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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未来夫君 ...

  •   想必是江有语告诉他的。

      陈雪游觉得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怎么不问问她是心甘情愿要嫁郑砚龙,还是无奈之举,抑或是为了利用他?

      这其中差别很大,若是心甘情愿,她怎好再替周元澈办事,毕竟她要为他谋夺郑家财产,这个贪婪的大宦官,绝不会容许她动私情破坏他的好事。

      不过这样想来,她还真是缺德,可是没办法,她孤身女流斗不过滔天权势,她想活着,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可郑砚龙如果失去那笔宝藏也不至于饿死,主君有俸禄,姨娘有首饰,家里还有不少田庄、铺子,那些地契、文书大多收在孙姨娘屋里,她偶然瞧见过。

      陈雪游活了三十多年,早活成没心没肺的样子,愧疚不了太久,很快就说服自己,强打起精神。

      实在不行,以后她赚钱养他!

      她把下半辈子赔给他呗。

      她望着铜镜中珠翠堆盈的自己,脸上抹的胭脂膏子是玉颜坊的上品胭脂月影霞,描眉用的是春山斋的螺子黛,妆饰之后,一下子从经雨的白海棠变成艳阳下的芍药花,美艳不可方物。

      郑砚龙挽起她的手,想拥她入怀,只是有色心没色胆。

      “萍儿,你真漂亮,我们出去玩吧。”

      下个月,她就要是他的人了。

      这种感觉不太妙,看来她还不习惯把身体当筹码,押注自己的命运,从前只道自己可以争取一点自由,现在她才知道,身为古代的女子,从来就身不由己。

      “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二爷,你以后终是要娶妻的,我呢,没什么要求,只求爷少疼我些,那就是真为我着想了。”她主动往他怀里靠过来,他才有勇气紧紧扣住她的腰,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肩膀。

      “你虽是做妾,但我心里只欢喜你一人啊,我只怕疼得少了,你怎么还不要人疼?”

      “这你就不明白了,少疼些才细水长流,多疼是会情深不寿的,二爷不想跟奴婢携手终老吗?”

      郑砚龙细思,深以为然。

      “你说的话不无道理。”

      怀里那人又把他推开,翩然转身在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点抹口脂。

      郑砚龙负手而立,镜中人身形挺拔,整张脸被镜框截成两半。

      “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不止听,还会做。”镜子里,只看到嘴巴在动。

      以后她的话就是纶音佛语,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只要她肯一直在他身边。

      陈雪游其实不大明白男人的深情,大抵是得不到,总觉得抓耳挠腮,心里头不痛快。若轻易让他满足,也许他迟早会腻味。

      她是不是就会变成现实世界的生母,歇斯底里,近乎痴缠,掏心掏肺爱一个男人,结果爱到让人反胃。

      她抿着唇,眼底一片刺目的殷红。

      “小雪啊,你爸一定会改的。”

      她望穿秋水,还要拉女儿在深渊里煎熬。

      陈雪游拼命赚钱,狠了心,要一次性偿还她的养育之恩,直到浑身脱了层皮,才爬到岸边。

      “二爷,”她倏然起身,主动挽起他的胳膊,“你不是说要去骑马?只不过,我不会骑,万一摔死了可怎么办?”

      他被她逗得发笑,忍不住想捏捏她的鼻子,又怕挨她巴掌或臭骂,终是作罢。

      “不怕,有我在,摔不着你。”

      漪兰阁的段青萍就这样被“借走”,底下人都知道,人家现在名花有主,郑家二爷一句话,谁敢不让她出去?柳姨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是她跟前伺候的人,向来倚重。因此,无人敢拦阻,更无人敢这个时候把她叫去干活。

      还好孙姨娘拨了两个丫头过来照应,漪兰阁清闲,她也随之清闲起来。

      嫁人之前总要先处处嘛,她是抱着一种认命的心情,决定试试,反正只要人品不差,不算讨厌,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行,总比跟太监好。

      城西郊外有座小山,叫做狸山,听说山林四季常青,时常有狸子出没。所谓的狸就是一丘之貉的貉,外形像狐狸,棕灰色的毛,四肢粗短,尾毛蓬松。

      郑家及几家公子少爷俱在狸山打猎,要猎些个獐狍麂鹿、雉兔獾狼回来,充作年货。

      郑砚龙一身猎装,扶着青萍上马,她身着大红飞鱼窄袖衫,头戴昭君卧兔,手抓着缰绳,身后郑二搂住她的腰,温言软语道:“别怕。”

      “驾!”他气定神闲,策马向林外的那队人马驰去,身后家丁牵着大黄狗快速跟上。

      马虽行得颠簸,但她紧紧被他拥在怀里,稳稳当当,很觉得安心踏实。

      这样的经历似乎也曾有过,只是太遥远,太虚假,那都只不过是演戏啊。

      可惜,她习惯演戏,是个骗子,他却太真心实意。

      虽然他纨绔,不知道怎么和姑娘相处,可他已经很好很好了,专情又听话,搁到现代都少见,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雌更过不了笨蛋美男这关。

      可姑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因为她被别人捷足先登,而是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为男女之情而生。

      他们身下那匹青骢马已放慢脚步,停在诸位身着猎装,飞鱼袋、走兽壶、鹊画弓,一应俱全。

      打头那位公子懒洋洋笑道:“文翰兄,你怎么还带个姑娘?”

      文翰是郑砚龙的表字。

      “什么姑娘?以后可要叫嫂嫂!”郑砚龙扬眉笑道。

      众人皆吃惊:“嫂嫂不在家做针线,带出来也不怕吓着?”

      “你们别看不起人,巾帼不让须眉,你嫂嫂可不是一般人,等爷教会她骑马,兴许你们还比不过她呢!”

      郑砚龙夸下海口,倒让众人有些不服。

      “好啊,那我们可要请教请教嫂嫂了。”

      陈雪游拉着郑二胳膊,面上有些难堪:“我不会骑呀。”

      “怕什么,我教你。”

      “嘿,咱们几个打猎去,让嫂嫂安心学骑射!”众人策马,大笑着离去。

      陈雪游让这一声又一声嫂嫂,闹得红脸,早知就不来了。

      郑砚龙踩着葵花宝蹬下马,手挽着缰绳,仰头看着她笑,“怕不怕?”

      “你怎么下去了?”她恼怒地瞪他,“我学不会,你就等着被嘲笑吧!”

      “有我在,你有什么学不会的。”他说罢,手松开缰绳,“背挺直!”

      待马缓行至他前面,郑二拍了拍马屁股,那马腾的奔驰而出。

      “啊!郑砚龙,你要死啦!”

      “抓紧缰绳,不然可掉下来了!”

      郑砚龙洪亮的声音渐行渐远,她的心跳声突突在耳边放大,握着缰绳的手陡然生出力量,她可以的。

      于是,陈雪游逆着风纵马而行。

      白雪茫茫的山野,一袭红衣如火焰燃烧,他静静地欣赏她飒爽的英姿,嘴角微微扬起。

      这是他,倾慕的姑娘,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不过英姿维持不了太久,那马有些不听使唤,闷头闯进树林,撞得满树雪花兜头盖脸落下,陈雪游狠勒缰绳,大叫:“二爷,二爷!快来,它怎么停不下来了!”

      郑砚龙见势不好,快步奔进树林,腾挪闪转,翻身上马,牢牢抱住她的腰,手掌覆上来,裹住她冻僵的手扯住缰绳,“吁——”

      “别怕,这不没事了。”

      “看起来,我不适合骑马。”陈雪游有些懊丧,她虽然给自己放了足,到底是残缺变形,很难再如天然的足自由舒展。

      所以她挺恨的。

      郑砚龙当即反驳道:“胡说!换了别人,早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子,连缰绳都抓不住,你还骑了那么会儿。萍儿,你简直天赋异禀!”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冒着光,陈雪游心里顿时如热汤沃肺,感动得有些要哭。

      “傻子,那是因为我做什么,你都觉得好。”

      “可你本来就很好啊。”

      “怎么哭了?”他神色慌张,“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没,”她竭力忍住哽咽,“就是风吹得眼睛痛。”

      两人骑着马出林子,正巧见那几位公子打猎回来,家仆手中提着獐兔、禽鸟,看起来收获颇丰。

      “哟,嫂嫂学骑马学得如何?”那少年公子嘻嘻笑道。

      忽然,有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一脸严肃道:“方才我看嫂嫂一身红装,在雪地里骑马,很是飒爽。”

      此人强行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本正经得让人有些抠指甲。

      先头那少年公子瞬间反应过来,还只道是自己的玩笑话,把姑娘气哭了,当即改口道:“对对对,我也看见了,嫂嫂英姿,实非我等能比!嫂嫂,这是我猎的野兔,送你一对,千万不要嫌弃。”

      陈雪游嗤的笑出声,“行了,少拍马屁!”

      “那这兔子?”

      “我就却之不恭了。”

      众人皆大笑起来。

      在外头瞎玩闹一日,直到黄昏时候才回郑府,陈雪游累得筋疲力尽,郑砚龙还是舍不得放她进去,捱延在院门口依依惜别。

      “萍儿,我们又要一晚上见不着面了。”

      陈雪游真想翻白眼,太粘人还是有点烦人的,唉。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二人正拉扯间,只听有人轻轻咳嗽,陈雪游闻声看去,原来是褚明月,不知为何,她心里陡然涌出股寒意,下意识就挡在郑砚龙身前。

      她来,恐怕没什么好事。

      “萍姑娘,你很忙啊!”褚明月笑眯眯道。

      郑砚龙不好意思再缠着她,“那我先回去?”

      “嗯。”

      “你来做什么?”

      “嗯?”她眨眨眼,笑道:“怎么好像不欢迎我?”

      “没有。”

      “找个地方聊聊吧。”褚明月不等她请,自顾自踏进门来。

      陈雪游现在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住,天已擦黑,她点上灯烛,烛火映出她眼底的寒芒。

      “你说,有什么事?”

      她们说话尽量压低声音,防止隔墙有耳。

      褚明月笑着从袖中拿出两只羊脂玉瓶,瓶身上的鹅黄笺子书着几个小字。

      “这是黑莲花,无色无味,隔一日才发作,所以谁也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中毒的。这是百髓枯,每天服用指甲盖那么一点儿,一个月后,那人就会瘫痪,再也站不起来。”

      陈雪游皱着眉,心跳得极快。

      “什么意思?”

      “嗯,”褚明月把瓶子搁在桌上,撑着脑袋笑道:“大人说,你要是不愿意嫁,就给他用黑莲花。”

      “要是我愿意嫁他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未来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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