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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尘埃落定 ...

  •   宫变的血腥气,随着秋日黎明的到来,在清冷的空气中渐渐弥散、稀释,却并未完全消失,如同渗入砖缝的血迹,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乾元殿内,经过一夜的厮杀与混乱,已是狼藉遍地。倾覆的灯台、碎裂的瓷片、折断的兵器与那已然凝固发暗的血污混杂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惊心动魄。侍卫和太监们正低着头,沉默而迅速地清理着现场,他们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麻木,以及一丝深埋眼底、对皇权争斗残酷性的悲凉。

      晋王李玠,这位昨夜还志在必得的篡逆者,此刻已被剥去象征尊荣的亲王冕服,仅着囚衣,以最粗重的铁链锁拿,如同丧家之犬般被精锐禁军押往天牢最深处,严加看管。等待他的,将是宗人府与三司的联合会审,以及毋庸置疑的、身败名裂的极刑。他那些在宫中、在京畿卫戍、在朝堂各部经营多年的党羽,也如同被捣毁的蜂巢,在雷焕与京畿大营的缜密搜捕与无情清算下,纷纷落网,或被当场格杀,或锒铛入狱。京城经历了一夜的动荡与杀戮,终于在晨曦微露时分,凭借武力强行恢复了表面的秩序与平静,但那根因过度紧绷而几近断裂的弦,依旧悬在每个人的心头,未曾真正放松。

      皇帝李琰受了极大的惊吓与刺激,虽强撑着帝王威仪,处理了叛乱首恶并下达了初步安民的旨意,但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深处残留着未散的惊悸,精神明显萎顿不堪,最终被心腹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返回寝殿休息。离去前,他脚步微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对救命之恩的真切感激,有对自身处境的后怕,有对我这个屡次展现非凡能力的女子的重新审视与衡量,或许,更深层处,还藏着一丝帝王对于超出掌控、尤其是一个女子竟能左右如此危局的本能忌惮与不适。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我亦可自行离去。

      我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刚刚平息了风暴的皇宫。此刻宫禁虽已名义上解除,但人心惶惶,暗流依旧在看不见的地方涌动。我让赵武持王府令牌,立刻去与负责宫防善后的雷焕将军对接,传达我的建议,协助其进一步稳定各处宫门与要害部位的防务,谨防晋王残党可能的垂死反扑或趁乱浑水摸鱼。自己则主动留在了乾元殿偏殿,这里临时成为了处理善后的中枢。我协助惊魂初定但仍勉力支撑的杨阁老和周廷玉御史,处理一些亟待决断的紧急事务。晋王虽已擒获,但其发动的这场叛乱带来的震荡波需要尽快平复:起草安民告示,稳定京城秩序;调配太医和物资,救治伤员,安抚受惊的宗室女眷与朝臣家眷;初步拟定需要立刻控制、审讯的逆党核心名单……千头万绪,都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理出章程。

      “沈小姐,”杨阁老揉着布满血丝、沉重无比的眼皮,声音沙哑干涩,语气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历经劫波后的由衷赞叹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此番宫闱惊变,真真是……多亏了你啊。”他身为三朝元老、内阁首辅,一生历经风浪无数,却也未曾亲身经历过如此凶险、几乎颠覆国本的宫闱之变,更未曾见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能在其中洞察先机、传递消息、稳定圣心,起到如此一锤定音的关键作用。

      左都御史周廷玉也微微颔首,他看我的目光,早已从最初的因利益合作而产生的审视,变成了如今发自内心的认可与深深的尊重:“杨阁老所言极是。昨夜若非沈小姐机敏过人,提前识破晋王奸计,又甘冒奇险,突破封锁入宫示警,并临危不乱,协助陛下稳住大局,这后果……老夫简直不敢想象。此等力挽狂澜之功,非比寻常,当载入史册,为后世铭记。”

      我微微屈膝,向两位鞠躬尽瘁的老臣行了一礼,脸上并无多少居功自傲的得色,只有连日操劳、神经紧绷后的疲惫与一种尘埃初定般的平静:“两位大人言重了,折煞知微了。昨夜之事,乃是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朝中忠贞之士同心协力之结果。知微不过是恰逢其会,尽了为人臣子、守护社稷的本分而已。如今首恶虽已伏法,然其党羽余孽尚未肃清,陇西之地的详细调查结果仍未明朗,北疆虽获大捷,但战火初熄,百废待兴,安抚边民、重建防务等事宜千头万绪。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仍需两位大人与诸位同僚,摒弃前嫌,同心协力,方能共渡难关,使我朝重现安定繁荣。”

      我的冷静、谦逊与时刻以国事为重的识大体,显然更赢得了杨阁老与周廷玉的由衷看重与信任。我们三人顾不上休息,就在这偏殿之内,借着初升的朝阳之光,迅速商定并草拟了数道旨在安抚人心、稳定局面的紧急诏令,以及加快肃清晋王余党、催促陇西方面尽快呈报详细调查结果的初步方案。

      直到午后,宫中大局初定,各项事宜暂时理顺,我才拖着几乎散架、全靠意志支撑的身体,缓缓离开了这座在短短一夜之间经历了忠诚与背叛、血火与重生的宫城。秋日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暖意,洒在朱红宫墙与琉璃瓦上,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我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恍惚间,竟有种隔世为人之感。

      镇北王府门前,云舒和碧荷早已望眼欲穿地等候在那里,翘首以盼。远远看到我的身影,两人立刻提着裙摆飞奔过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左一右将我紧紧抱住,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小姐!您可算平安回来了!这一夜,真是吓死我们了!”云舒将脸埋在我肩头,声音哽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碧荷也用力抹着不断涌出的眼泪,抽噎着道:“宫里……宫里传来的消息断断续续,都说……都说血流成河,死了好多人……我们真怕……真怕您……”后面的话,她已不敢再说下去。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拍打着她们因恐惧和后怕而颤抖的脊背,柔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孙长史也快步迎了上来,这位向来沉稳持重的老臣,此刻亦是老眼含泪,情绪激动,他对着我,竟是深深一揖,几乎要跪拜下去:“小姐……老奴……老奴真是……真是……”他嘴唇哆嗦着,一时竟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一夜,对于镇北王府上下每一个人,同样是备受煎熬、度秒如年。

      我连忙伸手虚扶住他:“孙长史不必如此,府中一切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孙长史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连声道,“府中有雷将军派来的精锐兵卒层层护卫,固若金汤,并未受到任何冲击。只是……只是天牢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晋王……晋王在狱中,趁狱卒不备,试图咬舌自尽,幸而被及时发现,未能得逞,只是咬伤了舌头,暂无性命之忧。”

      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冷哼一声:“他倒是想求个痛快,一死了之,逃避律法的审判与天下的唾骂。告诉看守的狱卒,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好他!他的命,现在金贵得很,必须留着!要让他活着接受三司会审,活着听完自己的累累罪状,最后明正典刑,公告天下,以儆效尤!想这么轻易就解脱?没那么容易!”

      回到阔别一夜、却仿佛历经生死的书房,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叫嚣着需要休息,但我的精神却因一系列重大转折的冲击而异常清醒、亢奋。我让云舒准备了热水,沐浴更衣,试图洗去附着在肌肤上、萦绕在鼻尖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一夜奔波的尘埃。然后,我换上一身干净的常服,坐在熟悉的书案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从头梳理这一夜,乃至这数月以来发生的所有惊心动魄、步步惊心。

      晋王李玠的彻底覆灭,意味着这场持续数月、席卷朝野、牵扯了边关战事、宫廷阴谋、国库贪墨、忠良构陷等诸多要素的巨大风暴,终于接近了尾声。最大的黑手被揪出,其篡逆之心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父亲的冤屈,随着晋王的倒台和冯保“认罪书”的佐证,即将迎来彻底的昭雪;萧砺在北疆凭借赫赫战功,不仅稳固了边防,更稳固了他自身无人可以撼动的地位;朝堂之上,杨阁老、周御史等忠直之臣经此一役,威望更隆……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光明、稳定的方向发展,一个崭新的局面似乎正在眼前展开。

      但不知为何,在我心底深处,总有一丝若有若无、难以捕捉的不安在隐隐盘旋。晋王李玠经营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渗透甚深,真的会随着他的被擒而如此轻易地、彻底地土崩瓦解吗?那些尚未落网的暗桩、那些可能转入地下的财富与关系网络,是否会成为未来的隐患?陇西的调查,顾铮那边虽然控制了局面,但最终的详细报告还未呈送抵京,那个被推出来的“陇西主人”——晋王的庶子,是否就是全部?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的操纵者?冯保和永嘉那看似被灭口的死亡,是否真的将他们所知晓的、关于“玄狐”乃至其他隐秘,彻底带入了坟墓,掩盖了所有的秘密?

      还有……陛下。他今日离去前那深深的一瞥,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让我无法完全安心。功高震主,古来有之,何况我还是一个女子,却屡次展现出超出常规的洞察力、决断力与行动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乃至“左右”了朝局的走向,这对于一个心思深沉、惯于掌控一切的帝王而言,恐怕并非完全是值得欣慰之事。这份救驾之功,是护身符,也可能成为未来的催命符。这份隐隐的担忧,如同一根细小的刺,埋在了此刻看似圆满的结局之下。

      这些纷乱的思绪在我脑中盘旋、碰撞,让我无法真正放松下来,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接下来的数日,整个京城仿佛一台被上紧了发条、高速运转的巨大机器,在杨阁老和周廷玉等重臣的主持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力度,迅速清理着晋王叛乱带来的余波。抄查逆产、审讯同党、拟定罪状……一道道旨意从宫中发出,曾经依附晋王、显赫一时的官员、将领、勋贵,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纷纷从权力的枝头坠落,或被投入牢狱,或被剥夺爵位,或被发配边疆。持续多年的晋王集团被连根拔起,朝堂上下,为之一清,风气似乎也随之一振。

      而关乎我沈家命运的,父亲沈文渊被构陷一案,也终于迎来了毫无悬念的最终审定。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组成的会审堂,结合冯保留下的那份“认罪书”(虽被灭口,但其承认贪墨与构陷的部分仍可作为佐证)、北疆军械案查实的铁证、以及晋王叛乱中暴露出的其构陷忠良以排除异己的动机,当庭郑重宣布:前户部尚书沈文渊,忠贞体国,遭奸人构陷,所涉罪名皆属子虚乌有,即刻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当这道象征着最终正义的裁决正式传到沈府时,卧病在床、忧思成疾的母亲,激动得失声痛哭,竟当场晕厥过去,醒来后,紧紧抱着我,泪如泉涌,久久不能言语。笼罩在沈家头顶长达数月之久的沉重阴云,伴随着这道旨意,终于被彻底驱散,重见天日!

      父亲出狱那日,天色澄澈,秋阳明媚。我亲自带着府中众人,前往大理寺迎接。数月牢狱之灾,父亲清瘦了许多,脸颊凹陷,鬓角增添了更多刺眼的白发,但他穿着我提前送去的干净官袍,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眼神虽然难掩疲惫,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士大夫的清正与风骨。当他看到站在马车旁等候的我时,眼中瞬间涌上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女儿历经磨砺的心疼,有对家族得以保全的欣慰,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我这个女儿刮目相看的激赏。

      “微儿,”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带着明显的哽咽,手掌因长期监禁而有些冰凉,“苦了你了……这段时日,为父身在囹圄,耳闻你种种……为父……为父真是……以你为荣。”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其郑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看着父亲苍老却依旧不失风骨的面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微颤,我这些时日所经历的所有艰辛、承受的所有委屈、面对的所有恐惧与生死考验,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与慰藉。眼中泛起微微的湿意,我扬起一个明媚而释然的笑容,反手用力握住父亲的手,轻声道:“父亲言重了。能换得父亲平安出狱,沈家清誉得以保全,女儿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了。我们回家吧。”

      就在沈家上下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团圆与沉冤得雪的巨大喜悦之中时,遥远的陇西,也终于传来了决定性的捷报!

      顾铮率领的精干小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控制了那处背景复杂、与晋王关系密切的私营铁矿,当场擒获了负责此地运作、被晋王暗中培养了多年、用以掌控西北财源与秘密通道的庶子——所谓的“陇西主人”!同时,通过严密布控与突击行动,将那支常年活跃在边境、以贸易为掩护,实则负责与狄人左贤王部走私铁料、军械乃至传递情报的私人商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并从其秘密据点中,搜出了大量他们与狄人往来交易的详细账册、密信以及尚未运出的违禁物资!铁证如山,无可辩驳,彻底坐实了晋王李玠勾结外敌、资敌叛国、意图倾覆江山的滔天罪行!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上下再次为之震动!虽然晋王叛乱已败,但这份来自陇西的实据,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将他疯狂与野心背后的完整脉络清晰地呈现出来,让所有此前对此尚有疑虑或感到难以置信的人,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而惊人的事实。如此一来,他为何要处心积虑构陷镇北王萧砺、为何要发动宫变抢夺皇位,其深层动机便昭然若揭,再无任何悬念!

      随着陇西的铁证被快马加鞭送入京城,晋王谋逆一案,终于尘埃落定,再无任何转圜余地。皇帝震怒之余,亦感心力交瘁,最终下旨:夺去晋王李玠一切封号、爵位,贬为庶人,鉴于其罪大恶极,赐其于宗人府内白绫自尽,保留全尸,已属天恩。其党羽核心成员,如张启明等,皆押赴市曹,斩首示众,以正国法。其余涉案稍轻者,或流放边陲,或革职永不叙用。一场席卷朝堂、震动天下、几乎颠覆国本的巨大政治风暴,终于以逆党的彻底覆灭、正义的最终伸张而告终。

      尘埃,似乎终于落定。

      这一日,天高云淡,秋风送爽,湛蓝的天空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明净。我独自站在镇北王府花园的凉亭中,倚着栏杆,看着庭院中几株枫树梢头渐渐泛起的醉人红色,以及那在秋风中翩然飘落的银杏叶,心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宁静与平和。父亲已然官复原职,重新入阁参与机要;沈家蒙受的冤屈被彻底洗刷,门楣重光;朝中最大的奸佞集团被连根拔起,政治环境为之一清;北疆战事平息,边境重归安定,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似乎所有纠缠已久的恩怨,所有悬而未决的危机,所有压在心头的重负,都在这个秋天,有了了一个堪称圆满的交代。

      “小姐,”孙长史带着一脸轻松而欣慰的笑容,步履轻快地走来,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封封口处盖着特殊火漆印鉴的密信,“北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是王爷的亲笔信。”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加快了几分。伸手接过那封似乎还带着边关风尘与凛冽气息的信函,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挺括与厚重。小心地拆开那象征机密与权威的火漆,展开信纸,萧砺那熟悉而刚劲、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金戈铁马之气的字迹,立刻跃入眼帘。信中,他并未过多渲染自己的功绩,而是用沉稳克制的笔调,简要讲述了北疆战事最终的清扫过程,收复失地、重整防务的艰辛,以及对我这边京城局势、尤其是宫变之夜的深切关切。信的末尾,他笔锋微转,写道:

      “……京中此番惊涛骇浪,皆赖卿明察秋毫、临危不乱、周旋斡旋之力。卿之胆识智慧,坚韧果决,实乃砺平生罕见,巾帼远胜无数须眉。砺于此千里之外,闻之亦感佩于心,亦……时时牵挂于怀,唯盼卿一切安好。今边关烽烟已熄,诸事初定,不日将奉旨班师回朝。待归京之日,砺当亲赴沈府,面谢卿此番力挽狂澜、护持社稷之恩,亦……有重要之事,需当面与卿相询。”

      信纸在我指尖微微颤动,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温度。“有重要之事相询”……他会问什么?是关于朝局后续?是关于……?一股混杂着期待、羞涩与些许茫然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让我的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也失去了平素的规律。

      我将信纸仔细地、近乎珍重地重新折好,小心翼翼地贴身收起,仿佛收藏起一个亟待揭晓的秘密与一份沉甸甸的期盼。抬起头,再次望向北方那辽阔高远的天空,只见天高云阔,一行南归的大雁,正排着整齐的人字形,掠过湛蓝的天幕,向着温暖的南方翩然飞去,留下悠长的鸣叫声在天地间回荡。

      所有的阴谋与厮杀,忠诚与背叛,泪水与欢笑,恐惧与勇气,仿佛都随着这秋日清澈而温柔的清风,渐渐飘远,化为了记忆长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一个充满了未知与希望、似乎可以由人亲手描绘的崭新篇章,正在这劫后重生、万象更新的天地间,缓缓地、坚定地展开。

      我知道,人生之路从无真正的坦途,前路或许依旧会有风雨,会有新的挑战与抉择。但经历了这数月以来生死考验、权谋倾轧的千锤百炼,我的意志已然如同百炼精钢,我的目光已然能够穿透迷雾,我的心,也已拥有了足以容纳更广阔天地的力量。

      锦绣新章,当由我,亦将由我们,亲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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