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顶流和医生谈恋爱》奇逗逗

8、8

　　门“砰“地一声关上，那声音很响，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画框与墙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画里的山水风景都好像变了形，山不是山，水不是水。门框还在微微震动，发出“嗡嗡“的余音。
　　休息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
　　只有空调出风口传来细微的“呼呼“声，冷风裹着消毒水的味道吹过来，还混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味，让林曦薇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上的演出服虽然漂亮，水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却没什么保暖性，单薄的布料根本挡不住空调的冷风。
　　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沙发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门口还在微微晃动的门框，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砸在沙发扶手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连布料的纹路都被浸湿了，颜色变得更深。
　　脸颊的刺痛还在继续，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反复扎，一下一下，没完没了。
　　可心里的疼比皮肤的疼更厉害——那是一种撕裂般的疼，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掉了，碎片扎得心脏都在流血。她没想到，自己和明哲之间，那层“亦师亦友“的薄膜，那层她以为很牢固的信任和默契，会被“健康“和“利益“轻易戳破，就像一张纸，一捅就破，露出里面冰冷的现实。
　　原来在他心里，她的健康，还比不上2000万的代言费；她的选择，还比不上他的“商业规划“；她的感受，还比不上那个所谓的“机会“。
　　她蜷缩在沙发里，双手抱住膝盖，把脸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颤抖着。眼泪打湿了裤子，深色的水渍一片一片地晕开。
　　过了很久，久到空调的冷风都吹得她手脚发凉，她才抬起头。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鼻子也红了，整张脸看起来狼狈极了。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指尖都有点发麻，手机的屏幕因为泪水变得有些模糊。她反复摩挲着屏幕边缘，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最终，她还是点开了沈亦舟的聊天界面。
　　置顶对话框里，还停留在昨天的对话。最后一条消息是沈亦舟发的，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十一点：“明天联排要是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医疗箱就在后备箱，里面有林小姐能用的所有药，包括上次说用着舒服的那款医用面膜，还有急救用的药膏。后台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冷敷，可以去洗手间，用冷水敷毛巾，每次十分钟。记得多喝温水，不要喝冰的，会刺激皮肤。“
　　林曦薇看着这句话，看着那些细致入微的叮嘱，看着那些她当时没有太在意、现在却觉得特别温暖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打字又删掉，删掉又打字，反复修改了好几次。她想说“沈医生，我需要你“，又怕太直白；想说“能来帮我吗“，又怕太麻烦他；想说“我很害怕“，又怕自己说不清楚情况。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屏幕都自动熄灭了一次。
　　最后，她只发了一句最简单、最直接的话：“沈医生，我过敏了，脸肿得很厉害，疹子从颧骨蔓延到下颌，刺痛感很强。春晚导演说三天内解决不了就换替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着这句话，犹豫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了。“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她盯着屏幕，心跳得很快。
　　一秒，两秒，三秒……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沈亦舟的电话。
　　她几乎是立刻就接起了电话，手指都在发抖。
　　刚“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就听见沈亦舟急促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和焦急，完全不是平时那种温和从容的样子。背景里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轰“的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响：
　　“林小姐现在在哪？后台1号休息室吗？我刚结束急诊，本来准备回家，现在马上开车过去，按照这个时间，如果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最多二十五分钟。您别碰任何护肤品，也别用手摸脸，手上有细菌，会加重炎症。更不要用热水洗脸，会加重充血。我带了红光治疗仪和医用冷敷贴，还有抗炎药膏，路上我还会联系药房准备中药洗剂，让他们现煎，等我到了直接取。您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很清晰，能听出他在努力保持冷静，在用专业的态度安抚她。
　　林曦薇靠在沙发上，听着电话里沈亦舟清晰的指令，听着他急促却有条理的安排，听着他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像冬天喝了一碗热汤，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眼泪慢慢止住了，连脸颊的刺痛都好像减轻了一点，至少没有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想起江明哲说的“沈医生不懂娱乐圈的规则“，或许他真的不懂，不懂代言费有多少，不懂春晚的机会有多难得，不懂那些复杂的商业运作。可他懂怎么用最安全的方式帮她解决问题，懂怎么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第一时间送来安慰和希望，而不是只盯着“利益“和“机会“，逼她做伤害自己的选择，逼她走上一条不归路。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鼻音很重：“我在1号休息室，我等你，谢谢你，沈医生。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别哭了，“电话里传来沈亦舟温和的声音，“眼泪里有盐分，会刺激皮肤，让炎症更严重。深呼吸，放松，不要太紧张，紧张会加重炎症反应。我马上就到，一切都会好的。“
　　他说“一切都会好的“时，语气那样笃定，仿佛只要他说了，就一定能实现。
　　挂了电话，林曦薇擦干眼泪，用纸巾轻轻按了按脸，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红肿的地方。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远处的高楼亮着灯，像一颗颗温暖的星星，错落有致地点缀在黑色的夜幕上。霓虹灯在远处闪烁，红的、蓝的、黄的，把天空都染成了彩色。连春晚现场的探照灯都显得没那么刺眼了，那几束光柱在夜空中交织，像是在舞蹈。
　　她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春晚的名额，不知道会不会失去那些代言，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可她知道，自己做的选择没有错。她不想用健康换机会，不想让自己的舞台，沾满激素的味道，更不想让多年后回忆起第一次上春晚的经历，只剩下“刺痛“和“后悔“。她想带着健康的皮肤，带着最好的状态，唱完那首她准备了很久的歌，把最好的自己呈现给观众。
　　窗外开始飘雪了，细小的雪花在灯光下飞舞，像无数个小精灵。她看着那些雪花，突然想起沈亦舟说过的话：“下雪的时候空气湿度会增加，对皮肤有好处。“
　　她笑了，虽然眼睛还红着，但嘴角确实弯起了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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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十八分钟后，实际上是十七分钟四十二秒，林曦薇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每一秒都数得清清楚楚。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很轻，“咔哒“一声，然后是门轴的轻微摩擦声。
　　沈亦舟提着银色的医疗箱走进来，那个医疗箱是专业的急救箱，铝合金材质，表面还贴着红十字的标志。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一股冷冽的空气随着他的进入涌进了温暖的休息室。
　　黑色羽绒服的拉链没拉，半开着，能看见里面的白大褂，白大褂领口沾着一点消毒水的痕迹，还能闻到那种特殊的味道。头发上还落着几片没来得及拍掉的雪花，细小的雪花在温暖的室内慢慢融化，在他的黑发上留下细小的水珠。肩膀上也沾了一层薄薄的雪，羽绒服的布料上能看见雪花的痕迹，显然是冒着雪过来的，甚至连雪都没来得及拍干净就进来了。他的眼镜上还有一层薄雾，是从寒冷的室外进入温暖的室内产生的，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雾，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模糊。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林曦薇，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苍白的脸色、还有那明显肿起的左脸。没等她起身，他就快步走过去，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但步伐很稳，把医疗箱放在茶几上，动作轻得怕惊扰到她，医疗箱的底部与茶几接触时只发出很轻的“咚“一声。
　　“林小姐，先别动，我帮你测下炎症指数。“
　　沈亦舟从箱子里拿出皮肤检测仪，那是一个白色的手持设备，前端有一个圆形的探头。屏幕亮起的冷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他脸上的担忧，却没消减半分温和。
　　他先摘下眼镜，用手指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又重新戴上。然后蹲在林曦薇面前，蹲下的动作很稳，白大褂的下摆在地上铺开，检测仪的探头离她的脸始终保持着两厘米的距离，他的手很稳，探头在她脸上移动时，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生怕碰到红肿的皮肤，
　　“炎症指数是78，属于中度炎症，还好，炎症没扩散到眼周，只是下颌线的疹子比较密集，需要重点护理。颧骨这里的红肿是急性过敏反应，应该是接触了过敏原。“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专注得像在做一台精密的手术，完全没有半点敷衍。
　　说着，他打开医疗箱的第二层，医疗箱是三层设计，第一层是常规的医用纱布、棉签，第二层放着各种药膏和器械。他拿出一支透明的药膏和一包医用棉片，药膏的瓶身上贴着手写的标签：“林曦薇专用——不含激素抗炎膏“，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认认真真。
　　“这是不含激素的抗炎药膏，主要成分是积雪草提取物和甘草酸二钾，我提前在药房调过浓度，专门根据你的皮肤敏感度调整的，你皮肤敏感也能用，不会有刺激感。“
　　他撕开棉片的包装，动作很轻，用棉片蘸取药膏，棉片沾上药膏后变得有些透明。他轻轻点涂在林曦薇脸上的疹子上，指尖的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每一次点涂都那么小心翼翼。
　　“可能会有点凉，忍一下，这是正常反应。“
　　药膏涂上去的瞬间，林曦薇感觉到一阵清凉，那种凉不是刺激的凉，而是舒缓的凉，像夏天的薄荷，慢慢地，刺痛感真的减轻了一些。
　　“我带了便携式红光仪，“沈亦舟继续说着，从医疗箱的第三层拿出一个小型的红光治疗仪，那是一个白色的圆形设备，大小跟手掌差不多，“等会儿给你照十分钟，红光能促进炎症消退，加速皮肤修复，不会影响后续上镜。这个仪器我在医院也给患者用，效果很好。“
　　他调试着仪器的参数，按下开关，仪器发出轻微的“嘀“一声。
　　林曦薇看着沈亦舟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因为着急而微微凌乱的头发，看着他白大褂上还没干透的雪水痕迹，看着他指尖沾着的药膏，看着他认真调试仪器的样子。突然觉得眼眶又热了。她想起江明哲的催促和威胁，再对比眼前的细致与耐心，对比那句“马上就到“和真的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对比那些冷冰冰的“利益“和这温暖的关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涨涨的。
　　“沈医生，谢谢你……“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沈亦舟抬头看了她一眼，透过镜片，那双黑眸里带着温和的光，眼底带着一丝安抚，还有一丝她看不太懂的心疼：“林小姐不用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三天内我会调整治疗方案，每天来给你做红光治疗，配合中药外敷，保证不影响你上春晚，也不会让你的皮肤受二次伤害。我保证。“
　　他说“我保证“时，语气那样郑重，像在许下什么重要的承诺。
　　他拿起红光仪，最后确认了一遍参数，调试好波长和强度，“现在闭上眼睛，有点温热感是正常的，不要害怕。如果觉得太烫，立刻告诉我，我会调低功率。“
　　红光仪亮起柔和的暖光，红色的光芒笼罩在林曦薇脸上，那光很柔和，不刺眼，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温热的感觉慢慢驱散了皮肤的刺痛，也驱散了她心里的不安。
　　她靠在沙发上，能感觉到光的温度，能听到仪器轻微的“嗡嗡“声，能听着沈亦舟整理医疗箱的细微声响——他在整理用过的棉片，把它们装进医疗垃圾袋，然后盖上医疗箱的盖子，扣上锁扣，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她突然觉得，就算没有江明哲的支持，就算要面对替补的风险，就算失去那2000万，就算以后再也上不了春晚，她的选择也没有错。
　　窗外的雪还在下，雪花越来越大，在路灯下旋转飞舞，像无数个小精灵在跳舞。春晚后台的喧嚣隐约传来，透过墙壁能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说话声、音乐声，混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可休息室里却安静得让人安心，只有红光仪的轻微运转声，只有沈亦舟平稳的呼吸声。
　　林曦薇知道，从她拒绝激素、选择相信沈亦舟的那一刻起，她和江明哲之间的裂痕就再也无法弥补了。那道裂痕会越来越大，最终会把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和默契都吞噬掉。
　　她想要的舞台，应该是光明正大、健健康康站上去的地方，而不是靠伤害自己换来的虚假繁荣。
　　红光仪还在工作，温暖的光芒照在她脸上。
　　她闭着眼睛，嘴角慢慢弯起了一个弧度。
　　是的，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