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生存指南》夜澜春雨

3、第三章

　　【检测到高浓度异种能量摄入，系统能量汲取端口被动激活……】
　　顾云心中猛地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这破系统，总算有点反应了。
　　【宿主顾云，剩余存活天数：78天。】冰冷的数字依旧悬挂，并未因丹药而增加。
　　【警告：检测到宿主处于极度危险环境，绑定目标‘身体贴贴计划’为最高优先级生存策略。】
　　【被动扫描模式开启…检测到可连接剧情节点…正在获取关键人物‘季秋阑’、‘苏婉’实时坐标……】
　　刹那间，一幅模糊的、类似水墨晕染般的地图在她意识中展开。地图中央是两个不断闪烁的光点，一个呈淡金色，标注着“季秋阑”，另一个呈淡粉色，标注着“苏婉”。让顾云心脏狂跳的是，代表季秋阑的那个淡金色光点，此刻竟然离她所在的位置不算遥远，而且移动方向似乎正与路香带她前往的路径隐隐有着重合的趋势。
　　另一个代表女主苏婉的光点则遥远得多，且方位飘忽不定。
　　【系统基础功能‘废料回收’已激活。宿主可接触被认定为‘炼丹残渣’、‘废弃材料’等无用之物，系统将进行能量萃取，微量补充系统运行能量，并有极低概率解析出有用信息或物品蓝图。】
　　【新手生存辅助任务发布：完成一次与主角相关的‘连锁事件’。任务奖励：生存积分×100，简易防身武器×1。】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系统也有了点实际功能，虽然这“废料回收”听起来像是捡垃圾的，但总比没有强。
　　路香他步履从容，牵着无形的千丝线，如同牵引着动物一般。两人穿过荒芜的山道，越过一条冰封的溪流，最终在一处看似寻常的山壁前停下。路香伸出手，在那覆盖着枯藤苔藓的岩壁上按特定顺序轻点数下，灵力微吐。
　　嗡——
　　山壁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隙无声无息地出现，内里透出昏暗的光线和一股混合着草药、血腥以及某种焦糊腐败气的复杂味道。
　　“进去。”路香命令道。
　　顾云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眼前豁然开朗，却并非什么仙家洞府，而是一处巨大且阴森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倒挂着些许发出惨绿色幽光的钟乳石，照亮了下方的景象。这里俨然是一座功能齐全，却处处透着邪气的炼丹工坊。
　　中央是一座巨大的、以某种黑色金属铸造的丹炉，炉身雕刻着扭曲的符文，下方地火熊熊，却泛着不祥的青紫色。四周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玉盒、陶罐、以及一些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器官残肢。靠墙的位置立着数个木架，上面摆放的不是典籍，而是一个个透明的琉璃罐，里面用液体浸泡着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手指。大多是尾指和无名指，有些还保持着临死前的蜷缩姿态。
　　顾云胃里一阵翻腾，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
　　路香松开千丝线，但顾云能感觉到那无形的联系仍在，他指向丹炉旁一个堆积如小山般的“垃圾堆”，那里全是各种药渣、炼废的丹丸、以及一些分辨不出原貌的焦黑块状物，“每日清理这些废料，分门别类。有用的，我会告诉你放在哪里。无用的，倒入那边的‘化尸池’。”
　　他指了指角落一个不断冒着墨绿色气泡的池子，浓烈的腐臭味正是从那里传来。
　　“是，师父。”顾云低声应道，姿态恭顺。
　　路香不再多言，径自走到丹炉前，开始处理他新得到的“药材”——似乎是几株灵气盎然，却沾染着血丝的仙草，以及一个被封住的玉盒，里面隐隐传出活物的蠕动声。
　　顾云立刻投入到“废料清理”的工作中。她强忍着恶心，用手（路香没给她任何工具）翻捡着那些散发着怪味的残渣。触碰到那些东西的瞬间，系统提示音便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低品质‘火蟾涎残渣’，能量汲取中…获得微量能量。】
　　【检测到废弃‘蚀心草’根茎，能量汲取中…获得微量能量。】
　　【检测到……】
　　系统的能量汲取速度很慢，反馈也微乎其微，但顾云能感觉到，脑海中那幅显示主角位置的地图似乎清晰了一点点。同时，一些零碎的信息片段偶尔会闪过：【火候过烈，导致药性暴戾】，【怨魂残留意识检测，建议净化】。
　　她一边机械地工作，一边疯狂思考着“连锁事件”。如何能制造一个与季秋阑相关，又不会被路香立刻发现的事件。
　　目光扫过那些堆放的“材料”，她忽然想起书中一个极其细微的设定。路香此人，除了收集手指，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收藏”各大宗门，尤其是那些以正道自居的名门弟子们的贴身信物或求救信号。他认为这是战利品，是那些所谓“天之骄子”狼狈的证明。
　　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搜寻，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看到了几枚制式不同的烟花弹状物品。其中一枚，通体雪白，上有淡蓝色的云纹——正是昆仑弟子使用的紧急求救信号，“朔雪穿云令”。
　　书中提到，季秋阑对其门下弟子极为护短，虽脾气冷硬，但若有门人遇险，信号发出，只要他在千里之内，必有感应，且会根据信号残留的灵力波动追踪溯源。
　　也算得上是一种联系吧。
　　几天下来，顾云表现得异常乖顺勤恳，将废料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偶尔还能根据系统解析出的零碎信息，“误打误撞”地帮路香避免了一次小小的药性冲突。路香对她的“懂事”似乎颇为受用，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监视似乎放松了一丝。
　　时机到了。
　　这日，路香似乎要炼制一味关键的丹药，全心投入，无暇他顾。顾云借口清理架子上的灰尘，悄悄靠近了那枚“朔雪穿云令”。她屏住呼吸，用身体挡住路香的视线，颤抖着手，按照系统根据残渣信息反推出的、极其简陋的引动法门，将体内那丝被丹药催生出的微弱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信号令中。
　　“咻”
　　一道白光猛地从她手中窜出，速度快得惊人，穿透了洞穴的禁制，在高空炸开，化作漫天纷纷扬扬的冰雪虚影和一道清晰的昆仑云纹，持续了数息才消散。
　　“做了什么。”路香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身后响起。
　　顾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擦了一下这个架子，它突然就飞出去了。”
　　路香身影一闪，已来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中杀意沸腾。他检查了一下那存放信号令的架子，又看了看顾云那“真诚”的、吓得快要晕过去的表情，以及她身上那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
　　是了，这废物连引气入体都勉强，怎么可能主动激发昆仑的求救令，莫非是这信号令本身设置了什么触发禁制，被这丫头误打误撞碰到了。
　　他冷哼一声，甩开顾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并不太担心。即便昆仑的人找来，他也有信心脱身，甚至…反杀几个，充实他的收藏。
　　顾云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引发与主角‘季秋阑’相关的连锁事件：‘误发求救，引君前来’。任务完成度评估中…评估通过！奖励发放：生存积分×100，简易防身武器‘敛锋匕’已存入系统空间，可随时提取。】
　　【敛锋匕：采用特殊合金打造，匕身蕴含微弱‘敛息’符文，可一定程度上遮蔽灵力波动。柄部有机括，可收缩便于隐藏。锋利度：普通。附魔：无。】
　　一把巴掌长短，通体灰暗，毫不起眼的匕首出现在她的意识空间中。顾云心中稍定，有了这东西，至少不再是完全手无寸铁。
　　路香果然开始加快炼丹进度，同时对顾云的“研究”也提上了日程。
　　“过来。”这日，他刚炼完一炉丹药，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对着顾云招手。
　　顾云心中警铃大作，却不得不依言走近。
　　路香取出了一套寒光闪闪的玉质刀具和几个琉璃瓶。他打量着顾云，幽幽道：“让我看看，在不同刺激下，它的活性和腐蚀性会有何变化。”
　　他不由分说，抓起顾云枯瘦的手臂，用一柄薄如柳叶的玉刀，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划。
　　冰冷的痛感传来，暗红色的、带着丝丝黑气的血液顿时涌出，滴落在下方准备好的琉璃瓶中。血液接触到瓶壁，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淡淡的黑烟，琉璃瓶内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蚀出麻点。
　　路香看得目不转睛，记录着数据。
　　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迅速袭来。顾云咬紧牙关，看着路香专注而冷漠的侧脸，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他放干血液，或者拆解成零件。
　　不能再等了。
　　就在路香准备换一个瓶子，顾云心念一动，那柄灰扑扑的“敛锋匕”瞬间出现在她另一只手中。得益于匕首自带的微弱敛息效果，加上路香正专注于实验，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刺向路香的心口。
　　然而，她与路香之间的实力差距，如同天堑。
　　路香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持刀的那只手随意地向后一拂。
　　叮的一声轻响，顾云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大力量从匕首上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敛锋匕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收缩回了原始状态。
　　路香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愤怒，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讥诮。
　　“看来，‘拜师礼’还不够让你认清现实。”他淡淡地说着，手指凌空一点。
　　顾云顿时感觉那只被划破的手臂，鲜血流失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疯狂涌入琉璃瓶中。剧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她软软地倒在地上，视野开始模糊，只能看到路香居高临下、漠然俯视的身影，以及他那双残缺的手，正在熟练地封存着承载她生命源泉的琉璃瓶。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最后时刻，她仿佛产生了幻觉，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是洞穴入口的禁制。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凌厉无匹，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意，如同九天寒风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那剑意纯粹、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怒火，将洞穴内原本弥漫的阴邪、血腥之气一扫而空。
　　路香脸色骤变，霍然转身，看向入口方向。
　　而倒在地上的顾云，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目光投向那剑意传来的方向。
　　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了一道挺拔如孤峰的身影，立于破碎的禁制光屑之中。那人身着昆仑亲传弟子特有的雪白道袍，衣袂在自身凌厉的气势中无风自动，袍角绣着的淡金色流云纹宛如活物。他面容冷峻，眉眼如刀，周身散发的寒意比不周山的风雪更甚，手中握着一柄古朴长剑，剑未出鞘，但那冲霄的剑意已让整个洞穴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瞬间凝结出冰霜。
　　季秋阑。
　　不是因为她的求救信号，或许只是循着路香身上积累的血孽，或是这洞府冲天而起的邪气，恰好在此刻，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降临于此。
　　顾云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最后一个念头竟是：这“连锁事件”效果好像好得有点过头。