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衬衫的「反常盯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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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数学课的阳光最是黏人，透过窗户斜斜泼进教室，把后排的阴影拉得老长，混着粉笔灰的热气裹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苏野把脸埋进臂弯，校服外套罩住大半个脑袋，鼻间满是旧布料的味道，意识刚要沉进盹儿里，胳膊肘突然被轻轻戳了一下。
力道不重，却像根细针，精准扎破了睡意。苏野皱着眉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没醒透的倦意，视线里先撞进一片干净的白——是陆知珩的衬衫袖口，熨得没有一丝褶皱，腕骨处露着半截银色机械表，秒针“咔嗒咔嗒”的声音，在安静的后排格外清晰，像在数着他的不耐烦。
“数学作业。”陆知珩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没有优等生惯有的居高临下，只把一本封皮崭新的练习册推到他桌前，指尖在“函数”那章的页码上顿了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你上次错了五道基础题，先从这里补。”
苏野的目光扫过练习册上工整的字迹，又落回自己桌角那本画满游戏小人的草稿本，喉间溢出一声轻嗤，伸手就把练习册推了回去，动作带着刻意的漫不经心：“补了也没用，反正我考不上大学，别浪费你时间。”他说着又要趴回去，连眼皮都懒得抬——以前老师找他谈话、班长来劝他学习，他都用这招应付，对方要么骂两句走，要么叹口气离开，从没人多纠缠。
可陆知珩没走。
苏野能感觉到身边的椅子被轻轻拉开，布料摩擦的声响过后，一道阴影覆了过来。他狐疑地侧过眼，看见陆知珩已经坐下了，手里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滑动，竟然真的开始写笔记。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把几缕碎发染成浅金色，连握着笔的手指都透着认真，仿佛不是坐在全校倒数第一的旁边，而是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样，完全没把他的拒绝当回事。
“你不用在这儿耗着。”苏野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莫名的烦躁。他习惯了被人当作“无可救药”的透明人，陆知珩这样安安静静待在旁边，反而像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连呼吸都觉得不自在。
陆知珩闻言抬了下头，眼镜片反射着阳光，看不清眼神，只淡淡说了句：“没关系，我笔记还没写完。”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再没提补课的事，也没再看苏野一眼，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苏野盯着他的侧脸，看着他写笔记时偶尔蹙起的眉，看着阳光在他白衬衫上流动的痕迹，心里的烦躁越来越重，像被猫爪子挠着。他想不通，年级第一怎么会这么反常——不骂他，不劝他，就坐在这儿陪他耗着，像在等什么，又像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以前那些“好学生”路过他座位时，要么绕着走，要么投来嫌弃的眼神，从没人像陆知珩这样，把“存在感”落得这么轻，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下课铃响的时候，陆知珩才停下笔，把自己的笔记本收好，看了眼苏野还没动过的练习册，没说话，只是轻轻把练习册往苏野那边又推了推，指尖碰到苏野的课桌，留下一点微凉的触感，然后起身离开。
苏野看着那本留在自己桌上的练习册，又想起刚才阳光落在白衬衫上的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校服下摆，指节泛出淡淡的白。周围同学收拾书包的声响、打闹的笑声渐渐远去，他独自坐在后排，心里头第一次冒出个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念头：这个陆知珩，到底想干什么？
他盯着练习册封面上的浅蓝色图案，突然想起上周在菜市场，看见奶奶攥着给她买的牛奶，跟摊主为一毛钱讨价还价的样子——奶奶说，要攒钱给他交学费，让他好好读书。可他现在这样，连一本数学练习册都懒得碰，又怎么对得起奶奶？
苏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练习册的封面，又飞快缩了回来，像是怕被烫到。他把练习册往桌角推了推，起身背上书包，快步往校门口走——他还要去旧书店打工，晚了会被扣工资，奶奶还等着他买回去的馒头当晚饭。只是那道白色的身影，还有那本浅蓝色的练习册，像落在心尖的小石子，让他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白衬衫的「反常盯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