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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朱砂痣与你 ...

  •   许清让被秦岚叫到办公室时,正趴在桌子上补觉。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左眼角那颗朱砂痣上,像滴凝固的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许清让,醒醒。”秦岚的声音带着点无奈,手里拿着他刚交上来的数学作业。

      许清让猛地抬头,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那颗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像只停在眼角的红蝴蝶。“秦老师,咋了?”

      “你自己看。”秦岚把作业本推到他面前,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好几处错误,“这道函数题,你上周刚跟江屿白学会用参数方程,怎么又用回代数法了?还有这个导数符号,上次强调过多少次……”

      许清让的目光落在作业本上,耳朵却有点发烫。他昨晚帮李鑫出头,跟隔壁职高的人打了一架,回来时已经半夜,作业是蒙着写的,哪还记得什么参数方程。

      “忘了。”他含糊地应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眼角那颗痣——这颗痣从小就有,奶奶说这是“破相痣”,得小心护着,可他打架时总忘了这茬,好几次差点被人打到眼睛。

      “忘了?”秦岚挑眉,“我看你是又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江屿白说你最近进步挺大,我还以为……”

      提到江屿白,许清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昨天晚自习,江屿白把他叫到天台,手里拿着他的错题本,一道题一道题地讲,月光落在对方侧脸,睫毛的影子投在纸上,像幅安静的画。

      “我下次注意。”许清让抓了抓头发,想赶紧逃离办公室。

      “等等。”秦岚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这是江屿白让我交给你的。”

      盒子是深蓝色的,上面印着猎户座的图案。许清让接过来,指尖触到盒盖的纹路,心里有点发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走出办公室,他靠在走廊的墙上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银色的书签,形状是猎户座的腰带三星,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专注,别总走神。”

      字迹清隽,是江屿白的手笔。许清让把书签捏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烫得他眼角发烫。他想起昨晚天台上,江屿白讲题时突然停住,目光落在他眼角,沉默了几秒才说:“你的痣……挺显眼的。”

      当时他以为对方在嘲笑他,红着脸别过脸,现在想来,那语气里好像藏着点别的什么,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细小的涟漪。

      早读课时,许清让把书签夹在数学课本里,低头看书时,总能瞥见那三颗银色的星星。江屿白坐在斜前方,背挺得笔直,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喂,”李鑫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你跟江屿白是不是有点啥?他居然给你送书签,还是定制的。”

      许清让踹了他一脚,脸上却有点热:“少胡说,他就是……就是怕我拖班级后腿。”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江屿白的方向飘。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微微侧过头,四目相对的瞬间,许清让像被烫到似的低下头,眼角的朱砂痣红得更显眼了。

      江屿白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转回去继续看书,心里却想起昨晚天台上的场景——许清让听得认真,左眼角的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像颗藏在睫毛下的星,让他忍不住分了神,连讲题的思路都乱了半拍。

      数学课上,张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复杂的不等式证明,许清让却盯着课本里的书签发呆。他想起江屿白说“参数方程更简单”,想起对方涂药水时轻柔的动作,想起那颗被他攥皱了糖纸的橘子糖……

      “许清让,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突然被点名,许清让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黑板上的题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角的朱砂痣因为紧张,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全班哄堂大笑,张老师皱起眉:“上课又走神?这道题江屿白刚给你讲过,你……”

      “他是太紧张了。”江屿白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道题的关键在于构造辅助函数,令f(x)=e^x - x - 1,求导后判断单调性……”

      他站在那里,条理清晰地讲解着,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睫毛的影子投在黑板上,像幅流动的画。许清让看着他,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眼角的痣好像也没那么烫了。

      坐下时,他发现江屿白的课本上,也夹着枚一模一样的书签,只是他的那枚是金色的,背面刻着“耐心,别总急躁”。

      许清让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原来那书签不是单独给他的,是一对。这个发现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甜美的涟漪。

      午休时,许清让被黄毛堵在食堂后门。对方带着几个人,手里拿着木棍,脸上带着报复的狠劲:“许清让,上次的账,今天该算了吧?”

      许清让把刚买的糖醋排骨往身后藏了藏——这是给江屿白买的,对方昨天说想吃,却总说食堂的排骨做得不好吃。

      “想打架?”许清让挑眉,指节捏得咔咔响,眼角的朱砂痣因为戾气,红得像团小火苗。

      “打你怎么了?”黄毛挥着木棍冲上来,“兄弟们,废了他!”

      许清让侧身躲开,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正要把木棍夺过来,却听见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住手。”

      江屿白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个餐盘,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黄毛等人显然有点怵他,动作顿了顿。

      “江屿白,这不关你的事,”黄毛咬着牙,“是我跟许清让之间的恩怨。”

      “他是我同学。”江屿白往前走了两步,把餐盘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们要是动他,就得先过我这关。”

      许清让愣住了,他从没见过江屿白这样,明明身形清瘦,却像座挡在他面前的山,稳稳地,让人安心。

      黄毛显然没料到江屿白会护着许清让,愣了半天,撂下句“你们等着”,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来了?”许清让看着江屿白,眼角的痣因为刚才的紧张,还泛着红。

      “来吃饭。”江屿白指了指石桌上的餐盘,“给你买了糖醋排骨。”

      许清让这才发现,江屿白的餐盘里只有青菜和米饭,而他的餐盘里,堆着满满当当的排骨,酱汁红亮,看着就好吃。

      “你不是说食堂的排骨不好吃吗?”许清让的声音有点哑。

      “今天的好像还行。”江屿白低头吃饭,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快吃,不然凉了。”

      两人坐在石桌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排骨上,泛着油光。许清让吃着排骨,觉得今天的味道格外好,连带着心里都甜丝丝的。

      “你的书签,我很喜欢。”许清让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小。

      江屿白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眼角的痣上,沉默了几秒才说:“喜欢就好。”

      那天下午的物理实验课,两人被分到一组。许清让拿着游标卡尺,笨手笨脚地测量着小球的直径,好几次都差点把尺子掉在地上。

      “笨蛋。”江屿白无奈地接过卡尺,“看好了,视线要与刻度线垂直,不然会有误差。”

      他站在许清让身后,手把手地教他,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呼吸落在他的颈窝,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许清让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眼角的朱砂痣红得像团火,连手里的笔都握不住了。

      “你看,这样不就准了?”江屿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

      许清让猛地转过身,差点撞到他的下巴。两人的距离很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江屿白睫毛上的阳光,闻到对方身上干净的皂角香。

      “谢、谢谢。”许清让红着脸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实验台,发出“哐当”一声响。

      周围的同学哄堂大笑,江屿白却没笑,只是看着他,眼神里藏着点温柔的东西,像月光落在湖面,漾开细碎的光。

      放学时,许清让在校门口等江屿白。对方背着书包走出来,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加快了脚步。

      “这个给你。”许清让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里面是他让奶奶做的酱牛肉,“我奶奶说这个下饭。”

      江屿白接过来,指尖触到他的手心,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谢了。”他的耳根有点红,“你的实验报告……写了吗?”

      “啊?忘了。”许清让拍了下脑袋,懊恼地皱起眉。

      “去我家写吧。”江屿白说,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去吃饭吧”。

      许清让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发颤:“好。”

      江屿白的家在老城区的一栋居民楼里,楼道里贴着泛黄的春联,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打开门,许清让闻到淡淡的松木香,客厅的墙上挂着幅星图,猎户座被红笔圈了出来。

      “随便坐。”江屿白把他的书包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许清让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天文杂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眼角的痣。他想起奶奶说的“这痣是情痣,以后会为了心上人脸红心跳”,当时觉得是迷信,现在却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水来了。”江屿白把水杯放在他面前,“实验报告的模板在我电脑里,我发给你。”

      两人坐在书桌前,头挨着头看电脑屏幕。许清让的呼吸有点乱,眼角的朱砂痣在灯光下泛着红,江屿白的目光落在他的痣上,突然说:“上次打架,没伤到这里吧?”

      许清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躲开了。”

      “以后小心点。”江屿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这痣……挺好看的,别弄坏了。”

      许清让的脸瞬间红透,像被火烧一样。他猛地低下头,假装看电脑屏幕,心脏却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注意到这颗藏在眼角的痣,注意到他所有的狼狈和小心思。

      写完实验报告,已经是晚上九点。江屿白送他到楼下,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

      “那个……”许清让抓了抓头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书签喜欢就好。”江屿白突然说,嘴角扬着浅浅的笑,“以后别总打架了,不然……不然我就不给你讲题了。”

      许清让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对方眼底,像藏着片星空。他点了点头,眼角的朱砂痣红得像颗小小的星。

      “晚安。”江屿白说。

      “晚安。”许清让转身往家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屿白还站在楼下,手里拿着他送的酱牛肉,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边。许清让摸了摸眼角的痣,突然觉得,这颗从小就有的痣,好像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变得不一样了。

      它不再是奶奶口中的“破相痣”,而是藏着心事的秘密,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发烫发红的证明,像猎户座的星,永远亮在他的眼角,也亮在他的心上。

      也许,有些感情就像这颗痣,早就存在,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发现,来点亮,来让它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温暖。而江屿白,就是那个点亮他的人,像星光照亮夜空,像暖流融化冰雪,让他觉得,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么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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