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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晚风里的旧时光与初遇的棱角3 ...

  •   放在树根旁的黑色双肩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带——那是上周刚买的新款,侧边还绣着一道浅灰色的闪电,刚才倒挂时蹭了点槐树叶的绿汁,他用指腹蹭了蹭,没蹭掉,也就懒得管了。

      九月的风裹着热气吹过来,卷着槐树叶的碎影落在他脚边,他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石子滚了几圈撞在树干上,发出“嗒”的轻响。刚才跟沈砚吵架的劲儿还没散,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还有二十分钟才上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眉头皱了皱,索性背着包往操场的方向走——反正已经逃了数学课,也不在乎多逃一节自习,倒不如去操场晃悠晃悠,总比在教室里听沈砚那样的“好学生”讲大道理舒服。

      操场的塑胶跑道被太阳晒得发烫,踩上去能感觉到鞋底传来的温热,远处的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球,欢呼声和篮球砸地的声音混在一起,顺着风飘过来。陆野没凑过去,而是沿着跑道边缘慢慢走,手里又摸出一瓶脉动——刚才倒挂在树上时没拧开的那瓶,淡蓝色的瓶身在阳光下晃了晃,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压下了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他其实不是真的讨厌上课,只是不喜欢教室里那种压抑的氛围——吊扇嗡嗡转着,所有人都埋着头做题,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稍微动一下就会打破什么。更不喜欢沈砚那样的人,明明才认识没几天,就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管着他的作息,盯着他的纪律,好像他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非要靠别人盯着才能走正路。

      “性子野不是错,错的是把野劲用在了躲着走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算大,却刚好盖过了远处的篮球声。陆野脚步一顿,心里的火气瞬间又冒了上来——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不过半天的功夫,他已经听够了。

      他没回头,只是握着脉动瓶的手指紧了紧,瓶身被捏得微微变形,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跑道上,很快就被晒干,只留下一小圈淡白色的痕迹。“沈砚,你是不是闲得慌?”他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比刚才在槐树下时更沉了些,“我都说了,别再来管我,你听不懂人话?”

      沈砚没在意他的语气,快步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封面上写着他的名字,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他看了眼陆野手里的脉动,又看了看他背着的书包,眉头皱得更紧了:“自习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要往哪走?刚才王老师已经问过你一次了,要是最后一节自习课再不在,李老师肯定会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陆野侧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嘲讽,“沈大学习委员,你要是这么担心被老师说,就赶紧回教室,别在这儿跟着我。反正我逃不逃课,都影响不到你考第一,你犯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沈砚停下脚步,看着他的侧脸——阳光落在陆野的发梢,把那点浅棕色衬得更明显了,他的下颌线很清晰,却因为皱着眉,显得有些锋利。沈砚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老师,是为了你自己。陆野,‘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你现在这样逃课躲着,能躲多久?”

      这话一出,陆野的脚步彻底停住了。他转过身,盯着沈砚的眼睛,眼底的嘲讽慢慢变成了疑惑,又带着点不服气:“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你自己编的破话,还跟我装模作样的?”他活了十七年,听过老师讲的大道理,听过爸妈说的叮嘱,却从没听过这样的句子,明明是陌生的话,却莫名让人心里顿了一下。

      沈砚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点阳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是我之前看书时想到的,不是什么破话。只是觉得,人就像树一样,风来了,顺着风的方向弯弯腰就好,没必要非要跟风对着干,更没必要躲着风,最后把自己的枝丫都折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想当那种顺着风弯弯腰的树。”陆野别过脸,语气又硬了起来,“我想往哪走就往哪走,就算是偏路,也是我自己选的,就算折了枝丫,我也乐意,不用你管。”说完,他背着包转身就走,这次走得很快,脚步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在跟沈砚较劲,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操场尽头的树荫里,才轻轻叹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数学练习册,上面还有一道没解完的题,笔尖停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他知道,陆野没听进去他的话,甚至可能觉得他更烦了,可他还是不想放弃——就像他刚才说的,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他总觉得,陆野只是暂时迷了路,只要有人多提醒几句,总有一天会走回正途。

      自习课开始的时候,沈砚准时回到了教室。李老师果然在教室里,正坐在讲台上改作业,看到沈砚进来,抬头问了一句:“沈砚,刚才找陆野同学,找到他了吗?他身体好点了吗?”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刚才在数学课上跟王老师说的借口,连忙点头:“找到了,李老师,他说有点中暑,想在树荫下多歇会儿,等下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再回来。”他还是没说陆野逃课的事,一是怕李老师担心,二是心里还存着一点期待,希望陆野能像他说的那样,在自习课结束前回来。

      李老师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担忧:“中暑了?怎么不跟老师说一声?现在天气这么热,要是出点事怎么办?”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水,递给沈砚,“等下他回来,你把这个给他,让他赶紧喝了,要是还不舒服,就让他去医务室看看。”

      “好的,谢谢李老师。”沈砚接过藿香正气水,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他回到座位上坐下,打开数学练习册,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写的都是刚才跟陆野说的那句“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字迹变得有些潦草,才停下笔。

      他瞥了眼陆野的座位,依旧是空着的,桌角放着一本语文课本,封面是新的,显然没怎么翻过,旁边还放着一支黑色的签字笔,笔帽没盖,笔尖对着桌面,像是主人随手放下,下一秒就会回来似的。沈砚看着那本语文课本,突然想起开学第一天,陆野把书包放在座位上时,课本从书包里掉了出来,他弯腰帮陆野捡起来,看到课本扉页上写着“陆野”两个字,字迹张扬,跟他的人一样,一点都不规矩。

      那时候他还想着,这个叫陆野的同学,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应该是个心思简单的人,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两人就闹得这么僵。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陆野发了一条消息:“李老师给你拿了藿香正气水,放在你抽屉里了,自习课结束前回来拿一下,别丢了。”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直到自习课结束,陆野都没回消息,也没回教室。沈砚收拾书包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陆野的抽屉,藿香正气水还放在里面,安安静静的,像是被人遗忘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藿香正气水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他怕晚上教室没人,藿香正气水被别人拿走,也怕陆野明天回来的时候,找不到。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暗了,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云朵像是被烧着了一样,慢慢飘着。林晓和赵阳正站在教学楼门口等他,看到他出来,赵阳连忙挥手:“沈砚,你可算出来了,我们都等你十分钟了,刚才林晓还说,你是不是又被陆野气到,在教室里发呆呢。”

      林晓拍了赵阳一下,笑着对沈砚说:“别听他瞎说,我们就是怕你一个人走,路上不安全。对了,你找到陆野了吗?他今天怎么没上数学课?”

      沈砚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找到了,在操场,跟他说了让他回教室,他没听,还是走了。李老师给了他一瓶藿香正气水,他也没拿,我先收着了,等明天他来了再给他。”

      “哎,我就知道会这样。”赵阳叹了口气,挠了挠头,“陆野那性子,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跟他讲道理,他根本听不进去,说不定还觉得你烦。要不下次你别跟他讲道理了,换个方式试试?”

      “换个方式?”沈砚皱了皱眉,“换什么方式?他现在根本不想跟我说话,我就算换了方式,他也不一定会理我。”

      林晓想了想,说:“其实也不用急,刚开学没几天,大家都还没熟起来,陆野可能就是还没适应班里的氛围,等过段时间,说不定他就好了。对了,你刚才跟陆野说什么了?我看你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沈砚愣了一下,才想起刚才跟陆野说的那句自己编的话,轻声说:“没说什么,就是跟他说了一句‘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希望他能别再逃课了。”

      “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林晓重复了一遍,眼睛亮了起来,“这句话说得真好啊,又有道理,又好听,比老师讲的大道理好记多了。说不定陆野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记住了呢?”

      沈砚笑了笑,没说话。他也不知道陆野有没有记住,只希望这句话能像一颗小种子,落在陆野心里,等以后有机会,能慢慢发芽——就算现在陆野还在逃课,还在跟他对着干,他也不想放弃。

      三人沿着路边慢慢走,路边的香樟树把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他们的脚步。赵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刚才在礼堂里看到的趣事,林晓偶尔插几句话,气氛很轻松,只有沈砚,偶尔会想起陆野的背影,想起他眼底的漫不经心,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他不知道,此时的陆野,正坐在操场尽头的看台上,手里拿着一瓶空了的脉动瓶,盯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半,天空的颜色从橘红变成了浅紫,风吹过来,带着点凉意,终于驱散了白天的燥热。

      刚才沈砚说的那句“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一直在他脑子里转。他掏出手机,把这句话输进了备忘录里,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皱了皱眉,又觉得有点好笑——他竟然会把沈砚说的话记下来,还输进备忘录里,这要是被以前的朋友知道了,肯定会笑他。

      可他就是忍不住,那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明明是很普通的道理,却被沈砚说得格外有分量。他想起刚才在槐树下,沈砚站在树下,抬头看着他,语气严肃却又带着点担忧的样子;想起在操场边,沈砚拿着数学练习册,跟他说“我是为了你自己”的样子。

      他心里突然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想——他讨厌沈砚管着他,讨厌他讲大道理,可又忍不住觉得,沈砚好像跟以前那些只会批评他的老师、只会唠叨他的爸妈不一样,沈砚的话里,好像真的有一点“为了他好”的意思。

      “别想了,想这些有什么用。”陆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手机揣回裤兜里,从看台上站起来。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远处的教学楼里亮起了灯光,像是一颗颗小小的星星。他背着包,慢慢往校门口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心里的烦躁也少了些。

      他没回教室拿藿香正气水,也没给沈砚回消息——他还是不想跟沈砚低头,也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点在意沈砚说的话。只是在路过教学楼后面的老槐树下时,他特意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那根他刚才倒挂过的树枝,树枝上还挂着一片小小的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晃着。

      “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他小声念了一遍,声音很轻,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就算记住了,又怎么样,我还是想走自己的路。”说完,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陆野依旧迟到了。不过这次,他没迟到太久,只迟到了十分钟,刚好在早读课快结束的时候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早读声还没停,沈砚坐在第一排,正拿着语文课本朗读,声音清晰,带着点节奏感。听到脚步声,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陆野,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却没说话,只是继续朗读——他怕自己一开口,又会跟陆野吵起来,也怕陆野会转身就走。

      陆野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好奇的,有惊讶的,还有点看热闹的。他没在意,只是背着包,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往桌洞里一塞,然后坐下,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昨晚他在外面晃悠到很晚才回家,没睡好,现在只想补觉。

      他刚趴下没几秒,就感觉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他皱了皱眉,没睁眼,不耐烦地说:“别碰我,要睡觉。”

      “不是要碰你,是给你这个。”沈砚的声音传来,很轻,怕打扰到其他还在早读的同学。

      陆野睁开眼,侧过头看过去,只见沈砚手里拿着一瓶藿香正气水,递到他面前,瓶身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写着“记得喝,防止中暑”,字迹工整,跟沈砚的人一样,一丝不苟。

      陆野看着那瓶藿香正气水,又看了看沈砚,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他不想跟沈砚有太多牵扯,可沈砚总是这样,不管他怎么冷淡,怎么不耐烦,都还是会把该做的事做好,还是会想着他。

      “不用你管。”陆野别过脸,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把藿香正气水推回去。

      沈砚也没生气,只是把藿香正气水放在陆野的桌角,轻声说:“昨天李老师给你的,你要是不喝,也别扔了,放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对了,昨天的数学作业,王老师今天要收,你要是没写,等下课间可以借我的抄一抄,别被王老师批评。”

      陆野趴在桌子上,没说话,也没看沈砚。他能感觉到沈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转回去,继续朗读语文课本。

      早读课结束后,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去洗手间,有人去小卖部买东西,还有人围在一起讨论昨天的数学题。沈砚收拾好语文课本,刚想拿出数学作业,就听到旁边有人喊他:“沈砚,李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好,我马上就去。”沈砚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数学练习册,往办公室走。走之前,他特意看了眼陆野的座位,陆野还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桌角的藿香正气水,依旧放在那里,没动过。

      沈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李老师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作业本,眉头皱着,像是在发愁。看到沈砚进来,李老师连忙招手:“沈砚,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李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沈砚走到李老师身边,轻声问。

      李老师指了指桌上的作业本,叹了口气:“你看,这是昨天的数学作业,陆野同学又没交。王老师刚才跟我说,陆野昨天不仅逃了数学课,连自习课也没上,你昨天找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又跟你对着干了?”

      沈砚愣了一下,没想到李老师还是知道了陆野逃课的事。他点了点头,如实说:“嗯,昨天我在操场找到他了,跟他说让他回教室,他没听,后来我又跟他说了作业和上课的事,他也不想听。”

      “哎,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野。”李老师又叹了口气,“我昨天跟他爸妈打电话,他爸妈说,陆野在家也是这样,说什么都不听,越管越叛逆。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多跟他聊聊,毕竟你们是同学,说不定他能听进去你的话,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

      “李老师,您别着急。”沈砚轻声说,“陆野其实不是故意要跟老师对着干,也不是真的不爱学习,他只是还没适应班里的氛围,也不想被人管着。我再试试,说不定慢慢就好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李老师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欣慰,“沈砚,我知道这事委屈你了,陆野那孩子脾气不好,你跟他相处的时候,要是他跟你吵架,你别往心里去,要是实在不行,就跟我说,别自己扛着。”

      “谢谢李老师,我知道了。”沈砚笑了笑,“我会注意的,也会再跟陆野聊聊,争取让他别再逃课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了,是第一节数学课。沈砚快步往教室走,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陆野正背着包,慢悠悠地往教室外走,像是要逃课。

      “陆野,你去哪?”沈砚连忙拦住他,语气带着点着急,“马上要上数学课了,你又要逃课?”

      陆野停下脚步,看着沈砚,眼底带着点不耐烦:“我有点不舒服,想去医务室看看,不行吗?”

      “不舒服?”沈砚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刚才还趴在桌子上睡觉,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是不是又想逃课?”

      “我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跟你有关系吗?”陆野的语气又硬了起来,“沈砚,你别太过分了,我都说了,别再来管我,你怎么就是不听?昨天跟你说的‘风过林梢不折枝’,你自己记着就行,别用来管我!”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逃课,沈砚竟然又拦着他,还提起了昨天的话。他心里的火气瞬间又冒了上来,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他最讨厌的,就是沈砚把那句话挂在嘴边,像是拿着一把尺子,时时刻刻在衡量他的行为,看他是不是“偏行了”。

      沈砚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失望:“我不是要管你,是怕你又像昨天一样,逃了课之后,回来又要补作业,又要被老师批评。陆野,‘人踏正途不偏行’,不是我要管你,是正途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按时上课,认真写作业,不是吗?”

      “正途?什么是正途?”陆野笑了,却没什么温度,“你觉得按时上课、认真写作业是正途,我觉得能让自己舒服的路才是正途,我们不一样,你别把你的正途,强加在我身上!”

      说完,他推开沈砚的手,转身就往教室外走,脚步很快,像是在逃避什么。沈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拿着数学练习册,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浓——他以为昨天跟陆野说的话,能让陆野稍微改变一点,没想到,还是没用,甚至让陆野更反感他了。

      教室里的同学都听到了他们的吵架声,纷纷探着头往外看,有小声议论的,也有担心的。林晓坐在第三排,看着沈砚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连忙站起来,走到沈砚身边,轻声说:“沈砚,别生气了,陆野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跟他吵也没用,等下上课了,你先回座位吧,别让王老师等急了。”

      沈砚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失望和生气,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他转身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数学练习册放在桌上,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王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数学题,声音清晰,可他一句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刚才陆野说的话,全是那句“别把你的正途,强加在我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让陆野别再逃课,别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只是想让陆野走一条“正途”,可陆野却总是把他的好意,当成“强加”,当成“多管闲事”。

      “沈砚,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旁边的同桌注意到他脸色不好,轻声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沈砚笑了笑,摇了摇头,拿起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数学题上——他不能因为陆野,影响自己的学习,也不能因为陆野,就放弃自己的想法。

      “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他在心里又念了一遍,“就算陆野现在不明白,就算他现在反感,我也还是要试试,说不定总有一天,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而此时的陆野,并没有去医务室,而是背着包,又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老槐树下。他靠在树干上,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却没点燃——他其实不会抽烟,只是昨天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朋友塞给他的,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抽根烟能舒服点”。

      他拿着烟,放在手里转了转,看着烟头上的过滤嘴,心里又想起了刚才跟沈砚吵架的样子,想起了沈砚眼底的失望。他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

      “到底在烦什么?”陆野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不就是一个沈砚吗?他爱管就让他管,我爱逃就让我逃,跟他有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他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乱。他抬头看了看老槐树的树枝,树枝上的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晃着,像是在跟他说“风过林梢不折枝”。他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看着里面那句“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看了很久,才关掉手机,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不知道自己还要逃多少次课,还要跟沈砚吵多少次架,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点莫名的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既不想听沈砚的话,按时上课,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逃课,心里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想继续野下去,一半却又忍不住被沈砚说的话、做的事牵着走。

      上课铃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直到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自习课开始的时候,陆野都没回教室。他依旧靠在老槐树下,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着,一遍又一遍,像是在重复那句“风过林梢不折枝,人踏正途不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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