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盛夏》酸甜石榴汁

66、第 66 章

　　阳光完全铺满客厅时，门铃响了。

　　宋翊刚把最后一口溏心蛋塞进嘴里，闻声疑惑地看向谢言。今天周末，他们没约人。

　　谢言起身去开门，门外立刻传来林海涛标志性的大嗓门：“学霸！翊哥！惊不惊喜？我们带早餐来……哇哦！”

　　林海涛的声音戛然而止，跟在后面的简嘉恒和张磊也探过头，三个人齐刷刷地顿在门口，目光在谢言和屋内沙发上的宋翊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聚焦在谢言脖颈处——那里，银色的星形项链在衣领间若隐若现，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锁骨附近一个淡淡的、新鲜的印记。

　　宋翊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耳根瞬间烧红，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高领毛衣，虽然他知道朋友们根本看不见他的脖子。

　　谢言倒是神色如常，侧身让开：“进来吧。吃过了。”

　　“吃、吃过了啊……”林海涛挠着头，和简嘉恒、张磊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八卦眼神，挤进门来。简嘉恒手里还提着豆浆油条。

　　“哎呀，我们就是路过，想着周末嘛，来蹭个……不对，来聚聚！”张磊嘿嘿笑着，目光忍不住又瞟向谢言脖子。

　　宋翊清了清嗓子，试图拿出往日“校霸”的架势，可惜脸上未褪的红晕削弱了气势：“看什么看？早饭真吃过了。”

　　“看学霸新项链啊！挺酷！”林海涛立刻转移话题，凑近谢言，“参宿七？翊哥送的吧？可以啊，这礼物有深度！”他是知道两人对天文共同的兴趣的。

　　谢言指尖轻轻碰了碰吊坠，眼底掠过一丝柔和：“嗯。”

　　“啧啧啧，”简嘉恒摇头晃脑，“一大早的，这空气里都是什么味儿啊？爱情的酸臭味！”

　　宋翊抓起一个沙发靠枕扔过去：“滚蛋！再说下次篮球场虐死你。”

　　张磊接过靠枕，哈哈大笑：“翊哥恼羞成怒喽！”

　　几个人笑闹着在沙发上坐下，很快就把那点微妙的尴尬抛在脑后，恢复了平日插科打诨的氛围。宋翊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偶尔和谢言目光相触时，还是会心跳快两拍，那种亲密过后独有的、无声的默契和甜蜜，在朋友喧闹的背景下静静流淌。

　　“对了，”简嘉恒啃着油条，含糊地说，“下午陈奕说想组个局，去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谭梓奚和颜昕昕也来。你俩去不去？”

　　听到“陈奕”的名字，宋翊下意识看了谢言一眼。陈奕的回归对这个小圈子来说是一件大事，毕竟当初他消失得突然，回来后虽然大家表面上依旧嘻嘻哈哈，但总有些细微的隔阂需要时间消融。

　　谢言点了点头：“可以。”

　　“翊哥呢？”林海涛问。

　　“去呗，”宋翊靠着沙发，腿不客气地架在茶几上，“正好看看那小子水平退步没有，别拖后腿。”

　　“得了吧，以前玩恐怖密室就你叫得最响。”张磊揭短。

　　“张磊你皮痒了是吧？”

　　几人正斗嘴，谢言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颜昕昕发来的消息，关于一道物理竞赛题的思路讨论。谢言简短回复了几句。

　　“大学霸又在和颜学神交流‘学术问题’了？”简嘉恒调侃。

　　“嗯。”谢言应了一声，并不多说。颜昕昕是少数能在学习上和谢言深入交流的人，两人的友谊基于纯粹的智力尊重和共同目标，圈子里的朋友都清楚。

　　宋翊也早已习惯，他甚至有点欣赏颜昕昕那种冷静清晰的思维模式，毕竟能把谢言都偶尔问住的人不多。他碰碰谢言的手臂：“下午几点？密室主题定了吗？”

　　“两点半。主题是‘古堡幽魂’。”谢言收起手机。

　　“恐怖向啊？”宋翊挑眉，心里有点发毛，但嘴上不肯认，“行，等着看哥带飞。”

　　林海涛噗嗤笑出声，被宋翊瞪了一眼。

　　朋友们待到快中午才离开，屋子重新安静下来。宋翊长舒一口气，瘫回沙发：“他们眼神也太尖了。”

　　谢言坐到他旁边，抬手摸了摸他还有些发烫的耳朵：“习惯就好。”

　　“怎么习惯？”宋翊侧头看他，抓住他的手，“他们肯定要念叨好几天。还有陈奕……他最近好像总想找你单独说话？”

　　谢言沉默了一下。陈奕回归后，确实找过他两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当年突然离开的原因，但都被谢言以“过去不重要，现在大家还是朋友”轻轻带过。谢言本性清冷，不爱追究旧事，尤其当那些事可能涉及他人隐私或难处时。宋翊失忆过，对陈奕的印象更是模糊，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谢言对此事有些回避。

　　“没什么特别的事。”谢言最终说道，反手握住宋翊的手，“下午就当普通聚会。”

　　“嗯。”宋翊点点头，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他知道谢言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他也信任谢言。至于陈奕……只要不影响谢言，不影响他们现在的圈子，他无所谓。

　　下午两点，一行人在地铁口集合。除了林海涛、简嘉恒、张磊，陈奕果然已经到了，旁边站着谭梓奚和颜昕昕。

　　陈奕看到谢言和宋翊并肩走来，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学霸！翊哥！好久没一起玩了！”

　　他长得高大阳光，笑容很有感染力，是以前圈子里的活跃分子。宋翊对他印象不深，但感觉不坏，点了点头：“嗯，看你今天表现。”

　　谭梓奚活泼地打招呼，颜昕昕则是对谢言和宋翊简单颔首，算是问候。

　　密室里灯光昏暗，音效诡谲。果然，在第一个突然弹出鬼脸的环节，宋翊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吓得低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旁边谢言的胳膊。

　　谢言稳稳地扶住他，声音在诡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冷静：“假的，机关在左边墙壁。”

　　“我、我知道！”宋翊嘴硬，但没松开手。

　　林海涛和简嘉恒在不远处偷笑，被张磊肘击了一下。

　　陈奕似乎想展现自己，主动承担起解密领头人的角色，但几个关键节点，反而是沉默的颜昕昕和迅速纵观全局的谢言更快找到线索。

　　“学霸还是学霸啊，”陈奕擦擦额角不存在的汗，笑道，“昕昕也厉害。”

　　颜昕昕正仔细研究一把密码锁，头也不抬：“基本逻辑。”

　　宋翊跟在谢言身边，慢慢也进入了状态，甚至凭着他跳跃的思维，在一次谜题上提出了一个让谢言都微微点头的另类解法。

　　“可以啊翊哥，”简嘉恒拍他肩膀，“爱情使人聪明？”

　　“滚，我本来就不笨。”宋翊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向谢言，谢言眼中带着淡淡的赞许，让他心里更美了。

　　游戏后半段，众人分散寻找线索。宋翊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发现一本日记，正想叫谢言，却隐约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陈奕压低的声音，似乎在对谢言说什么：“……当年我真的不是故意……家里突然……一直觉得很对不起……”

　　谢言的声音平静无波：“我说了，过去了。现在这样挺好。”

　　宋翊脚步顿住，没有立刻过去。过了一会儿，听到陈奕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两人走开的脚步声。

　　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怀疑，而是一种……保护欲？他知道谢言强大又独立，几乎不需要别人保护，但他还是不喜欢任何人、任何事让谢言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困扰或旧伤被触碰。

　　密室的最后一道机关需要两人合作完成，谢言自然和宋翊一组。他们需要同时按下房间两端对称的按钮，误差不能超过一秒。

　　“三、二、一！”宋翊看着谢言在昏暗光线中的眼神，默契地同时按下。

　　机关转动，通往出口的门缓缓打开，灯光大亮。众人欢呼起来。

　　走出密室，阳光刺眼。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关卡。

　　“晚上一起吃火锅？”谭梓奚提议。

　　“行啊！”众人附和。

　　陈奕走到谢言身边，语气轻松了不少：“学霸，下次再聚。今天玩得挺开心。”

　　谢言点点头：“嗯。”

　　宋翊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到谢言身旁，手臂碰着谢言的手臂，对陈奕说：“下次篮球场约？”

　　陈奕看着他们之间自然流露的亲密，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可别被我虐哭。”

　　“谁虐谁还不一定呢。”

　　晚上火锅店热气腾腾，朋友们围坐一桌，吵吵闹闹。宋翊挨着谢言坐，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谢言的手。谢言手指微动，回握了他。

　　颜昕昕在跟谢言讨论一个数学模型，林海涛和张磊在抢肉，简嘉恒和谭梓奚在吐槽学校新规，陈奕则笑着参与各种话题，努力融入。

　　宋翊看着这一切，沸腾的汤锅升起白雾，模糊了朋友们嬉笑的脸庞。他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满足感。过去或许有缺失（他自己的失忆，陈奕的离开），但现在，他在南城，在谢言身边，有这群吵吵嚷嚷却真诚的朋友。

　　这就是他的青春，他的“现在”。

　　散场时已是华灯初上。朋友们各自回家，谢言和宋翊慢慢往家走。

　　“今天开心吗？”谢言问。

　　“开心。”宋翊回答，然后补充，“尤其最后那个机关，我们同时按下去的时候。”

　　“嗯，默契。”

　　“谢言。”
　　“嗯？”
　　“不管陈奕以前为什么离开，以后会怎样，”宋翊停下脚步，看着谢言在路灯下清俊的侧脸，认真地说，“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你有我，我有你，还有他们。别的都不重要。”

　　谢言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点点灯光，还有宋翊清晰的身影。他伸手，将宋翊被夜风吹得微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指尖温暖。

　　“我知道。”他说，“现在最重要。”

　　星空依旧遥远，参宿七的光芒穿越时空静静照耀。而人间灯火可亲，他们握紧彼此的手，走向属于他们的、温暖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