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恋》椿曦洛纤

4、寒霜降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瑞鑫金铺的铜铃就被人叩响了。

　　沈玉一夜没睡安稳，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刚把暖玉金的雏形打磨出来，就被前堂的动静惊到。她拢了拢衣襟，快步走出去，就见金昭正倚在柜台边，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晨光落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金，瞧着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清隽。

　　“世子怎么这么早？”

　　沈玉压下心头的诧异，垂眸行礼，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金屑。

　　金昭抬眼扫过她苍白的脸和眼下的青影，嘴角勾了勾

　　“过来看看我的生辰佩做得如何，顺便请你吃早膳。”

　　说着，他侧身让开，身后的小厮立刻端上食盒，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粥香瞬间散开，勾得人肚子咕咕叫。沈玉一夜未食，闻到香味，喉结下意识动了动，却还是摇头
　　“多谢世子好意，铺子里有规矩，学徒不能随意吃主顾的东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金昭挑眉，直接拿起个肉包塞进她手里

　　“我请的，不算坏规矩。再说，你熬了一夜，要是累垮了，谁给我做生辰佩？”

　　温热的包子抵在掌心，香气钻进鼻腔，沈玉捏着包子，指尖有些发烫，抬眼对上金昭含笑的目光，竟一时不知如何拒绝。

　　陈掌柜从后院出来，见这阵仗，连忙打圆场

　　“世子体恤，阿玉你就收下吧，可别辜负了世子的心意。”

　　沈玉这才低低应了声，咬了口包子，肉馅的鲜香在嘴里化开，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却没驱散她心头的警惕。金昭来得太巧，巧得像是算准了她一夜未眠。

　　“生辰佩的雏形出来了？”
　　金昭没再逗她，径直往后院工坊走，步子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

　　沈玉心头一紧，连忙跟上。工坊里还留着炭火的余温，案上的暖玉金已经被打磨成玉佩的模样，玉金色的纹路在晨光下蜿蜒，像极了江南的流水，只是还未刻上纹路。

　　金昭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拂过玉佩的边缘，触感温润细腻，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手艺不错，比我想的要快。”

　　他顿了顿，忽然转头看向沈玉

　　“你这手艺，不像是寻常金铺学徒能有的，师从何人？”

　　沈玉心头咯噔一下，垂眸道
　　“是家传的手艺，家母曾是南方有名的金匠，我跟着学了些皮毛。”

　　这话是她早就编好的说辞，只是对上金昭探究的目光，还是有些心虚。

　　金昭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她后背发毛，才忽然笑了

　　“家传手艺？那你倒是藏得深，瑞鑫金铺的老师傅，怕是都没你这本事。”

　　他没再追问，却拿起案上的刻刀，递给沈玉
　　“我母亲偏爱缠枝莲纹，你照着这个样式刻。”

　　沈玉接过刻刀，指尖刚碰到刀柄，就听金昭又道
　　“昨日我派小厮送的玉竹露，用着可还顺手？”

　　“多谢世子，很是合用。”
　　沈玉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合用就好。”
　　金昭靠在桌边，目光落在她沾了金屑的指尖，又扫过她单薄的肩膀，忽然道

　　“你这身子看着单薄，怎么会想着来金铺当学徒？金铺的活计，可比寻常差事累多了。”

　　“为了生计罢了。”
　　沈玉的声音很轻“京城不好谋生，能有口饭吃，就知足了。”

　　这话半真半假，却也是她如今的处境。金昭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雕刻，晨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一个站着一个靠着，工坊里只剩下刻刀划过玉石的轻响，竟生出几分诡异的和谐。

　　沈玉的心跳却越来越快，金昭的目光太沉，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她握着刻刀的手，不知不觉就出了汗。

　　“手怎么抖了？”
　　金昭忽然开口，声音近在咫尺。

　　沈玉吓了一跳，刻刀险些偏了，连忙稳住手

　　“没……没什么，许是有些累了。”

　　金昭没拆穿她，只是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力道却很轻，沈玉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刻刀“当啷”一声掉在案上。

　　“世子！”

　　她惊得后退半步，耳根瞬间红透，眼底满是慌乱。

　　金昭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又看了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桃花眼弯了弯

　　“瞧你这点胆子，不过是看你手抖，想帮你稳一下。”

　　他弯腰捡起刻刀，递给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玉接过刻刀，指尖发颤，连头都不敢抬
　　“世子说笑了。”

　　就在这时，巷口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大理寺的令牌声响。金昭的脸色微变，沈玉也心头一紧——是苏珩他们？

　　金昭转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眼，随即回头，目光落在沈玉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大理寺的人，是冲你来的？”

　　沈玉心头一慌，强装镇定……
　　“我只是个普通学徒，大理寺的人怎会冲我来？”

　　金昭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也是，你这小身板，能惹上什么事。”

　　话音刚落，陈掌柜就匆匆跑进来

　　“阿玉，大理寺的苏少卿来了，说是要查案，想问问你昨日夜里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沈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抬头看向金昭，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早就看穿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