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摩天楼》涧川

14、谎言（十四）

　　离开店，周维透过玻璃看着江微把玩耍回来的刘秋抱在怀中，刘秋被江微的头发痒到，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周维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正确的吗？如果接下来的行动，会打破这美好的一幕呢？刘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应该知道自己的轻亲生父亲是谁吗？
　　周维感受到了无力，这种无力的感觉，像极了当初看见魏微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样子。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啊。
　　“宿主，我们今天有了意外的收获呢！”996还在开心，周维也只好强打起精神，“是呢。”
　　“可我们现在，不是线索又断了吗？”周维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完成任务，路上，一捆气球被系在自行车的把手上，五颜六色，配着夕阳的天空，格外的美丽。而这夕阳下，周维站在跨江大桥下，站在石子滩上。
　　站在魏微消失的地方。
　　“请你，救救我的弟弟……”
　　周维不知不觉间回忆起魏微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好像迷茫了。我现在没有任何思路了。魏微，我真的能帮到你吗？
　　石子被捡起，然后狠狠地扔向江面，砸起不小的水花，还引起阵阵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有什么被遗漏了。“你不觉得有什么被你遗漏了吗？”又是这个声音。
　　遗漏了什么吗？是什么呢？
　　“我当时和魏微一起去了一个酒吧，她先让我销售酒水……”是的，酒吧。
　　“996，你能找到江微说的那个酒吧吗？”996被周维这么冷不丁的一问，让他那本就运行的不太好的代码，更是雪上加霜。磕磕绊绊的才说出一句：“宿主，好的。”
　　996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签这个宿主，他总是让系统做一些违背系统祖宗的决定。
　　但，就算996再怎么吐槽，也还是帮助宿主查到了这个酒吧。
　　银基金座。听起来是一个满高大上的娱乐场所，但至于里面的样子，恐怕是没有它表面上这么金玉。
　　996：“宿主，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身份。”
　　周维：“什么身份？”
　　996：“服务生。”
　　周维：……“这用你安排吗？”
　　996：“非也。等你进去你就明白了。还有，宿主，还有24个小时，我们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那还不快点！走啊！”人的前后变化就是如此的巨大，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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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基金座——培训室
　　“你们听好了，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推销酒水，记得——”主管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又刺耳。“客人有需要，你们要第一时间给出反馈，情绪价值要给到位。”诸如此类的话，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只不过周维根本没在听。
　　“996，我发现一个问题。”
　　“宿主请说。”996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话筒，递上周维的嘴边。是好意，但动作有些鲁莽，感觉要把宿主给戳死。
　　“咳咳。”周维现在也是有心情和996一起发癫表演，“你没发现吗？这个培训室里，只有男性，没有女性。照之前江微的讲述，这里应该是有女性服务生的。但现在，不，从我们进来开始，还没有碰见任何一个女性。”
　　“是，好像确实是这样。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这是重点吗？996？”
　　“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找到女服务生。”周维本来打算等主管的长篇大论演讲结束，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的离开，但，天不遂人愿。
　　“92号。”
　　“92号，就是你！乱看什么！”
　　周维听见主管的声音，也回头，随后左右看了两圈，并没有找到主管说的人。996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只得发声提醒：“宿主，你要不低头看一下胸牌呢？”
　　闻言，遂低头，见其上二字：玖贰。
　　周维：“叫我啊？”
　　996：“不然呢？”
　　周维匆匆跑过去，路上还不小心踩了一个屋倒霉同事的脚，“对不起，对不起。”周维连连道歉，当然，没什么诚心。
　　“主管，什么事啊？”
　　主管低眼扫视周维上下，“你去把1888号包厢的酒送过去，记得，客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好的，主管。”周维：好什么，我就过来临时顶替一下，怎么就这么多事。
　　与此同时，真正的九十二号，在楼顶。
　　“得了，我们还得先送酒。”这怎是一个苦字了得。
　　运酒的小餐车，看起来不大，但实际推起来比想象中的重多了。餐车上盖着一层酒红色的丝绒布，布上放的是周维接下来要送的包厢的酒。周维看着上面这个类似于冰桶的东西，猜测半天，最后也只得出个自己是乡巴佬，不认识这高级东西，放在这容器里面的酒就更不用说了，看起来很名贵，但奈何他周维一个都不认识。
　　布的下面，还有两层。一层用来放要补充的酒水，另一层放的则是冰块。
　　不知是不是上一个服务生的懈怠，餐车里放的冰块有些已经开始融化，融化的水跟着滚动的万向轮，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水渍。水渍越来越远，随着餐车的停止，一扇带着银色门牌号“1888”的包间门出现。
　　周维整理整理自己脸上的笑容，做出一个标准的露齿笑，才推着餐车敲门而入。
　　只不过，好像现在来的不是什么好时机。以为可以称得上是油腻中年大叔的人，手里拿着的高脚杯里装着满满的红酒，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掐在一个女孩的脸上，迫使其张开嘴，红酒流淌到女孩的身上，让人怜惜，但又狼狈。周维看这场景，心想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可惜自己又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社会三好青年，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各位先生，晚上好。这里是各位点的酒水，现在由我来为各位摆放，并赠送果盘。”
　　“性，你放下吧，别耽误了老子的好事。”果然啊，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先生，这位女士现在的样子不合适，我带她下去换一套，保证您会满意。”
　　“呦，这还是个上道的！不错！”那油腻男说着就从桌子上摆着的密码箱里，拿出一捆钱，扔给周维。周维：我靠，发财了，也没说这钱这么好赚啊。怪不得江微来这工作，还不愿意走。
　　“好嘞，先生。我们这就下去。”周维说着连忙带着被灌酒的女生快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和系统吐槽：“996，一看这一屋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年头，就算是副本，也都是线上手机支付吧？拿着一个装满钱的密码箱出来喝酒的人，这钱说不定都是来路不明的。”
　　996：“宿主，你的观察力真不错啊，我是不是要夸夸你，给你一些动力。”
　　周维：“您老人家还是别夸了，不损我就行。”
　　“那个，多谢……”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周维和系统的内部交流。“没事的，不用谢。”
　　“你一个女生被这么对待，是个人都会于心不忍的。你不必这么客气。”不得不说，周维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像太阳。大概是个女孩子看见之后，都会觉得他是个清爽系的大男孩，并且会小小的心动一下。只不过很可惜，这里是金基银座，在这里的女孩恐怕早就不会再心动了。
　　“等等。”
　　清脆的女声又一次改变了原本应该很快过去的事件。周维听见声音回头，脚步停顿，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心理，没有抬头去和女孩对视，视线里出现的只有女孩的黑色高跟鞋。
　　“你不是这里的人，我没有见过你。我曾经见过92号的。”
　　完蛋。周维此情此景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你不是真正的92号，虽然我很感谢你刚才的出手相助，但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女孩仍在步步紧逼，说不紧张是假的，这种情况下恐怕脸怎么呼吸都会忘记。周维不是不想开口，是他无法开口，他该说什么？他该怎么说？他要怎样说明自己没有对92号做什么，同时又让对方放下戒备心？这太难了。
　　“算了，你是谁不重要。你快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女孩站在阴影里，低着头。表情带着隐忍，却又麻木。只要在往前一步，就是阳光。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可能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虽然说我确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92号，来这里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我走了，你还是会被叫回去……”没错周维就是这么一个三观正常又富有善良和帮助他人心理的人啊。
　　“你……”
　　“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