余的气味。
这一次,她能吃个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