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铸盾 为我正名》无心栽砚

37、第37章：守护和向往

　　第37章：守护和向往

　　市公安局，林岚警官的办公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林岚穿着一级警司的制服，坐在办公桌后，她的眉头微蹙，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人——
　　——脸色惨白但脊背挺直的养女，以及满面怒容、浑身都散发着兴师问罪气息的苏家父母。

　　“林警官！”
　　苏母一进门，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就找到了宣泄口，她几乎是扑到办公桌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您要给我们做主！要给您女儿做主啊！”
　　林岚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知意，见她无恙，才沉稳地看向苏母：
　　“刘老师，别急，坐下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苏父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干的好事！她……她把我家晓晨给带坏了！
　　她们……她们搞同性恋！”

　　“同性恋”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这间严肃的办公室里炸响。
　　林岚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什么？！”
　　她猛地看向林知意，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困惑，甚至有一丝难以置信。
　　她教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理性、冷静、自律到近乎苛刻的林知意，怎么会……
　　林知意在她的目光下，微微垂下了眼睫，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手，在身侧悄然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但她没有退缩，也没有否认。

　　“是真的吗？”
　　林岚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属于警官的审慎和属于母亲的严厉。
　　林知意抬起头，迎上养母的目光。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清晰：
　　“是真的。”
　　她顿了顿，看着自己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的手，用一种近乎剖析自身的语气低声道：
　　“情感模块……全面失控。
　　核心优先级最高变量：苏晓晨。”
　　这是她在极致情绪波动下，能给出的，最理性，也最极致的坦白。

　　“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
　　苏母像是抓住了确凿的罪证，声音尖利起来，
　　“林警官，你听到了吧？她承认了！她勾引了我女儿！
　　晓晨她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啊！她懂什么？就是被她给骗了！带歪了！”
　　“我没有勾引她。”
　　林知意猛地抬头，声音带着被污蔑的屈辱。
　　“你没有？那难道还是晓晨勾引你不成？！”
　　苏父怒极，口不择言。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知意试图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母彻底崩溃，泪水决堤，
　　“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是个已经保研的成年人，她还是个孩子！
　　你怎么能……怎么能对她下手！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见人？！
　　你毁了她一辈子！”
　　她指着林知意，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痛，话语变得无比刻薄：
　　“我早就该看出来的！你就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
　　哪个好女孩会像你一样去纹身！去打架！你骨子里就是……”
　　“够了！”
　　一声冰冷的、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断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截断了苏母所有未尽的、更加不堪的侮辱。

　　林岚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铁青，胸膛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火焰。
　　她没有看苏家父母，而是先一步走到林知意身前，用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然后，她转过身，
　　目光像两把冰冷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向苏家父母。
　　“我在问她。”
　　林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砸在苏家父母的心上，
　　“你们如果不给她说话的权力，那么，请你们出去。”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苏家父母被林岚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
　　林岚不再理会他们，她转向林知意，目光深沉而复杂，但语气却异常平静：
　　“知意，告诉妈妈，你打算怎么办？”
　　苏母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猛地回过神，抢着回答：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立刻、马上断绝来往！
　　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任由你继续勾引我女儿跟你做个同性恋？！”
　　林岚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她猛地扭头，目光如电射向苏母，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
　　一直被护在身后，身体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的林知意，却忽然上前了一步，与养母并肩而立。
　　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眼眶通红，全身的颤抖已经蔓延到了指尖，甚至连声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
　　但是，她的眼神，却像被泪水洗过的寒星，亮得惊人，也坚定得惊人。
　　她看着苏家父母，
　　一字一顿，用尽全身的力气，清晰地说道：
　　“……我喜欢晓晨。”
　　“她也喜欢我。”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最后一点勇气，然后，用一种近乎燃烧自己般的决绝，吐出了那三个重若千钧的字：

　　“……我、爱、她。”

　　这三个字，像最终宣判的法槌，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苏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林知意。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所有的绝望和愤怒化作了一声崩溃的哭喊：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你真是肮脏、心理阴暗……我那时就该……”

　　“住嘴！
　　……你们说她心理阴暗？说她肮脏？！”
　　林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近乎悲愤的颤抖。
　　她猛地抬起手，指向林知意左臂上那朵妖艳的蝴蝶兰纹身。
　　苏家父母，连同刚刚崩溃的苏母，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震住了。

　　林岚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他们的脸，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她的父母，是在她只有七岁时被骗子逼到走投无路，为了借钱还债不幸车祸双双遇难！
　　她在那座坟山里，连哭都不敢大声！”
　　“可就在她拿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去告慰父母的那个晚上，她看到路边民房着火，里面还有孩子的哭喊声。
　　你们眼前这个‘心理变态’的孩子，她毫不犹豫就冲进去了！
　　这道疤，就是烧穿的房梁给她烙下的！”
　　她死死地盯着苏家父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纹上这朵花，不是觉得它漂亮。
　　她是想把她父母给她的屈辱、把这世界给她的所有看不起，都统统盖住！
　　她想靠自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活着！”

　　话音未落，她猛地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个陈旧的小铁盒，用力拍在桌上！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脏一颤。
　　铁盒盖子弹开，里面是一摞泛黄的纸。

　　她拿起最上面一本边缘卷起的小本子，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这是她小学时，为了帮我分担家用，偷偷去捡废品，一笔一笔记的账！
　　每一毛钱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又拿起一张颜色陈旧的奖状：
　　“这是她那次救下被困在火灾里的小孩，街道办给她发的表彰证书！”

　　最后，她拿起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
　　“这是去年，她跳下河救起落水司机一家，人家写给她的感谢信！
　　每一封，我都收着，她却从来不让没跟任何人炫耀！”

　　林岚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环视着已经彻底呆滞的苏家父母，声音终于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嘶哑和痛心：
　　“我收养她十几年，教给她的是格斗，是自立！是想让她有力量保护自己！
　　可是……她骨子里的这份善良和担当，是她天生的！
　　是流淌在她血液里的！”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苏母脸上，那双属于警官的、看惯世间阴暗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维护和深深的骄傲：
　　“你们可以看不起她的出身，可以不理解她的感情，甚至可以反对！
　　但你们谁都没有资格——玷污她的善良！”

　　最后一个字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苏家父母怔怔地看着桌上那些泛黄的“证据”，看着林岚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眼眶，
　　再看看那个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泪流满面，
　　却依旧倔强地挺直着脊梁的林知意。
　　所有的愤怒、指责和不堪的揣测，
　　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苍白无力的尘埃，
　　被那朵蝴蝶兰下掩盖的伤痕和这些沉甸甸的过往，击得粉碎。
　　窗外，
　　不知何时已是乌云翻滚，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际。
　　紧接着，滚滚雷声由远及近，沉闷地压了下来。
　　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