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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残酷的训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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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他们踏出车间的瞬间，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沉闷至极、如同无数气囊同时爆裂的轰响！
紧接着是更加尖锐的刺耳噪音！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裹挟着气浪，从车间内部喷涌而出，狠狠撞在众人背上！
“趴下！”
程钰厉喝，猛的将身旁的迟段扑倒在地。
玄咎则拎着沈谷恒，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翻滚，避开冲击最猛烈的中心。
白序早已闪身到一处半塌的承重墙后，能量风暴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后方一堆废弃的铁架吹得哐当作响，扭曲变形。
冲击波持续了数秒才渐渐平息。
车间内部传来一阵阵坍塌声，尘埃混合着那种令人作呕的腥气弥漫开来。
众人灰头土脸地起身，回头望去。
原本就破败的车间外墙，出现了数道巨大的裂痕，门框扭曲变形，浓烟和尘埃正从缝隙中涌出。
但预想中的彻底崩塌或剧烈爆炸并未发生，那怪物似乎是在一种极不稳定的内部能量失衡中，发生了“内爆”。
车间内，原本狂暴混乱的精神污染如同被掐断的电源，骤然消失。
只剩下死寂，以及一种…空荡荡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彻底“掏空”了的虚无感。
“结…结束了？”
沈谷恒被玄咎松开，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住地发抖。
刚才那怪物濒死前爆发的精神冲击和随后近距离的能量爆炸，几乎冲垮了他脆弱的防线。
他死死捂着耳朵，仿佛那无声的哀嚎还在颅内回荡。
迟段第一时间检查探测设备，屏幕上一片雪花，随后重新跳动着数据。
“能量读数…断崖式下跌！已降至背景杂波水平！精神污染信号…消失！目标…确认湮灭！”
他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推了推布满裂纹的眼镜。
“内部结构彻底崩解，规则聚合体消散…这…这么容易？”
“容易？”
程钰咳嗽着，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刚才的冲击让他内脏受了震荡。
他看向自己刚刚被丝线缠绕过的手臂，衣袖破损，皮肤上留下了一圈暗红色的灼伤般的痕迹，隐隐作痛，但那种被侵蚀同化的冰冷感已经消退。
“那东西的再生和同化能力简直变态！要不是白序…”
他看向白序，目光中带着后怕和一丝探究。
刚才那瞬间，白序做了什么？
那笼罩伤口的光芒，竟然能直接“瓦解”那些规则丝线？
白序从掩体后走出，银白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车间入口。
他指尖的阴币恢复了微凉的温度，刚才强行“定义”和“修正”怪物规则的反噬，让他精神一阵轻微的眩晕，但尚在可控范围。
那东西的核心规则混乱而扭曲，充满饥饿与痛苦。
但本质上并不“强”，只是形态诡异、污染性高。
它的湮灭，更多是自身结构不稳定导致的崩溃。
“不是容易，是它本身就不稳定。”白序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起伏。
“强行融合大量痛苦灵魂碎片和实体物质，规则冲突严重，核心被破坏，平衡打破，自然崩溃。”
他走到程钰身边，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痕。
“规则侵蚀残留，需要清理，迟段，处理。”
“明白！”
迟段立刻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银色小喷罐和绷带，上前为程钰处理伤口。
喷罐喷出的雾剂接触到伤痕，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淡淡的白烟，程钰眉头紧皱，显然有些刺痛。
玄咎甩了甩手，刚才撕下怪物“血肉”的指尖有些焦黑，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凑到车间门口，探头往里看。
里面尘埃尚未落定，一片昏暗，只有手电光能照出部分轮廓。
巨大的怪物残骸已经不见，地上只剩下一大滩不断蒸发，缩小的暗红色污渍。
以及散落各处的迅速失去活性变得如同普通锈铁和腐肉混合物的碎块。
那股甜腥气也在快速消散。
“啧，没劲，炸得真干净，啥都没剩下。”
玄咎撇撇嘴，显得有些失望，但随即，他鼻翼微动，像是嗅到了什么，目光投向车间深处某个角落。
“嗯？好像…还有点‘渣滓’？”
他话音刚落，身影已如鬼魅般窜入尚未散尽的烟尘中。
几秒后，他捏着个东西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晶体。
颜色暗沉，内部仿佛有浑浊的液体在缓缓流动，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的裂纹，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令人不适的微光。
晶体散发出的气息微弱而混乱，带着残留的痛苦与饥渴，但已不具备活性。
“核心崩解后的残渣？规则结晶？”迟段看了一眼，立刻分析。
“能量反应极低，结构极不稳定，正在快速衰变，预计一小时内彻底消散。”
“价值…几乎为零，但可以作为样本分析其规则构成。”
他看向白序。
白序的目光在那晶体上停留一瞬。
“带走。分析其污染源头和融合机制。”
这东西本身价值不大，但或许能揭示它是如何形成的，以及那股“扭曲外力”是什么。
玄咎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将那块令人不适的晶体丢给迟段。
迟段连忙用一个特制的隔离袋接住，封好，放入检测箱。
“任务目标初步达成，异常已清除。”白序总结道。
“撤离，残余污染可能吸引其他东西，或引来官方注意。”
程钰的手臂已被迟段紧急处理并包扎好，闻言点头，强忍不适站起。
沈谷恒还在发抖，被玄咎一把拎起。
“走了，小拾荒的，腿软了？要不要哥哥背你？”
玄咎凑到他耳边，恶劣地低语。
沈谷恒猛地一颤，拼命摇头，挣扎着自己站好，但腿脚依旧发软。
一行人迅速沿着原路退出厂区。
来时那股无处不在的沉闷腐败气息已经稀薄了很多，但并未完全消失，仿佛仍有什么东西残留在空气中。
沈谷恒的状态最差，走几步就踉跄一下，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紧紧抱着自己，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又强行忍住。
眼神惊惶地四下张望，仿佛黑暗中仍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
“他感知透支，加上近距离承受了最终的精神冲击，需要静养和药物辅助。”
迟段看了一眼沈谷恒的状态，判断道。
“回去后最好做个深度精神扫描，排除污染残留。”
玄咎闻言，嗤笑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只是那双被碎发遮住的眼睛，时不时扫过沈谷恒颤抖的背影，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离开纺织厂范围，回到相对“正常”的街区，那股不适感才渐渐消退。
叫了辆车，众人沉默地返回安全屋。
回到熟悉的环境，程钰和迟段明显松了口气。
程钰瘫在椅子上，龇牙咧嘴地让迟段帮他重新处理手臂上更深层次的规则侵蚀伤。
迟段则一边操作仪器扫描那块正在加速衰变的规则结晶残渣，一边调取数据，开始撰写任务简报。
沈谷恒一回到安全屋，就蜷缩进角落的椅子里，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
玄咎扔给他一支强效镇静剂，沈谷恒看也没看，接过来哆嗦着注射进脖颈，过了一会儿。
颤抖才慢慢平息，但脸色依旧难看，眼神空洞。
白序没有参与他们的善后。
他径直回到自己的小隔间，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连续的高强度规则干涉，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强行“定义”，消耗不小。
阴币在指尖微微发烫，正在缓慢吸收周围游离的稀薄的规则能量进行补充。
同时也将一丝源自刚才那怪物的混乱规则残渣“消化”掉。
这过程带来细微的刺痛感，但尚可忍受。
他走到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放入口中。
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带来一丝轻微的慰藉。
那个怪物…“缝合怪”。
这是白序对它的定义。
强行缝合痛苦灵魂、金属造物、腐败有机物而成的扭曲聚合体。
规则冲突严重，核心脆弱，但污染性和精神攻击性极强。
他的形成绝非自然，背后一定有人推动着行程。
是这个位面本土产生的因某种极端负面情绪和规则漏洞催生出的变异体？
那块正在衰变的规则结晶，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位面匹配冷却时间还剩六天。
这次现实世界的“热身”算不上轻松，但也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验证了团队在陌生环境下的应急能力，获得了新的样本。
也让沈谷恒的感知在极限压力下得到了些微的…“淬炼”。
虽然代价不小。
还有沈谷恒身上的伤…以及他面对那怪物时异常剧烈的恐惧反应。
那不仅仅是面对强大异常的恐惧，更像是一种触及了某些深层记忆的、本能的战栗。
思绪转动间，门外传来迟段的声音。
“团长，初步分析报告出来了。”
白序睁开眼，银白色的瞳孔恢复平静。
“进。”
迟段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便携数据板，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熬夜的血丝，但精神奕奕。
“规则结晶残渣已完全消散，未能提取到完整信息，但从其衰变频谱和残留规则特征逆向推演，可以确定几个关键点。”
他调出数据板上的图表。
“第一，该聚合体由至少十七个不同的人类灵魂碎片作为‘基底’构成，这些灵魂碎片死亡时间跨度超过五年，但都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禁锢，并处于持续的痛苦折磨中，以维持其‘活性’和‘饥饿’。”
“第二，融合的物质载体，并非随机废弃金属，而是经过筛选的具有一定‘承载’和‘放大’痛苦情绪特质的特定工业废料，主要是老式纺织机的核心部件和锅炉房的高压管道残骸。这解释了为何它以纺织厂为巢穴。”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迟段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
“我们发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该聚合体本身，也非本位面常见规则的‘粘合剂’痕迹。
这种‘粘合剂’具有高度的‘强制性’和‘污染性’，正是它将灵魂碎片与物质载体强行糅合，并维持其不稳定结构的关键。
其规则特征…与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已知体系都不同，但与‘边界驿站’信使残留的规则频谱，有不足5%的微弱相似性，属于同一大类的可能性存在，但表现形式和目的截然相反。”
白序眉头微蹙，不足5%的相似，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指向某种更广泛的未知的规则体系或存在。
信使代表秩序、收容与传递，而这“粘合剂”代表强制、扭曲与吞噬。
是同一棵树上的两根分支，还是模仿与扭曲？
“有追踪来源的可能吗？”白序问。
迟段摇头。
“痕迹太弱，且已被聚合体崩溃彻底污染，无法溯源。”
“但可以确定，制造这怪物的‘存在’，对灵魂和规则的理解与应用，达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且行事风格…极其残忍且混乱。”
“另外，”迟段切换画面，是沈谷恒在战斗中的生理数据监控截图。
“沈谷恒在目标出现初期，尤其是听到那些‘低语’时。”
“心率、脑波、肾上腺素水平出现异常峰值，远超正常恐惧反应。”
“而在目标使用那种暗红色丝线攻击时，他的生理指标再次出现剧烈波动，伴有短暂的规则共鸣紊乱迹象。”
“我怀疑…他可能对这类‘痛苦灵魂聚合体’，或者对那种‘粘合剂’规则，有某种…特殊的敏感性，或者…共鸣性。”
白序沉默片刻。
“他的伤检查了？”
迟段点头，调出另一份扫描图。
“体表多处陈旧性软组织挫伤，符合长期、反复受钝器击打或撞击特征。”
“主要集中在背部、肋侧、四肢近端。”
“最新的一处位于左肋下，形成时间不超过48小时。”
“伤口处理粗糙，有自行用药痕迹，但并未伤及内脏和骨骼。”
“另外，检测到其精神屏障有多次被强行冲击的残留痕迹，手法…很有侵略性，与玄咎的精神干扰风格很像，但更加…系统化，像是某种‘训练’或‘惩罚’留下的烙印。”
白序明白了，沈谷恒的“拾骨者”能力，以及对痛苦、死亡气息的敏感，恐怕并非天生，而是用这种极端方式“培养”出来的。
他的家族，恐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也能解释他对玄咎那种混合了恐惧与扭曲依赖的复杂态度。
玄咎的精神侵蚀，某种程度上触动了他熟悉的、被“训练”的痛苦记忆。
“这件事保密，无需深究，除非影响任务。”
白序下了定论。
沈谷恒的秘密是他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团队效率和自身状态，白序不会主动介入。
但如果这种“训练”留下的创伤或隐患，在未来任务中爆发…
“明白。”迟段会意，收起数据板。
“程钰的规则侵蚀已初步净化，需要静养24小时，期间避免剧烈运动和规则接触。”
“另外，从怪物残留物中提取到少量纯净的不知名物体，品质尚可，已入库。”
“本次行动消耗与收获基本持平。”
“嗯。”白序点头，这次行动主要是探查和清除威胁，物质收获是次要的。
“位面匹配冷却期间，保持最低活跃度。”
“程钰养伤，你继续分析数据，完善数据库。沈谷恒…”他顿了顿。
“让他休息，必要时可使用镇静剂。至于玄咎…”他看向迟段。
“看住他，别让他再‘训练’沈谷恒。”
迟段颔首：“我尽量。但玄咎他…不太好约束。”
“另外，他好像对那块规则结晶残渣很感兴趣，私下问我要过衰变数据，我没给。”
“随他。”白序并不在意玄咎的小动作，只要不越线。
他更关注接下来的位面匹配。
“冷却结束后，首次匹配，目标选择以情报搜集和规则适应性测试为主，避开高烈度冲突，筛选条件你设定。”
“是。”迟段领命，退出隔间。
白序独自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阴币。
现实世界的“热身”结束了，下一次，就是真正的未知的位面。
会匹配到什么世界？遇到什么样的规则？
能否找到关于“尘”、“茧的残衣”或“被驯服的深渊低语”的线索？
他需要更多信息，也需要尽快提升团队的整体实力。
沈谷恒的隐患，玄咎的不稳定，程钰和迟段的成长上限…都需要考虑。
还有现实世界的琐事。
他闭上眼，开始运转阴币，加速恢复精神力。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了白色。
安全屋内，程钰的呼吸声渐渐响起，迟段敲击键盘的声音规律而轻微。
玄咎不知在哪个角落摆弄着他的哨子，沈谷恒则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了不安的沉睡。
位面匹配的倒计时，在安静中，一秒一秒地跳动。
距离冷却结束，还有五天二十三小时四十七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